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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湾战争的另一面

时间:2022-01-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海湾危机前后,伊拉克时任总统萨达姆充分利用了阿拉伯人普遍存在的希望阿拉伯民族强盛和民族统一的心态,在外交活动中打出了“几张非常有分量的牌”,获得了相当一部分阿拉伯人的同情。海湾合作委员会发表了“温和、低调”的声明,反对这次“进攻”,不承认“进攻”的任何结果,同时要求阿盟采取“一致的阿拉伯立场”消除危机。

由伊拉克入侵阿拉伯兄弟邻邦——弹丸之地科威特而引发的海湾危机和海湾战争早已尘埃落定,萨达姆政权在2003年被美国推翻,萨达姆本人也命丧绞索。萨达姆吞并科威特,失道寡助,理应受到国际社会的制止,但海湾危机和海湾战争还是有其不为人知的一面。

萨达姆的“充分”理由

在海湾危机前后,伊拉克时任总统萨达姆充分利用了阿拉伯人普遍存在的希望阿拉伯民族强盛和民族统一的心态,在外交活动中打出了“几张非常有分量的牌”,获得了相当一部分阿拉伯人的同情。萨达姆虽然失败了,但他在普通阿拉伯人心目中则“虽败犹荣”。

萨达姆手中挥舞的第一张牌是阿拉伯世界贫富悬殊牌。伊拉克在入侵科威特之后,立即开动宣传机器对科威特国内存在的所谓“暴发户”式的腐朽生活进行攻击,矛头所向直指海湾阿拉伯各国的君主们。伊拉克新闻媒介指责科威特埃米尔是一个“昏庸腐败、挥霍无度的君主”,是“帝国主义和以色列的代理人”、“石油埃米尔”,王室成员更是一群“只知道挥霍享受、糜烂腐败的财主”,有的王室成员一人就拥有80亿美元的私人存款。伊拉克还攻击科威特王室家族、沙特国王及其王室、阿联酋总统扎耶德等是“阿拉伯民族的罪人”,他们在整个阿拉伯世界存在严重贫困的情况下,宁愿把巨额财产投资到美国和西方,而不愿意投资到阿拉伯国家。萨达姆对海湾君主们的攻击,迎合了阿拉伯世界穷国对石油富国的妒嫉心理,在阿拉伯世界赢得为数众多的民族主义者、穷人、青年以及激进分子的同情和支持。在整个海湾危机期间,尽管多数阿拉伯国家的政府公开对萨达姆的行为进行谴责,但普通百姓的内心大都是向着伊拉克一方的。在此期间,埃及首都开罗的普通老百姓说得最多的是这样一句话:“总算有人出来收拾这些海湾土财主了!”

萨达姆手中的第二张牌是宗教和民族主义牌。萨达姆将西方在沙特阿拉伯等国的驻军描绘成新的西方基督教徒的“十字军东征”,竭力试图唤起阿拉伯人对历史的记忆,号召穆斯林对西方军队进行圣战,保护伊斯兰教圣地麦加和麦地那的圣洁。“保护伊斯兰圣地”的口号“几乎打动了所有阿拉伯人的心”,包括参加多国部队的埃及人、叙利亚人,以及本国驻有美国等西方国家军队的沙特阿拉伯人、阿联酋人,流亡在外的科威特人在内,几乎没有一个阿拉伯人赞成西方国家在海湾地区长期驻军。非常有意思的是,在科威特光复的第二天,科威特城的大街小巷就打出“美国佬滚出去”的标语,萨达姆的宗教、民族牌切中要害由此可见一斑。

萨达姆的第三张牌是阿以冲突牌。海湾危机期间,萨达姆提出一个著名的“四撤军方案”:即美国撤出海湾、叙利亚撤出黎巴嫩、以色列撤出巴勒斯坦被占领土、伊拉克撤出科威特。萨达姆的这个建议巧妙地把阿拉伯人几十年的悲欢荣辱糅合在一起,看上去确实不失为一个彻底解决中东问题的最佳方案,因而赢得普通阿拉伯人的普遍好感,萨达姆也因此成为阿拉伯人心中的“英雄”。实际上,萨达姆的“四撤军方案”还着实让美国的布什政府手忙脚乱了一阵子,因为当时的苏联正在戈尔巴乔夫“新思维”的指导下,大力鼓吹召开中东和平会议解决阿以冲突;法国等欧洲国家也公开承认中东地区存在错综复杂的政治现实。为此,布什政府展开了一系列公开和秘密的外交活动,反复向其盟国解释美国坚决反对萨达姆浑水摸鱼、将“几个问题搅在一起”的图谋。

