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知识理论及其对语文教师专业知识的启示

二、缄默知识理论及其对语文教师专业知识的启示

缄默知识理论最早由英国哲学家波兰尼提出，他认为：“人类有两种知识。通常所说的知识是用书面文字或地图、数学公式来表述的，这只是知识的一种形式。还有一种知识是不能系统表述的……如果我们将前一种知识称为显性知识，那么我们就可以将后一种知识称为缄默知识。”^[53]缄默知识又称内隐知识，一般在行动中呈现，是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知识。相对于显性知识，缄默知识难以规范、难以捉摸，具有浓郁的个人色彩，个体的个性、经验以及所处的情境交织在一起。如果显性知识是树上的果实，默会知识就是泥土中输送养料的复杂根系，“所有的知识不是默会知识就是植根于默会知识”。默会知识包括两种意识，即辅助意识与焦点意识，它们是人类认识或实践活动中既相互联系又相互区别的两种意识类型。默会知识就是建立在从辅助意识转向集中意识（“from-to”）的动态过程中，这就是波兰尼所理解的默会知识的基本结构^[54]。后来，斯腾伯格和斯顿麦克又对缄默知识作了不同的阐释。斯腾伯格认为，缄默知识是智力行为的隐性基础和人们成功所需要的，但未被明显地传授，而且往往甚至不能用词语表达，这样的知识在个人选择、适应、改造一般环境中是很重要的^[55]。斯顿麦克认为，缄默知识是“不能轻易用言语表述，仅存在于人们的手上和头脑中，只有通过行动才可以使它们突现”的知识类型^[56]。哈耶克又作了进一步阐释，所谓“默会知识”是指人们知道许多他无法表达于外部的东西，在这种意义上默会知识只不过是与可用语言清晰表达的外表知识相对立的一种概念，可能隐藏在实践过程中，但却因为缺少恰当表达的能力而成为“默会”；另外，一些虽然知道如何运用却无法解释其中因果关系的关联知识也属于默会知识^[57]。我国20世纪90年代，陈向明教授对此理论作了尝试，将教师的专业知识分为“理论性知识”和“实践性知识”两类。“实践性知识”与波兰尼等人提出的“默会知识”非常类似，通常呈内隐状态，基于教师的个人经验和个性特征，镶嵌在教师日常的教育教学情境和行动中，因其隐蔽性、非系统性、缄默性而很难把握，为我们理解阐述语文教师的专业知识提供了另一个视角。

从缄默知识的角度来看，语文学科性质特点决定了语文教师缄默知识的存在，语文教学实践在语文教育中具有根本性价值。首先，语文学科在整个基础教育阶段的地位，基础性是其区别于其他学科的本质属性。中小学阶段所开设各门学科的学习，都离不开听说读写等实践活动，语文学科以其丰富多彩的知识内容在学生的素质基础方面发挥着奠基功能。我国颁布的全日制九年义务教育和普通高中教育《语文课程标准》明确指出：“语文学科是一门基础学科，语文学科对于学生提高思想道德素质、科学文化素质，对于学好其他学科、日后工作和继续学习，对于弘扬民族优秀文化和吸收人类的进步文化，促进国家现代化建设，提高民族素质，都具有重要意义。”其次，语文不仅仅是交际工具，更是人类最重要的文化与精神活动的载体，具有浓郁的人文性。语文教学实质上可以理解为一种文化对话、交流、沟通的过程。古今中外的经典文学作品，既渗透着浓厚的文化意识，也是语文教师培养学生文化意识的重要凭借。第三，汉语言文字是表意性的文字，具有形象和隐喻等意会性的特点。这种特点决定了语文教师知识的特殊性。语文课程与其他课程的不同在哪里？过去我们认为主要在教学内容。王尚文先生对此有过精辟的阐述：“其他学科所教所学的是言语所表达的内容，而语文则是用以表达的言语形式。换句话说，其他学科重在‘说什么’，语文重在‘怎么说’。对于其他科课本的言语，懂得它们‘说什么’就可以了，如果要去揣摩它们‘怎么说’，也仅仅是为了更好地理解它‘说什么’。而对于语文来说，明白它‘说什么’固然必要，但却是为了领悟它‘怎么说’，即主要通过语文教材的言语形式去培养学生的语感能力。”^[58]言语体验与人的内在的生命活动相关联，其方式是潜移默化的，其存在状态是缄默的，因此语文教师在教学生言语体验学习时，常采用涵咏的方式。由此可见，语文教师专业发展本身的内在要求与缄默知识特性决定了语文教师的缄默知识是其专业成长的重要基础。理由是：第一，语文教师的缄默知识随时都在不断产生和积累，要使这些缄默知识向有利方向发展并指导实践，教师就必须经常反思自己的缄默知识，在实践中不断自我更新和发展的过程，即提高语文教师专业素质及发展的理念要求。第二，语文教师的缄默知识主导教师的教育教学观念并支配教师的行为，因此在提高语文教师专业性方面，语文教师专业发展研究从追求教师职业的专业地位和权力及集体向上流动等外在因素转向语文教师内在的自身专业素质提高。第三，语文教师的缄默知识只有通过自己不断地反思才能发现和主导行为，并使之朝着有利方向发展。所以，缄默知识理论理应成为构建语文教师专业知识体系的理论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