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巴甫洛夫—

生理机械师

1904年，俄国著名生理学家伊万·巴甫洛夫因他对消化系统的生理研究而被授予诺贝尔医学和生理学奖，不过，给他带来世界声誉的还是他对条件反射的研究。在研究实验狗的唾液腺时他发现，每当实验员把食物拿来时，狗就已经流口水，也就是说在狗吃到食物以前就开始流口水，除了食物以外是否还有其他使狗“流口水”的诱因呢？为了解答这个问题，每次喂狗时巴甫洛夫总要摇一下铃，没过几天，他就惊奇地发现，即使没有食物，参与实验的狗一听到铃声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流口水，就这样，巴甫洛夫证实了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形成分泌唾液的反应，起初，他把这种“有条件的反应”称为“远距反应”。根据这一实验，巴甫洛夫很快就意识到：促使生物肌体作出下意识反应的诱因是可以替换的。巴甫洛夫进而还相信，这种诱因和反应的关系也可扩大到生物的更高一级功能上（如精神、觉悟、思想等），从而可以控制“大部分，甚至全部的高级神经活动”。晚年，巴甫洛夫对上述问题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他在动物实验方面的成就使他在科学界崭露头角，也为今天我们所讲的神经心理学铺垫了最早的思想基石。

■巴甫洛夫条件反射：进入狗嘴的食物引起唾液分泌（上图）：每次喂食前摇铃（中图）：狗一听到铃声就流口水（下图）。巴甫洛夫用上面这张图说明，任意一种能让狗联想到食物的诱惑都能使狗流口水

在古代，哲学家就已经开始关注人体的功能方式，因为缺少解剖学研究成果，他们只能得出含糊不清，甚至错误的结论，把生物体内输送新鲜血液的管子称为“动脉”就源自当时的一个谬误，“动脉”一词直译的意思是体内的“气管”，古希腊的医生当时把“动脉”理解为体内的“气管”，他们以为只有静脉才是血管，产生这种错误的原因是他们在检查尸体时，动脉里已没有血了。在确定人体各个部位形状和位置的解剖学诞生以前，人类对人体器官的认知一直没有突破性进展。作为研究器官功能的一个学科，生理学最早始于17世纪，当时，威廉·哈维对血液循环系统作出了正确的描述。哈维的突破得益于对濒临死亡的野生动物的活体实验，气息奄奄的野生动物的心脏慢慢停止跳动，这使得哈维更好地了解了心脏作为“泵”的功能。

符合时宜的世界观

巴甫洛夫发现的“条件反射”和由此推导出来的认为所有行为和心理活动完全是诱惑和反应有机交互作用的表现的观点为辩证唯物主义提供了最佳的科学依据，所以，在十月革命后的苏联，巴甫洛夫受到了特别重视和尊敬，对他的推崇直到20世纪中期在苏联仍具有很大的影响。

■伊万·巴甫洛夫

生理学的整个方案是一个机械方案，生理学的理论基石是以法国学者勒内·笛卡儿在17世纪和拉梅特里在18世纪为代表的“人是机器”学说，英国著名自然科学家赫胥黎、达尔文及巴甫洛夫进一步发展了这种学说，后者更是把生理学称为“有关生命的机械工程学”。

随着物理学和化学的发展以及新兴的外科技术的进步，医学界在19世纪下半叶对人这台机器有了更深的了解，神经活动也逐渐成为研究者关注的焦点，例如著名动物生理学家法国人克洛德·贝尔纳很快就搞清植物性神经系统的作用，其他一些研究者发现了胰腺和肝等内脏的功能。

■巴甫洛夫在演示他的条件反射理论，1905年

年轻的伊万·巴甫洛夫在布雷斯劳和莱比锡受到了名师的指点，对当时生理学界的发展和最新认知了如指掌，他自己研制了可以不受外界干扰在活体动物上做实验的医学技术，例如，他在实验动物（主要是狗）的食管和胃上安装上外接导管，还把这种人工瘘管称为可以窥视复杂情景的“小窗户”，通过这种方法来观察和研究活体动物的消化过程、胃酸的产生以及与食物诱因之间的关联性等。与活体解剖相比，用这种方法得出的观察结果更有说服力，因为这种方法排除了活体动物因解剖疼痛而丧失原有的器官功能（如消化功能）的可能性。