萨达姆的第四张牌是强调阿拉伯事务应由阿拉伯内部自己解决。萨达姆明白,阿拉伯民族一致的原则无论何时在阿拉伯人心目中都有巨大的感召力。根据这一原则,阿拉伯人长期遵守“家丑不可外扬”的信条,自己的问题当然应该在自己内部解决。比如,1976年叙利亚军队突然越境进入正在打内战的黎巴嫩,占领首都贝鲁特,并“抬出一个亲叙利亚的黎巴嫩总统”,将黎巴嫩作为“事实上的从属国”。阿拉伯国家进行紧急协调,在应巴勒斯坦解放组织要求而举行的阿拉伯国家首脑会议上,大家达成了临时停火协议,但叙利亚拒绝撤军。于是,阿拉伯国家开始寻找两全其美的办法,即既要保全叙利亚以及许多阿拉伯国家首脑的面子,又要使问题“得到解决”。解决办法终于找到了,这就是将叙利亚在黎巴嫩的军队当作“阿拉伯维持和平部队”,这是阿拉伯国家为“避免民族内部发生彻底对立和内战而发挥阿拉伯人特有的聪明才智”的典型事例。萨达姆的阿拉伯内部自己解决问题的呼吁,当时确实也打动了不少阿拉伯人的心。

阿拉伯国家的不同心态

在伊拉克入侵科威特后,科威特之声电台曾大声疾呼:“阿拉伯协议何在?伊斯兰协议何在?执行这些协议的时候到了。”“血脉、语言相通,阿拉伯和伊斯兰的兄弟们同我们站在一起。科威特向你们发出呼吁!”但是,阿拉伯国家对此呼吁的最初反应却是足以令科威特人沮丧的。

在伊拉克入侵科威特当天,联合国和美国立即做出强烈反应,严厉谴责侵略行为。阿拉伯世界的所有电台都报道了这一事件,但是只有伊拉克的主要对手叙利亚对此做出谴责,阿拉伯世界其它地方的反应却颇为低调:

在埃及首都开罗,阿拉伯联盟虽然应科威特的要求迅速召开部长委员会会议进行紧急磋商,但做出的决议是要求伊拉克和科威特双方立即停止一切军事行动,通过对话解决争端。而当时的科威特已经没有一枪一卒,伊拉克的百万雄师却毫发未损。

由沙特、科威特、阿联酋、巴林、阿曼、卡塔尔6国于1981年5月成立的海湾合作委员会本来是以联合自强为目的的,但在伊拉克入侵科威特、埃米尔政权流离失所这个节骨眼上,却不仅未采取任何军事行动救援科威特,而且还尽力避免对伊拉克进行公开谴责。海湾合作委员会发表了“温和、低调”的声明,反对这次“进攻”,不承认“进攻”的任何结果,同时要求阿盟采取“一致的阿拉伯立场”消除危机。约旦国王侯赛因警告说:在阿拉伯国家的任何地区的任何外力行动都不会受到欢迎,只有在阿拉伯的大家庭内才能解决问题。

利比亚在当天发表的声明中呼吁阿拉伯国家团结起来,恪守阿盟宪章,防止外国势力对阿拉伯事务的干涉。其它北非的阿拉伯国家,如阿尔及利亚、摩洛哥、突尼斯等国也做出了同样的呼吁,但摩洛哥前国王哈桑二世在内阁会议上谴责伊拉克对科威特的“军事占领”。

伊拉克入侵科威特后的第二天,在阿拉伯联盟理事会上,阿拉伯国家内部在此问题上的矛盾公开化。在21个成员国中,有14个成员国对阿盟要求伊拉克无条件撤军的决议投赞成票,但是巴解、约旦、苏丹、毛里塔尼亚和也门对此有所保留,投了弃权票,伊拉克被禁止参加投票,利比亚则干脆没有出席。这次会议的目的是“寻求在外国势力插足之前找到阿拉伯解决办法”,但在会议一开始就陷入混乱。会议是以聚餐的形式开始的,伊拉克全权代表把手中的餐具向科威特外交大臣的头上抛去,打中了他的头部,使科外交大臣身体不适而退场,科威特埃米尔也披上斗篷摔门而去。巴解组织领导人阿拉法特在会议上口若悬河,大谈与议题无关的阿富汗问题和克什米尔问题,致使埃及总统穆巴拉克不得不打断他的演讲。当阿拉法特和也门总统萨利赫建议会议派一个代表团去巴格达时,所有提名的阿拉伯领导人都不愿意前往,连穆巴拉克也不愿意去。会议吵吵闹闹,四分五裂,“常常是两三个人同时发表不同的意见,而另外的人则在谈论别的事情”。

同情在萨达姆一边

在入侵科威特前夕、踏上“圣战”的征程之前,萨达姆猛烈抨击海湾的阿拉伯君主们,并要求阿拉伯世界结束给予如此一小部分人以这样多财富的“殖民地划分”。萨达姆的这一提示很快“深入阿拉伯人的心田”。在整个海湾危机中,萨达姆都摆出一副“阿拉伯劫富济贫英雄”的架式,拼命利用阿拉伯普通老百姓心中对贫富严重不均的不满情绪。

确实,富有是这样明显,怎么能够掩盖得住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数以百万计的阿拉伯劳工大军不断涌入海湾产油国,怎么能够阻止他们回国后逢人便讲述他们在地主国所经历的堪称“一千零一夜”式的故事呢?正是这些作为外来人的阿拉伯劳工,在海湾各酋长国里修建绝顶豪华的宫殿,擦洗无数辆只因出了一次故障就被丢弃的劳斯莱斯或卡迪拉克高级轿车,维护保养繁盛茂密的花园,也在仅供富人娱乐的富丽堂皇的场所瞥见过富豪们奢侈的生活。

