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一年猪倌

干校主要的生产劳动是管理一片茶园。茶园原是省公安厅的劳改农场，接管时茶树已几尺高，我们的任务是采茶、剪枝、施肥。我到干校，春茶已经采过，参加采摘秋茶，将嫩叶送进茶厂，经揉捻、烘干等程序，制成粗茶。剪下的枯枝老叶，则加工成砖茶。

采茶和制茶有季节性，其余大部分时间则为改善生活而劳动。喂猪、种菜是主要的副业。我到二连不久，即分配到养猪小组，当了一年猪倌。我和一位同学接管了猪场，栏里大小猪二十多头，有两头老母猪。前任猪倌传授喂猪的知识，对我来说是一门新学问，猪肉好吃猪难养。从给母猪配种，到伺候受孕的母猪，到接生养大，都是学问。老母猪平日好吃好睡，很是老实，到了怀春发情期，要不给找公猪交配，它可厉害了，发疯似的向你哼哼呼吁，甚至能跳过猪栏冲出来。有次在宿舍中午睡，忽听见有推门的响声，开门一看，一头老母猪在门外举头哼哼，似有所求。我知道眼下正是母猪发情期，可是本队没有公猪，必须到外单位去借，一时借不到延误了。我奇怪它怎么知道我们的住处，难道是闻气味而来？次日赶忙到校部猪场借来公猪，交配后才恢复温驯。配种时很费事，大种猪四百多斤，小母猪只百十斤，一下子压趴了，无法成交。有经验的人弄了一个架子，让公猪前腿爬到架子上，才顺利配了种。

母猪怀孕期间，必须特殊照顾。和我共同喂猪的同学姓朱，干过后勤工作，经验比较丰富。湖南夏天雨水多，地下潮湿，猪仔易得丹毒病，我们把十几头猪分成几个栏，在猪圈里用木板搭起猪床，床上铺着厚厚的山草，两头怀孕的母猪住一个栏，享受特殊待遇，给开了小灶。

母猪分娩前得日夜伺候，临产时还得为母猪接生。有头小母猪生下了九个崽，初生下来像只老鼠，半尺多长，两头黑中间白，出生后睁开眼睛就能走路，寻到母猪身边拱奶吃。其中八只小猪很可爱，吃饱就睡。第九只比较调皮，喜欢拱走别的小猪抢奶头，喂食时不好好吃，我们喊它“臭老九”。第二头母猪下了十几个崽，我们更忙得不亦乐乎。

我和老朱每日出去打猪草，切碎后和剩饭的泔水，加上豆饼或米糠煮猪食。小猪爱吃，见天长膘。我们从别的部队学来喂青贮饲料，将猪草、青菜和树叶，加工发酵，猪喜欢吃，长得特别快。

连队猪圈简单，只用一些砖头石块，搭起简单的猪舍，所有设备，靠自力更生。喂猪的活儿比起挑粪挑砖轻松，却闲不着。打猪草，煮猪食，制作青贮饲料，给猪洗澡，打扫猪圈，……特别是怕猪瘟，有点病就得找兽医，打针灌药，也不轻松，像幼儿园的保姆照顾孩子，夜晚也得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