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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渥“借彼之短”

时间:2022-02-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事件过后,魁格向军事法庭控告玛瑞克犯有夺权哗变罪。法庭指定青年律师格林渥为被告辩护。在起诉阶段,魁格少校出庭作证。格林渥还注意到,凯恩号官兵对舰长绝无好感,认为他愚蠢、自私、苛刻、怕死,是个“小小无能暴君”。格林渥设法使法庭认可,他对此事的追究和本庭审理的精神正常问题有关。格林渥突然问起舰长走私烈酒的事。他起初否认,及至格林渥举出确凿的证据,魁格才被迫承认。格林渥决意让对手表现的更充分一些。

格林渥“借彼之短”

二大战期间,美军凯恩号扫雷舰在执行战斗任务时突遭强台风的袭击,舰长魁格独断专行,只是按照常规指挥航向,致使战舰处于危险状态,他又表现出反常的惊慌。但任执行官的副舰长玛瑞克在基弗上尉的鼓动下,按照海军军规以精神失常为由解除了魁格的指挥权,亲自指挥扫雷舰改变航向,从而化险为夷。事件过后,魁格向军事法庭控告玛瑞克犯有夺权哗变罪。法庭指定青年律师格林渥为被告辩护。

确定舰长魁格当时的精神状态是本案辩论的关键。

在起诉阶段,魁格少校出庭作证。他认为当时风暴虽然猛烈,但凯恩号并不是十分严重地危险,发生哗变完全是玛瑞克的惊慌失措,而他本人的一切健康日记表明他精神健全并记录在案。

接着,检查官传基弗上尉作证。

基弗是玛瑞克的好友,事实上他应对当时的行动负有责任。但基弗为逃避惩罚,公然作伪证,说对舰长精神失常难以置信,他就舰长被解除职务一直反抗并警告玛瑞克。

基弗的证言几乎令玛瑞克彻底感到绝望。他不明白律师为什么不加质询。其实,格林渥很清楚,追究基弗也就意味玛瑞克有罪,他不得不放走基弗。

检查官又传证了几位凯恩号舰上的官兵,他们也差不多都证实魁格舰长当时并无疯狂迹象。惟有一个中尉例外,而他又公开承认平时对舰长有敌意。

对这一切,格林渥律师似乎表情冷漠。他只是提醒法庭:这些证人不是精神病方面的专家,“法庭不能允许把个人见解当作证词”。格林渥还注意到,凯恩号官兵对舰长绝无好感,认为他愚蠢、自私、苛刻、怕死,是个“小小无能暴君”。譬如:他在某次护送作战时,未到达指定海域就急忙掉头,只抛下黄色染料作标志;他曾只顾训斥信号兵的衬衣下摆没塞在裤子里,致使军舰失控撞断自己拖带的钢索;他违反军令走私烈性酒,出了事还向下级敲诈一百元钱;他曾因为烧坏一个电咖啡壶或偷吃点草莓就大动干戈,搜遍全船;过赤道时,只因一个小兵偷喝了一口水,全舰被禁用淡水两天;他因放电影不请他而下令六个月停放电影;舰长还多次涂改航海日志……

这些事,在玛瑞克的航海日志中有记载,其余人作证时也不时提及。格林渥设法使法庭认可,他对此事的追究和本庭审理的精神正常问题有关。

似乎是回答格林渥的挑战,检察官先后请航海专家萨德上校、精神病专家伦丁博士和军医伯德上尉出庭。萨德上校认为魁格舰长当时的指挥属于正确惯例。伦西博士以他们对魁格三个星期的观察和检验得出结论:魁格绝对正常“以他有精神病为理由解除他的职务”完全没有根据。伯德上尉证实了伦丁的判断。

但是,格林渥显示出他的精明:他设法找到萨德上校的弱点——他从来没有在台风中心指挥过一只扫雷艇,进而使之承认“处在台风中心就没有任何简单明了的规矩可以照搬,这是特殊情况”,他本人也有可能像玛瑞克那么做。对于伦丁,格林渥开始装得一无所知,像个学生。他以请教为名,向伦丁上校谈出很多“偏狂型人格”的表现,诱使伦丁一再承认魁格确实属于“类偏狂人格”,这种人在平时看来固执,敏感多疑苛刻,在巨大压力之下容易反常而作出错误判断。伯德的虚荣心很强,格林渥故意蔑视他,让他生气来侮辱海军。伯德果然中计,怒气冲冲地说魁格少校也“属于病态”,“绝不是例外”。

检察官原想请权威给被告方以致命打击。格林渥巧妙腾挪,反倒从中取得不少材料。它们的作用很快在辩护阶段显示出来。

辩护阶段最精彩的场面是格林渥再次请出魁格少校,让他作证人。这使法庭大感意外。

格林渥首先问他是否有过涂改航海日志、隐瞒真相的想法,并为此向玛瑞克哀求过。舰长一口否定。于是格林渥请法庭注意,原告和被告两个当中有一个在做伪证。

格林渥突然问起舰长走私烈酒的事。魁格猝不及防。他起初否认,及至格林渥举出确凿的证据,魁格才被迫承认。但殊不知如此一来,他已给法庭留下了作伪证的印象。魁格把自己推向了被告席。

格林渥继续追问他有关撞断自己钢索拖带的事,此事被认为证明了魁格的低能和愚蠢。

在格林渥的一再进攻下,魁格招架不住。以致格林渥要他回答“黄色染料”事件时,魁格在精神上恍恍惚惚。法官也插问:当凯恩号调转船头投放“黄色染料”的时候,“那些登陆艇是不是已经到达了发起进攻的前沿了?”