海湾危机期间,也门采取了“两全其美的中立政策”,一方面谴责伊拉克入侵科威特,一方面又反对西方插手,坚持主张在阿拉伯内部自行解决。也门(当时是联合国安理会非常任理事国中唯一的阿拉伯国家)的立场被西方指责为“暗中支持萨达姆”,沙特阿拉伯和科威特等更将之视为背叛。结果,在沙特阿拉伯及其它海湾国家打工的100多万也门工人被遣送回国。一连数月,也门首都萨那大十字路口的人行道上,每天早上都聚集着大批的回国人员等待被雇佣。但是,人们没有怨言,如果谁要是希望这些被驱逐的也门人批评他们的政府的话,那可能是要失望的。因为,不论在大街上还是在咖啡厅里,人们见到的都是全力支持也门政府海湾政策的情形。老百姓坦白地承认对萨达姆的钦佩,说伊拉克入侵科威特自然不对,可是美国人做得也不对,萨达姆是英雄,他勇敢地面对了美国人,虽然没赢,但也没输。人们还将愤怒的情绪倾泻到沙特王室身上。

实际上,在阿拉伯世界早有海湾富豪们挥金如土的传闻。一些百万富翁包乘专机赴国外旅行,在世界各地拥有自己的花园府第,在西方国家的大赌场漫漫长夜的豪赌中,一个晚上可以输掉几十万美元。海湾产油国的君主们更是气派,据说沙特前国王法赫德在法国凡尔赛平原有一座占地40公顷的丰特奈—勒弗勒花园,一条经法国政府特许、国王私人出资修建的大型立交桥把这座花园与附近的高速公路直接连接起来。阿拉伯人常常形容,在阿拉伯世界存在着“两极”,一极是“一位国王和五位埃米尔”坐在阿拉伯巨大无比的石油宝藏上,统治着千万臣民;另一极则是三亿阿拉伯人生活在相对或绝对贫困之中。萨达姆的野心和行动确实不足以消灭这些君主,但这些石油君主们在阿拉伯人心目中的合法性却再一次被强烈撼动。正像阿布扎比埃米尔兼阿拉伯联合酋长国总统扎耶德常说的,“真主给了我们石油,但可能又会从我们这里拿回去”。今天,海湾君主们确实有种种理由感到害怕,这就是害怕真主发怒!

沙特王室的窘境

海湾危机和海湾战争突出了沙特阿拉伯王室的窘境。萨达姆虽然遭到沉重的打击,但他仍然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仍然足以从根本上威胁海湾一大批君主们的生存。显然,沙特等国的君主们都非常明白,如果没有美国在该地区的强大军事存在及威慑,萨达姆的报复随时都会到来。石油富国们需要美国的存在,甚至可以说一时也离不开美国的保护。但是矛盾的是,美国对沙特等海湾君主们的作用越重要,沙特等王国内部以及王国外的反美情绪就会越强烈。迄今为止,沙特王室在一定程度上使两个相矛盾的目标暂时保持了平衡,这两个目标是:遏制伊拉克和将美国的军事存在维持在尽可能小的程度。可以肯定地说,这种平衡不可能被持久地保持。

事实上,海湾危机和海湾战争加剧了沙特阿拉伯王国在社会与政治上的扭曲。它不仅使王国大大破了一笔财(对伊拉克的战争使沙特花费了550亿美元用于直接支持盟国部队,其间接开支也不在少数。过去王室可以用这些钱来满足国内外朋友和敌人的需要以“消灾免祸”),而且使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世界的影响达到了空前的地步。在沙特阿拉伯和海湾国家,西方的影响主要表现在相反的两个方面,即一方面使王国封闭的社会出现了越来越强的“自由和民主”呼声及势力,另一方面则使社会的传统势力,特别是宗教势力越来越对“社会失衡”感到担忧。1990年12月,还在多国部队大批部署于沙特沙漠之时,法赫德国王就收到过由43位世俗名流和开明宗教人士联署的所谓“世俗备忘录”,要求国王进行改革,开放政治体制,容纳更加多样化的意见。三个多月后,海湾战争刚刚结束,一份由沙特最高宗教领导层发出的“宗教备忘录”也放在了国王的办公桌上,明确表示了对西方影响的存在、裙带关系、王室无限的权力和腐化等的极大忧虑。上述两份请愿书在递交国王的同时也都译成英文透露给了新闻界,后者还在清真寺中广为宣讲。这种“挑衅性”的请愿在沙特王国是前所未有的。多数沙特人希望王室自己动手实行改革,当然也有一些人则希望它最好被消灭。绝大多数沙特人都希望减少或完全消除美国在沙特阿拉伯的存在。由于沙特是伊斯兰教最神圣的两个宗教圣地麦加和麦地那的所在地,因此美国大兵的存在被广泛地认为是对伊斯兰教的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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