伊万·巴甫洛夫认为，只有不受折磨的实验动物才能为医学提供真正有用的参考价值，在圣彼得堡的实验室里，他请人为实验动物专门搭建了一个“沉默塔”，在这个“沉默塔”里，实验动物可不受外界噪声和其他因素的干扰，在“自然”环境下接受实验。通过这种方法，他发现了以前无人知晓的消化分泌物，弄清了神经在消化过程中所起的作用。

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学说后来发展成为心理学的条件反射作用理论，这种理论认为，行为方式可通过对诱惑或反射条件的控制加以改变，这一理论甚至认为，诸如恐惧之类的心理状态可以通过训练加以改变。这种理论获得了行为主义学派的大力推崇，其著名的代表人物是美国心理学家伯尔赫斯·弗雷德里克·斯金纳（1904—1990），行为主义学派拒绝心理咨询，把一切心理体验归结为诱惑和反应的机械作用。

艰难的理想主义者

巴甫洛夫脾气暴躁易怒，性情刚烈奔放，最起码对科学研究是这样。但当他在19世纪70年代爱上他后来的妻子谢拉菲玛·卡切夫斯卡娅后，他的全部能量都消化在给她的情书里。但好景不长，婚后巴甫洛夫又沉浸在科学研究里，以至于他的家庭在他1890年当上教授前经济上一直非常窘迫，因为他几乎把所有的钱都花在科研上了。

伊万·巴甫洛夫

生平与学术生涯

伊万·巴甫洛夫于1849年9月14日出生在俄国的梁赞，父亲是一位神职人员，全家13口人过着一种简朴的生活。伊万小时候在家乡的一所教会学校上学，也许是受到乔治·刘易斯《日常生理学》一书的影响，他对自然科学显示出了浓厚的兴趣。1870年，巴甫洛夫在圣彼得堡大学注册入学，不久就开始了生理学的研究，他学习成绩出众，多次获得奖学金和奖金。在早期的著作中，巴甫洛夫主要研究了胃神经、喉神经以及胰腺的神经分布。1875年大学毕业后，他来到圣彼得堡军事医学院进修，并于1879年成为圣彼得堡的一名私立医生，他继续在自己的实验室开展实验研究，开发了新的手术技术，这期间，他还在布雷斯劳拜著名生理学家鲁道夫·海登海因为师，1883年获得博士学位后，1884年他取得了大学教授资格，之后又在布雷斯劳进修了两年。1890年他成为圣彼得堡大学的药理学教授，1895年接管该大学的生理学讲席，在这个职位上他力排众议，不畏嫉妒，一直工作了30年。巴甫洛夫的科学成就在国际上一直受到广泛认同，1904年，他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和生理学奖。1917年十月革命后，巴甫洛夫的科研得到了列宁苏维埃政府的大力支持，他的实验室最多时拥有300多名研究人员，那时，巴甫洛夫虽然已是一位老者，但仍体力充沛，精神矍烁，几次严重的肺炎都没把这位老人击倒，但他没能挺过第五次肺炎，于1936年2月27日在列宁格勒病故。

相关知识

生理学

医学工作者把生理学看作是细胞、组织和器官层面生命活动的一门学科。生理学主要论述这一层面的机体功能调节，特别是机体中的信息流、物质流和能量流。除了疾病和病理过程以外，生理过程涵盖了所有自然的生命活动过程。“生理学” （physiology）一词源于希腊文，在古人的眼里，生理学就是有关生命的自然科学。

非条件反射与条件反射

非条件反射是指人生来就有的先天性反射。是一种比较低级的神经活动，由大脑皮层以下的神经中枢参与即可完成。膝跳反射、眨眼反射、缩手反射、婴儿的吮乳、排尿反射等都属于非条件反射。梅子是一种很酸的果实，一吃起来就让人口水直流。这种反射活动是人与生俱来、不学而能的，因此属于非条件反射。条件反射是人出生以后在生活过程中逐渐形成的后天性反射，是在非条件反射的基础上，经过一定的过程，在大脑皮层参与下完成的，是一种高级的神经活动，是高级神经活动的基本方式。多次吃过梅子的人，当他看到梅子的时候，也会流口水，这就是条件反射。

推荐

阅读：

《巴甫洛夫与对人的新认识》，Torsten Rüting著，München 2002

《伊万·巴甫洛夫》， E. A. Asratjan著，Leipzig 1986

《一个生理学家对心理学家们的答复》，伊万·巴甫洛夫著，王丽娟、邢静义译，河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1

点评

巴甫洛夫把精神看作是人的一个部分，把人看作是机器，他进而得出结论，行为以神经活动为基础，因此可通过外界条件加以控制，这一思想后来发展成为心理学上的条件反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