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承载力

承载力在这里就是支撑短期或长期战争的现实与潜在能力。把承载力概念运用到战争能力的分析上，也恰如其分。美国人威尔·杜兰在他所著的《世界的文明》一书中谈到中国时有这样一段话：“外来武力的胜利，或外国经济的专制，将无法长久地压迫这个资源和活力如此丰盛的国家。在这只雄狮尚未耗尽其元气以前，侵略者将会先行耗尽其金钱和耐力。”^[5]这段话用在日本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上，是被抗战实践很好地印证过的。正如1938年下半年中共中央召开的六届六中全会上毛泽东所指出的那样，在长期的战争较量中，日本的强势因素将随着战争进程而逐渐衰减，其小国寡民，兵力、财力、武力的先天弱点，侵略战争所造成的与整个中华民族及本国人民的绝对对立，以及与其他国家的利益冲突等等，不仅不能克服，而且将日益发展深化，最终决定了日本必然失败的命运。与此相反，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具有雄厚的战争潜力，将因为中国抗战的正义性和中国自身的不断进步而更加发扬壮大，整个国际形势的发展也将日趋有利于中国。中国的优势是根本的、长期起作用，而日本的优势是暂时的、脆弱的，最终的胜利一定属于中国。这一论断为抗战实践所证明和验证。

为了抗日，我们不仅看到了军民之间团结一家，也看到了干部和群众鱼水情深，更看到了那些生活和战斗在老百姓中间的无数英雄、革命的群众与战士。这是军民联合铸就的铁壁铜墙，是不可战胜的民族力量。

英雄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无数的群众在支持和拥护他们，他们承载了无数老百姓的希望。聂荣臻元帅几十年后也没有忘记那些晋察冀的乡亲们。在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在那脑海记忆的最深处，始终闪现着在烽火连天中抬担架、送公粮的父老兄弟的身影；宁可牺牲自己的儿子也要掩护八路军的大娘大婶的真诚；深明大义送郎送子参军的边区妇女的坚定；手持红缨枪站岗放哨的儿童团员们的脸颊……

这一点就连敌人也看得很清楚。我们从缴获的敌人文件中的相关描述也不难知道：“百姓和八路军分不开来，直到现在和友军（指日军——编者）作战的八路军，如果把枪一放下，就变成老百姓啦，以为是治安军地区，马虎一下，马上就会遭受到痛苦的厄运。因为这样的谋略，不知多少士兵丢掉了性命！”

我们还是举例介绍一些人物来说明这样的道理。北岳区（该区包括阜平、唐县、涞源、繁峙、灵丘、五台、行唐、平山、曲阳等县）模范妇女干部张品就是其中一个。1942年“五一扫荡”后徐水和保定路东的环境恶化了，许多干部被捕，最后和她在一起的一个干部被捕后变节，把她报告给了敌人，但敌人没有搜着她。她只能昼藏夜行，继续坚持革命工作。那年麦子长得很高了，可她还没有见着青苗儿绿呢！因为白天隐藏在老太太、妇女的家里，帮着她们做针线，夜里才出去工作，就是在打麦田里经过，也看不见麦苗的颜色。这段时间她和上级失去联系，有人还谣传她投降了。敌人用各种软硬手段威胁她的家人，造谣污蔑她，用金钱地位引诱她，她毫不动摇。敌人大“清剿”的时候，她白天黑夜领导群众和敌人斗争，后来累病了，老百姓愁得没办法，这个送菜，那个送吃的。老乡怕她着急，敌人来了不告诉她，而是估摸着敌人什么时候出来，早就把她送走了。因为她像一家人一样帮老百姓做活儿，解决他们的难心事，所以她到哪里，妇女小孩们自动给她站上五六道岗，敌人到处搜她，却始终没有搜着，老百姓宁死也不肯说出她住的地方。

有一次，一个老太太送她到村口，刚一出村，就看见迎面过来了一大队敌人，前面有几个骑车子的特务领路。她想了一下以后，像没事一样嘱咐老太太回去，一个人照旧往前走。听见伪军喊：“那不是张品！那不是张品！”她心里记着老乡们的话，“吃好点，穿坏点，见着日军走慢点”，于是故意放慢了脚步，安静地朝前走。特务和伪军们看见她走进往东去的道沟，就先到东头去等她，她早就估计他们会这样，故意走进这沟，可走了四五步以后转身就爬上旁边的庄稼地，蛇行了几丈远，然后就跑走了，等敌人从三面包围过来的时候，她早跑出了一二里地。类似这样危险的事，她一年中说不上碰见多少次。

四年多来，她就在这种危险困苦中坚持路东的工作。每一天，心里所想的除了怎样解决老百姓的困难，怎样对敌人斗争以外，就是盼望上级的指示，盼望看我们的报纸。每一次上级的指示信到了，她不但把那些原则研究了解了，并且在实际执行以前，总要先和干部、群众讨论，先到群众中印证一番。比如关于执行减租减息的土地政策，她就先调查出来哪里有地主，在地里一垅一垅挑出要租子的不合理情形，然后把租佃息条例给一些开明的地主看，研究他们的反映，同时在抗联小组会上，专门讨论如何执行上级的指示，订出计划后再去执行。因为她有群众观点，走群众路线，所以能得到群众真心爱戴，大家愿意跟着她走。在边区模范妇女颁奖大会上，她获得了“北岳区模范干部”的光荣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