好人是有重量的

2011年5月，有记者这样问一群山里的孩子：“你们心中的好人是什么样的？”孩子们齐声答：“万叔叔！”再问：“你们最爱的人是谁？”孩子们又齐声答：“万叔叔！”

在“好人”成为稀世珍品和模糊疑品的时代，孩子们的心灵世界竟有如此确定、如此强烈的不二人选，仅此一点，这好人就已经是下一代的感化神，超越了父母，也超越了时代。

“万叔叔”名叫万建光，是汝阳穷山村的农民。穷人都想致富，为了温饱，他学会了开车，在县城有了一份开车的工作，由此家里走上了希望之路。此时，对他来说，富贵门已经打开，好技术和好人品让他顺风顺水，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像所有摸着了富贵门的人们一样，从小富到大富再到巨富。可是，他不愿意，他选择了另一条路。

家里日子能过得去了，对自己来说就够了，就该做好人了。于是，他买了一辆大客车，不再为自己挣钱，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孩子们的身上。买车的那天下午，他就去了山外的那个学校，让老师通知山里的所有孩子们，放学在校门外集合，坐车回家，不要钱。校长是他从前上学时的老师，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老师你忘了？我小学时说过的，长大了不再让山里的孩子跑着上学。”校长真的忘了，可他却始终记得这句承诺。

孩子们的家长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第一次接送孩子，有一大半孩子没坐他的车；愿意坐的，下车时都会掏出几元钱：“万叔叔，给钱！”他哭了一次又一次，对孩子们说：“回去对家长说，谁再给钱，我就把车砸了，还回家种地！”

家长们从疑惑到相信再到感动，过节时，大家不约而同地送去了回报礼。寡言的他蹲在地上一声不吭，等送礼的人到齐了，他站起来吼：“谁留下礼，谁的孩子就离我远一点。谁支持我，就请教好你的孩子，将来大学毕业别往远处飞，都给我回来！”

那天，许多山民哭了，没再说什么，默默地拿走礼品，回家对孩子说：“以后听万叔叔的话！”

5年过去了，万建光每天雷打不动地接送孩子，习惯成自然，没人再来干扰，孩子们也都把万叔叔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亲人。5年，万建光每次接孩子只要发现少了谁，晚上就去孩子家讨伐家长，无论是什么原因，必须上学。没钱他给，有病他治，坐了他的车就得听他的！

2011年，万建光37岁了。37岁的他，仍过得是5年前的那种勉强温饱的日子。有一份工作，而且要每天从县城跑回山里一趟，很苦很累。他很讨厌记者的采访，因为许多真话是不宜对记者们说的，说了也没用。他唯一的安慰就是孩子们都理解他，第一个上了大学的孩子来信说：“万叔叔，我毕业一定回山，一定……”这就好。

好在，山民们已经懂了万建光的心。有时，山民们会代替他应付记者：好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也不是谁都能做的。你们写的那些好人我们不懂，我们只懂万建光！他才是真正的好人，因为好人是有重量的，就像这座山！

（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