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航母

“挨点饿吧，我害怕一回去她跳下来看不到，不就白等了？”

2005年9月，沈阳一女子欲跳楼，上千人次围观，有些人干脆从家里拿来马扎，坐在路边上看。现场还有卖望远镜的。午饭时分，围观者仍不愿散去。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说：“挨点饿吧，我害怕一回去她跳下来看不到，不就白等了？”一名看热闹的男子，回家拿了饼干和矿泉水后又匆匆赶回守候。

下午，轻生女子被消防员解救，人群散去，交通恢复。^[11]

“你们外国人就想着怎么展示中国落后的一面。”

2005年荷赛（世界新闻摄影比赛）一等奖得主米歇尔·沃尔夫在北京街头拍摄一张破椅子时，被一群愤怒的市民团团围住，一位老年妇女喝道：“你们外国人就想着怎么展示中国落后的一面。”沃尔夫辩解说，在他看来，这些椅子并不丑陋，只是很古老。围着的人群并不相信他的话。

2006年，德国科隆，主题为“坐在中国”的展览上，展示了沃尔夫在中国收集的40多把“破椅子”和他拍摄的60幅“破椅子”照片。^[12]

“起征点太高就剥夺了低收入者作为纳税人的荣誉。”

2005年8月24日，全国人大农业与农村委员会委员任正隆在全国人大常委会分组审议中就个人所得税修正草案发表意见：“个人所得税的起征点不宜太高，因为纳税也是公民的权利。起征点太高就剥夺了低收入者作为纳税人的荣誉。”

北京一家市场卖猪肉的老王在路边的报栏看到这一消息，“嘿嘿”笑了两声，“要是谁能来剥夺我这个权利就好了”。^[13]

2005年10月，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修改个人所得税法的决定，从2006年1月1日起，个税起征点从800元调为1600元。2007年，个税起征点由1600元提高到2000元，2011年，再提高至3500元。

“在北京捐赠遗体者必须是北京户口。”

2005年，身患尿毒症决定放弃治疗、专程从河南来京准备捐献遗体的女子王丽香，到同仁医院联系捐赠事宜时，对方这样说。^[14]

当年1月，北京市政协委员、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张惟英在政协会议上提出了建立人口准入制度的建议。张惟英接受采访时说，北京的居住人口已超过资源承载极限，人员流动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无序、盲目的流动，“主要是指大量在北京找不到工作或是没有合适工作的人。这些人素质比较低，长期没有工作后，往往会铤而走险，给社会治安带来不安定因素。北京城市发展并不太需要这些人，选择北京对于他们来说也可能是盲目的。人口准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促使这样的人离开北京，让他们寻找适合自己发展的地方”。^[15]

其后，“外地人在北京受歧视”的话题，热度不减。

“今天的中国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就是不仅穷人觉得不公平，富人也觉得不公平，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现象。”

2005年10月，香港科技大学教授丁学良接受《中华工商时报》采访说。他认为，富人们应该认识到，建立一个公平的法治社会对他们来说是有好处的，不过大部分富人只会想到个人能不能先得到一点好处，这是人之常情。“从社会的角度来讲，只有那些现在暂时还没有得到好处、还没有得到特权的人才会觉得一个公平的制度对大多数人是有益的。所以公平制度的建立必须要通过不同的社会力量之间的较量、竞争，然后才能指望这个社会变成越来越不是强者通吃一切，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16]

“像保护航天员一样保护每一个公民。”

2005年10月12日，中国第二艘载人飞船“神舟六号”成功发射，航天员费俊龙、聂海胜被顺利送上太空。

10月16日，《新京报》发表社论《像保护航天员一样保护每个公民》。

12月1日，《新京报》报道，11月27日，黑龙江省龙煤矿业集团七台河分公司东风煤矿发生特大爆炸事故，造成171人死亡，经国务院事故调查组认定为责任事故。七煤公司领导称，发生矿难与矿工素质不高有关，矿工对规章制度执行不力。^[17]

“把国内问题处理好，最大满足13亿人口的意愿，就是‘最好的航母’。”

