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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买瓮记

时间:2022-02-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吕梁农村,贫瘠土地造成了低水平收入,可怜的低收成又养成了粗糙、简陋的生活习惯。当地时兴防虫的有效办法是,在粮食瓮里放一个王八壳。秋收后某日,妈妈带着波、荔、莱三姐弟出发去买腌酸菜瓮。在场的人,见多识广,不以为意,说腌酸菜还能怕费花椒盐水?第二天,依旧是我们四个人,抬着瓮,唱着歌,走在蜿蜒的山路上,往返二十多里路程,重新换回一只新瓮。

在吕梁农村,贫瘠土地造成了低水平收入,可怜的低收成又养成了粗糙、简陋的生活习惯。山区缺少雨水,没有灌渠,不宜种菜,造成那里农民不会种菜、不吃青菜、光吃主食的餐饮习惯。无论冬夏,家家腌制酸菜,天天吃窝头就酸菜、红面就酸菜。

新安家,为拼凑生活用具,妈妈带着我们三姐弟利用秋天到冬天的这段时间,学着当地人的样子,买了大水缸,买了够十人做饭吃的大柴锅,做了一个核桃木炕桌,凑齐了农具,凑齐了储存粮食的家什。在村里,分口粮,特点是哪天收什么哪天就分什么,麦子、玉米、高粱、荞麦、豆子、南瓜、果子、核桃……一分就分很多,一年的口粮一次给完。比如每年夏天,收割了麦子,割麦、打捆、搬运、脱粒、晾晒、扬场、打包,村里没大仓库,除了留足种子、交足公粮,剩下就是各家各户平均分配。大人小孩口粮份量一样,人口多分的就多,一口人一分田,这是铁定规矩。分了粮食,挑回家来,那些都是带壳原粮,还要再处理,去壳磨面,才可入口。要保证粮食不生霉、不变质、防鼠防虫防水淹,就要想办法。当地时兴防虫的有效办法是,在粮食瓮里放一个王八壳。

我家初到农村的一段时间,家里没容器存放东西,所以,频繁往返烧窑场,购买许多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瓮子,把西叉窑仓库空地快挤满了。农民则有挑选、有淘汰,慢慢积累,日子过得精细,我家则要一次搞定。

瓮子轻重大小,用途不一。存粮食瓮和腌酸菜瓮之间,有个最大区别,就是后者瓮壁绝不能有沙眼儿。

秋收后某日,妈妈带着波、荔、莱三姐弟出发去买腌酸菜瓮。徒步远赴十几里地之外的南偏城生产队烧瓷场,挑了一个外表光滑漂亮、高及我肩的大瓮,母子四人“嘿呦嘿呦”抬着往回走。乡间蜿蜒山道上,这个外地女人和她的三个孩子引人注目。四人走走停停,历经三四个小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

当晚妈妈请村里老练妇人来指导,在瓮里先填埋几十斤晾晒过水汽的雪里蕻,压好青石头,就开始不停往瓮子里倒煮开锅的花椒盐水。一锅又一锅,煮啊煮啊,一桶又一桶,倒啊倒啊……怪了!这个瓮总是填不满。在场的人,见多识广,不以为意,说腌酸菜还能怕费花椒盐水?于是,我们又开始连夜重新挑水,一锅又一锅,煮啊煮啊,一桶又一桶,倒啊倒啊,花椒、食盐不晓得浪费了多少斤……瓮还是干的。

后来,终于有人发现瓮子底部有一个沙眼儿,是个无底洞。煮沸的无数桶花椒盐水全部从沙眼里流出瓮子,渗入砖缝儿,流到砖底下的土里,地表面却没任何痕迹。

半夜里,妈妈一个人把青菜淘出来,晾晒。第二天,依旧是我们四个人,抬着瓮,唱着歌,走在蜿蜒的山路上,往返二十多里路程,重新换回一只新瓮。

那年,从冬到夏,我们整整吃了一百多天的腌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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