“是的。”

“既然如此,……丢放染料标志有什么作用呢?”

魁格迟疑地说:“是为了保险”,“也可能我是犯了过分谨慎的错误”,后又改口说,当时自己并没有在指挥舰上,与登陆艇也有很大距离,投染料是为了“弥补”脱离艇队的后果。这些混乱的回答给魁格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在事实上,他向法庭展示了自己的精神崩溃状态。

格林渥决意让对手表现的更充分一些。他不动声色地问道:魁格少校在战斗中是否总站在离海岸炮火最远的一边?这种贪生怕死的指责使魁格大为羞怒。他心烦意乱,开始斥骂“几个不忠的军官用造谣撒谎、歪曲真相的手段把我搞臭”。法官打断了他的话,让格林渥继续提问。

格林渥站了起来,单刀直人地劈向“哗变”事件:

“少校,12月18号早晨,在你被解除职务的时候,凯恩号是不是处于万分危急的境地?”

“当然不是了!”

“当时它是不是面临严重的危险呢?”

“绝对不是。全船在我的完全控制之下。”

“你后来有没有向船上的其他军官说明,你本来是准备在上午10时,也就是玛瑞克下令之后15分钟,你是准备调转船头向北的?”

“有这个事,我这样说明过,我也确实有过这样的意图。”

“既然你们的船并不处于危险的境地,少校,你为什么有改变航向的意图呢?”

魁格被迫承认“玛瑞克调船向北不能说是惊慌失措,丧失理智的决定”。它推翻了自己起诉阶段的证词。

格林渥请魁格谈谈玛瑞克给他记的健康日记和那些军官们和言论的“流言蜚语”。魁格说:“我很高兴你问这个,因为我正要求把我对经过的看法也记录在案。……先说那次草莓事件,真正的事实就是,我被人出卖了……全船反对我一个人,我手下的军官没有一个支持我。那好,听清楚,就说这次草莓事件……这跟那次淡水事件完全一模一样,……要不咱们可以举那个咖啡事件——不!那好,还是先说草莓事件——整个问题的关键就是要搜寻那把钥匙,……哦,对了,电影事件。……对,就说那些电咖啡壶吧。这决不仅仅是个电壶,这是个尊重的问题,……草莓,草莓有什么?……怎么着,我想再添一份儿居然没有了,……”在魁格少校的长篇发言时,法庭成员先是瞪眼看魁格,彼此交换眼色;过一会儿之后又看自己的手表,检察官则无精打采地坐着。

格林渥几乎同情地听完魁格胡乱的申诉。他向法庭要来一份影印件。

“少校,我要给你看的是经过证实的你为玛瑞克上尉写的鉴定的影印件,日期是1944年7月1日。这是你亲笔写的吗?”

魁格拿过文件,看了一眼,暴躁地说:“是的。”

“淡水不足,电咖啡壶的调查,停演电影——还有其它的,这些事件是不是发生在这个日期之前呢?”

“那……是这个日期之前,是的,我想是的。”

“请你向法庭宣读你在7月1号为玛瑞克上尉所写的鉴定。”

纵然如雷轰顶,也没有像魁格少校那么令人绝望的了。他呆呆地看着文件,声音哽塞,弯着腰,过了很长时间才口齿不清地读着:

“该军官自从上次鉴定以来只能说在履行职务方面有了长足的进步。他自始至终忠于职守,任劳任怨,认真负责,身先士卒,工作中果断有致。……他理应得到最高的表彰,兹郑重推荐他转入海军正规役。”

在归纳性论证中,格林渥对魁格少校表示同情,他说:

“请允许我说清一个问题。被告一方过去和现在都无意指责魁格少校是个贪生怕死的军人。被告辩护论证的前提是,一个在美国海军被提升到船长职位的军官不可能是贪生怕死之辈。因此,他如果在实战当中表现有问题,那一定存在着别的原因。法庭现在已经看到了魁格船长在证人席上的表现。法庭也一定可以想象他在台风高潮当中会是什么表现。法庭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决定被告的命运。”

最后,法庭宣判玛瑞克无罪。

下面,我们就要具体地来分析一下这个案例。对于这个案件,格林渥明白,此案证明被告无罪的关键是向法庭表明魁格舰长精神失常。在起诉阶段,他使用一切方法(在某种意义上甚至是诡辩)阻止对方作出明确的结论。然后在辩护阶段巧设圈套迫使对方就范。譬如,格林渥在质询魁格舰长时,就采取如下步聚:

1.通过问涂改航海日志事件,让法官注意魁格在歪曲事实。

2.提出走私烈性酒事件,使法官对魁格证词的可信性产生怀疑,并利用它的特殊意义而将魁格推向被告的位置。

3.提出冲断钢索事件,揭穿魁格的病态和低能。

4.提出黄色染料事件,进一步证实魁格精神崩溃时的状态。

5.指出魁格贪生怕死的行为激怒他。

6.揭露他在台风中的谎言,迫使魁格为玛瑞克辩护。

7.以玛瑞克给他记的健康日记和“流言蜚语”再激怒他,叫他精神完全失去自制,在法庭上充分暴露出典型的“类偏狂人格”。

8.向魁格出示他对玛瑞克几乎完美无瑕的鉴定,迫使他吞下自酿的苦酒。

这一切步骤,都是利用魁格性格和人品上的弱点而设计的,他当众展现了魁格的自私,愚钝,怯懦,无能,刻薄,恶毒,他不断从精神上折磨魁格,侵犯他的内心,最终使之失去自制而发狂。格林渥终于达到目的,为玛瑞克赢得了“无罪”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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