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宵图书馆
“咦，我的车呢？”我和小胡子从家教中心出来，却找不到我们的“宝马”了。
我环视四周，周围的环境非常陌生。“走错地方了吧，毫无似曾相识的感觉。”我说。
“噢，走错出口了。”小胡子这才恍然大悟。
“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对这里熟，连路都走不对！”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家伙大言不惭地为自己开脱。
在我们走了一段路程后，终于回到了停车场。
“是不是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怎么能说失而复得呢？‘失’根本无从说起。”这家伙还嘴硬，要真的‘失’了，没准他会哭得呼天抢地呢。
“路对面这栋楼可真够气派的！‘居里路图书馆’？这座图书馆还真有一定的规模。”我叫住正在开车门的小胡子，“稍慢！”
小胡子转过身问：“干吗？我亲爱的‘上帝’，有何贵干？”
“图书馆？”小胡子也看到了对面的图书馆大楼。
“难道你也对书有兴趣？那里面好安静的，咳嗽一声就如同发生了大地震。”我笑着对小胡子说。图书馆对于生性活泼的人而言，绝对是一处禁地。
本人有一大爱好，特别喜欢书，一看到那么多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书，我就兴奋。如果我能有这么多书，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不过我手里的零花钱很少，书对我来说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奢侈品。虽然没钱买书，但我还是很喜欢看到书的那种感觉。
在我的要求下，我们决定到图书馆瞧一瞧。
走进图书馆，中间是开阔的大厅，大家来来往往，都是匆匆走过。这里和外面是两个世界，安静的氛围笼罩着整个大厅。
“我们能到图书室参观吗？怎么也得过过眼瘾吧！”我嘟囔着说。
“你小子也怪了，干嘛非去图书室？你借书吗？肯定不借！又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看看。”小胡子一顿抱怨，好像我在浪费他的时间。再说了，里面也没什么可看的，除了书就是桌子、椅子，就是活的也几乎不出声。”
我没有理会小胡子，自顾自地欣赏起这座图书馆来。我就是不走，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唉，看来得动用我的私人关系了！我的一个同学刚分到这座图书馆，不过刚来，还是小字辈，能不能帮上忙还得见面再说。”小胡子见拗不过我，只得屈服了。
“小胡子叔叔，谢谢你！”我一把抓住小胡子的“鸡爪子”用力摇晃起来。
“哎呀，‘上帝’呦，我都快散架了！有你这么感谢的吗？”小胡子故意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他拿出手机，翻号码打起了电话。“喂，老同学……”
大厅里好安静，我赶紧示意小胡子到外面打电话。
趁着这段时间，我仔细看了一遍墙上挂的“图书馆一览表”。
“我同学一会儿就来，他今天正好有时间，可以带咱们在一定范围内看看。我先告诉你，可不要强人所难！”小胡子一直叮嘱我。
这时，从大厅一侧的楼梯上下来一位清秀的女孩，小胡子赶紧迎上去。我们来到外面，大家这才相互作了介绍。这位就是小胡子的同学，我的小帆姐姐。
“小帆姐姐，你还像中学生呢，小胡子不是你们一个年代的吧？”
小胡子把我推到一旁，不屑地说：“我都在社会上混成老油条了，我们这位还是带刺的锯齿草呢，没有可比性！”
“哈哈，你还是那么逗！”小帆爽朗地笑起来，“今天我轮休，不过我刚来，现在也只是了解了一些基础的工作要求。馆长打算让我做一段时间的图书导游，然后再正式上岗工作。你们是我的第一批客人，请多提宝贵意见！”小帆双手抱拳，一副侠女风范。
“以你堂堂的图书馆专业硕士身份，干这些工作真是屈才了！”
“其实工作并不像咱们想象得那样，再高的学历也要从基础工作做起，谁都不可能一口就吃成个胖子。不过，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减短熟悉业务的时间，尽快参与到正式工作中来。”
“这么说，我们是相互帮助了。”事情变化好快呦！
废话少说，我们开始在图书馆“巡逻”。
“一楼，大厅中央是整个图书馆的布局图，两侧是数字化图书馆，输入关键词就可以查阅相关文献。不过有些文献是需要付费的，必须使用特定的网卡。”
“体会到了吧，知识就是金钱！”这个小胡子净说大实话，可怎么那么露骨呢？
“二楼，这一侧是读者服务网络系统，大家可以通过网络平台查询相关的资料，以方便资料借阅。过来学学，以后就可以查阅了，这东西非常方便，比如，查询居里夫人的相关资料，输入关键字——居里，搜索后就会出现相关的结果。每个结果后面有这一资料的相关内容概要，以及馆藏号和编号。你想借哪一种，记下馆藏号和编号直接去馆里面按号码查找即可。这可比我们上学的时候方便多了，现在的图书都实现了电子信息化管理。”