2005年，有网友在讨论“中国应不应该造航母”时说。^[18]

2012年9月，由原苏联海军瓦良格号航母改造而成的辽宁号航母正式交付中国海军。

“我只是在履行宪法与法律所赋予每一个公民的选举权与被选举权而已，为什么这也成了勇士呢？这正说明大多数公民并没有使用好这项权利。”

2005年元旦，深圳市民邹涛在网上发表《自荐直选深圳市第四届人大代表公开信》。信中称，“我希望能帮助更多的人”，要成为“一名真正的代表最广大基层老百姓的人大代表”。被赞为“勇士”之后，邹涛说了上述一段话。^[19]

2006年元旦，邹涛在网上发表《关于做个真公民致全社会的公开信》：“我，向往着，每一个中国人都是真正的公民，而不是居民和农民。我，向往着，每个中国人都有充分的权利，都是一个大写的人，而不是匍匐于地的人，更不是高高在上的人。”

2006年4月，邹涛在网上发起“三年不买房行动”。

“这是人民的政府，我要看看他的屁股究竟是坐在哪边的。”

2005年8月3日，深圳市人大代表杨剑昌首次在自己的办公室接访市民，近200人排队等待。市民们反映的多为多年无法解决的老大难问题。

杨剑昌接受采访时称，“不要当我们人大代表是猫”，“就是当我们是傻子，软弱好欺负，不要忘记了，代表是代表人民的！”记者问：“你这次（把接访问题）交给相关的部门，会不会还是推诿的答复？”杨剑昌说：“这是人民的政府，我要看看他的屁股究竟是坐在哪边的。”^[20]

【注释】

[1]《新周刊》编：《嘴上风暴：十年语录精选》，《新周刊》2006年增刊，第151 — 152页。

[2]小英：《世界最短小说集萃》，《广州日报》2007年12月26日。

[3]董碧水：《冤案是这样酿成的》，《中国青年报》2013年4月3日。

[4]王南、杜雯雯、王晓飞：《聂案复查审判长曾审薄熙来》，《法制晚报》2014年12月22日。

[5]张悦、李莹：《国家保密局调整“保密”方向》，《瞭望东方周刊》2005年第38期。

[6]陈鹏：《女儿考上大学，母亲上吊自杀—— 一起不该发生的悲剧再次暴露高校助困“软肋”》，新华网，http：//education.news.cn/2005-09/21/content_ 3519947.htm。

[7]王鹏：《上学或辍学：贫困生的生死阄》，《南方都市报》2005年9月21日。

[8]《新周刊》编：《嘴上风暴：十年语录精选》，《新周刊》2006年增刊，第27页。

[9]彭苏：《他们哪见过我这种异类？——对话邹恒甫》，《南方人物周刊》2005 年第23期。

[10]叶鹏飞：《〈中青报〉新考评办法激起报人强烈反弹 反对将报纸“奴婢化”》，《联合早报》2015年8月17日。

[11]胡晓琼、高明：《沈阳千人充当冷心看客》，《华商晨报》2005年9月18日。

[12]《“坐在中国”科隆的破椅子展》，中国艺术设计联盟，http：//www.arting365.com/news/industry/2006-02-08/1139403901d116326.html。

[13]唐勇林：《82.5%公众反对个税起征点一刀切》，《中国青年报》2005年8月29日。

[14]《新周刊》编：《嘴上风暴：十年语录精选》，《新周刊》2006年增刊，第32页。

[15]《政协委员建议对进京人口实行准入制度》，《新京报》2005年1月25日。

[16]曲力秋：《“穷人太穷论”是有钱人的说法》，《中华工商时报》2005年10月24日。

[17]《七煤公司领导称，发生矿难与矿工素质不高有关》，《新京报》2005年12月1日。

[18]《新周刊》编：《嘴上风暴：十年语录精选》，《新周刊》2006年增刊，第10页。

[19]《新周刊》编：《嘴上风暴：十年语录精选》，《新周刊》2006年增刊，第78页。

[20]樊卿、韩一鸣、李洁：《杨剑昌接访 200人挤爆》，《南方都市报》2005年8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