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望舒《烦忧》赏析

戴望舒《烦忧》赏析

彭　悦

原文：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赏析：

“五四运动”前后，科学与民主的洪流震醒了一代又一代的知识分子。美好的理想与黑暗的现实的激烈矛盾，刺激了他们敏感的心灵。“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社会使命感笼罩了一个庞大的“烦忧群”。戴望舒就是其中一位由现实世界转到诗的世界中最忠实的烦忧者。他写了许多烦忧者的诗篇，这一杰出的诗篇《烦忧》，为这一群体的心态与精神做了集中的观照与画像。

这首诗出自戴望舒的诗集《望舒草》。作为20世纪30年代中国诗坛的重要派别——“现代”派——的重要诗人，戴望舒的诗歌集中描写了现代人的生命感悟与心灵的情感体验。在人生的旅程中，有阳光般灿烂的欣悦激动，也有阴雨绵绵似的苦恼烦忧，那么，此刻郁结在诗人心中的烦忧是什么呢？诗人没有直接表露。

清秋是一个怀念人的季节，大海寄寓着无尽的相思，读来已是使人伤怀，加上“寂寞”，加上“辽远”，便把诗人落寞无奈与欲罢不能的相思之情展示得更为深刻细致，一种“断肠人在天涯”的感觉便油然而生。然而在这愁肠百结、落寞孤寂中，作者却突发奇想，身边有人来问你的烦恼、你的忧愁，这时你会如何回答？是和盘托出，把一腔愁绪全部告诉对方，还是讳莫如深，紧紧瞒住？自己虽有选择的自由，但面对关爱你的朋友的询问，你能装聋作哑吗？那么，这种欲言又止的心理又如何表达呢？“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这“不敢”二字实在是确切地表达了作者的矛盾心态，且把读者引向无穷的遐想之中。上面四句，短短三十六个字，活画出了作者深刻的怀念、激烈的斗争，那种“欲说还休”的滋味，那种刻骨铭心的相思，既意味深长，又强烈迫切。

下面四句，将上面四句作逆向排列，粗看似回文诗，细想又不是简单的重复，更不是花拳绣腿般的故弄玄虚，而是作者那种络绎不绝、日益汹涌的思念之情在放纵宣泄。首句既像反复，又似顶真，联络照应密不透风。尽管是激烈而又矛盾的“不敢说出”，但想要倾吐的心情又是那么迫切。在这里，作者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广阔的想象空间，有心人不妨在那里作一次感性的神游。全诗以“清愁”作结，却正好表达了成熟的思想者以“却道天凉好个秋”式的常语来表达自己复杂心态的不同寻常。

点评与拓展：

这首小诗，有一种回环反复之美，有一种韵味萦绕其间，让人深深沉醉。所以诗不在其长短，而在其精妙，一如卞之琳的《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一如顾城的《一代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感悟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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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子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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