“可能我没有经历你们那个时候的图书管理，感受没有那么深切。”我实话实说。
小胡子接着说：“可不，变化很快，短短几年，原来的都被淘汰掉了。”
看来，一个人的经历可以改变自己的看法。
“二楼的另一侧面是馆藏室和阅览室，它们也都是按照图书类别来分的，各有一个编号。咱们就在外面看看，免得进去打扰大家。”
宽敞的阅览室内，大家安静地坐在桌旁，即使去取书也是轻手轻脚的。
“三楼的格局和二楼大体相似，也是馆藏室和阅览室。不过，这一层有一间特殊的自习室——通宵自习室。”
我们3人来到通宵自习室，不过现在还没人学习，原来这间自习室从下午6点一直开到第二天早上6点。恰好这时内勤来打扫卫生，在小帆的带领下，我们也进去感受了一下。
自习室现在显得很空旷，天花板上整齐地排列着几十盏灯管，可以想象晚上灯火通明的情景。
自习室的东南角有一尊蜡质的雕像。
“哎，自习室为什么还要放雕像，这是哪位圣贤？”我想靠过去看看，不过没人发话，便不敢轻举妄动。
小帆和内勤打过招呼，做了记录。我们这才看清楚，原来那是一座居里夫人的雕像。不过刚才的疑问仍然没有消除。
“咱们在这儿坐会儿，我可以给你们说一说居里夫人当年刻苦学习的情况，你就知道Why is it？”
“Why is it？”我疑惑地看着小帆。
“玛妮娅经过6年的家庭教师的职业生涯后，在姐姐的安排下，终于来到巴黎，实现了多年的求学梦。坐在巴黎索尔本学院的教室里，她内心的快乐无法形容。在这里，人们习惯地称她为玛丽。”
“玛妮娅实现了梦想，肯定很快乐。”
“的确很高兴。可是在最初的学习里，玛丽遇到了不少困难。首先是老师用法文讲课，讲得太快，她听不明白。再就是她之前自学的知识比起巴黎学校毕业生的水平来，还有很大差距。为了弥补在数学及物理方面的欠缺，她必须加倍努力学习。
“来到巴黎后，玛丽住在姐姐家，姐夫、姐姐对她照顾得很周到。姐夫生性活泼，喜欢娱乐，经常听音乐会或是参加聚会、派对等，而且他们每次活动，都会热心地带上玛丽。玛丽也渐渐参加了一些活动，但在父亲来信的提醒下，玛丽意识到这种娱乐活动对她没有多大意义，因为她历尽艰辛来到巴黎不是为参加聚会、观看戏剧表演，而是寻求知识的。同时她也意识到姐姐家的环境不适合她专心读书，因为姐夫时常与朋友聚会，病人也经常会搅乱这所住房的安静，特别是从姐姐家到学校要走一个小时的路程，如果坐马车，天长日久，开支太大。所以经过考虑，在征得姐姐、姐夫的同意后，玛丽决定搬到拉丁区居住，这里靠近大学、实验室、图书馆。”
“那她后来就自己搬出去住了？她会照顾好自己吗？”
“玛丽为了学习，一切从简，找了一所价格便宜的小房子，屋子里只有一张折叠铁床、一个火炉、一个蒸锅、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她生活得也很节俭，为了节省费用，只好自己打扫房间。她的煤钱更是少得出奇，整个冬天只买回一两袋煤块，然后一桶一桶运上7层的阁楼。晚上冷得睡不着，就拉把椅子压在身上，以取得一点感觉上的温暖。”
小胡子比我还要诧异：“这简直是自虐，有必要吗？”
“她的遭遇不止如此。不过她也是为了安心学习，要不干嘛从姐姐家搬出来？每天上课，玛丽总是到得很早，选一个离教授很近的座位坐下，摊开笔记本，聚精会神地听讲。她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
“天黑后，她的灯用得也很少，为什么呢？她每天都去‘圣日内维埃尔图书馆’学习，在那里学习到晚上10来点钟。直到图书馆闭门，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点上油灯继续学习到凌晨两三点。”
“学习是要努力，可这种方法……”玛丽的顽强精神让我们佩服，但做法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或许就是这种极端的学习，才造就了著名的居里夫人。为了学习，她把一切分心的事情免去，比如不参加朋友聚会，不与别人接触闲谈，她甚至不愿意花费一点时间学习做牛肉汤。而且在她看来，物质生活毫不重要，她宁愿把学习烹调的时间用在读书或是在实验室里做一个有趣的分析。所以玛丽的生活很清苦，饮食极其简单，没钱进饭馆，又不肯花时间去做肉片，一连几周，她只喝茶，吃抹黄油的面包，最多去买两个鸡蛋、一块巧克力或几个水果。这种不体谅自己的生活方式损害了她的健康，她的身体很快变得极度虚弱，经常昏倒。”
“时间一久，她的身体肯定受不了，而且周围还没人照顾，让老父亲知道了得多伤心！”我都替她担心。
“要不怎么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呢！可这位玛丽就是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一次，她在同学面前晕倒了，同学马上告诉了她的姐夫。当姐夫赶到玛丽的住处时，脸色苍白的玛丽却又在读书。姐夫得知玛丽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只吃了一把萝卜干和半磅樱桃后十分生气，不由分说把她拖回自己家。在他监督下，玛丽吃掉了一大块带血的烤牛肉和一盘煎脆的马铃薯。连续几天，布罗妮雅亲自照料妹妹。玛丽的体力恢复后，惦记着即将开始的考试，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小阁楼。”
“她这样努力，肯定学习不错，不过代价却很大。”
“付出就有收获。玛丽进步很快，不久，教授交给她一些研究工作，她开始沉迷于科学实验。同时她给自己定了相当高的目标：考取数学和物理学两科的硕士学位。1893年7月，玛丽和同学开始紧张的考试，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取物理学硕士学位，一年多的奋斗终于获得令人满意的结果。之后，她回到波兰度假，与久别的父亲团聚。3个月的假期转眼过去了，迪金斯卡女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为玛丽争得“亚历山大奖学金”，总共600卢布，足够玛丽维持15个月的生活。这笔费用解决了玛丽的燃眉之急，得到这笔意外的救助之后，玛丽再度回到法国继续学习，她开始不间断地研究数学。”
“这笔钱可算得上是雪中送炭，比玛丽做家庭教师一年的报酬还高呢，好人自有好报！和玛丽相比，我现在的条件可是好得不得了。”
“你们听说过有谁把得到的奖学金退回吗？值得一提的是，就是这笔奖学金，几年之后，玛丽竟然又把600卢布交还给了亚历山大奖学金委员会。当时，国家实业促进委员会委托玛丽做一项专门研究，她从研究报酬中硬是挤出了这部分钱。在此之前从未有人归还过奖学金，而玛丽一直把这笔奖学金看做是借款，她认为归还这部分钱便可以去救助其他贫寒的女学生。”
“她，她，啊呀，怎么说呢，出发点是不错，可太让人难以理解了。”小胡子摇头晃脑地说，似乎在心疼那600卢布的奖学金。
“如果换作我的话，我肯定不会再还回去。换个人这样做，我绝对说他是个傻瓜。”我在一旁说。
“为什么换作居里夫人就不敢说了？”
“这还用回答，人家品德高尚呗！”小胡子一扬头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为人处世的准则，咱们就不要为此伤脑筋了。不过在巴黎求学的4年里，玛丽放弃了快乐享受，过着与世隔绝的枯燥生活，萦绕在她头脑中的只有学习和工作。她对自己的要求始终很高，她不满足一个物理学硕士学位，还要争取获得数学硕士学位。她唯一的消遣就是设法挤出一点钱去看一次夜戏，或到城外去散步。就是这种学习态度，才成就了著名的居里夫人，她的这种精神永远值得大家学习。现在你们明白居里夫人雕像的意义了吗？”小帆停止了讲解。
“‘四有’同志，你的明白？”小胡子在一旁随声附和。
“应当是为了激励大家。既然居里夫人是大家的榜样，每当大家学习之余看到眼前的雕像，就可以激发学习热情，鼓舞士气，为了理想，坚持，坚持，再坚持！”
小帆姐姐点点头：“对，就是为了影响大家，鼓励大家。”
“以咱们现在的条件还有必要这样学习吗？最起码咱们在物质上……”在我的周围，大家的生活条件比玛丽当初好了千百倍。
“就咱们自己来说，的确有了一定的学习条件，但是，还有一些人，比如居住在偏远地区的孩子，他们出来上学可能连学费都没有，生活费也是少之又少。社会和学校的照顾，只能解一时之急，还需要自己去努力。而贫寒子弟通过求学改变命运，是中国平等竞争、人尽其才的一个千年传统。无数寒门子弟，出生在贫瘠的土地上，他们奋力求学求知，以此来改变命运。所以我们这间通宵自习室就为大家提供了一个学习的空间，看到居里夫人，就能给大家注入一种动力。”
“怎么样，‘四有’同志，我看你的条件可是不错。你不属于贫寒子弟，不必通过求学来改变命运吧？”
“承您关心了，谢谢您哪！本人虽非寒门，但仍爱学求知，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纨绔子弟。”这个小胡子总爱把人看扁了，我心里很是不服气，并不是只有寒门出孝子、寒门出才子。
“怎么样，这也是一次受教育的机会，我的口舌可不能只做无用功。这样吧，你们今天来，不能进藏书馆享受藏书的神秘了，楼上都是阅览室和藏书室，估计你们也没计划在此多逗留。有机会你们再来，我就可以带你们进藏书馆，那里面有许多好看的古书籍呢，有些还是珍藏版。不过一般不好进，我现在也只能在外面瞧瞧。”
这一说，又勾起了我的书虫瘾。有机会我也要办张图书卡，先过足瘾再说。
“那就只能参观到此了，这样吧，我请客，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小帆姐姐，今天真得谢谢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今天就不叨扰了，不过我可不会放过你的，改天我一定不请自到，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随你，那我们可真走了。”
从图书馆出来，我们与小帆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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