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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组织部长

时间:2022-01-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曾经是中共武汉市委组织部副部长,还参加过抗美援朝的战争。肿瘤经病理切片,确定癌种为鳞癌;经手术清扫,支气管,淋巴均未发现癌细胞。出院后,很多热心病友来看望关照,先是原武汉市化工局组织部长宋启珍来看我,当时她癌龄已有3年,还住过北京郊区密云的京华康复医院,治疗效果不错。当会长与当组织部长不一样,当组织部长是当领导,当康复会的会长是完完全全为会员服务。

陈宝祥


“周子琴熄灭灯,低头暗想,这件事倒叫我,没有了个主张,我要是不开门,他也是不肯走哇,若是叫我爹爹知道了就要遭殃,我说凤岐呀(秀才的名字),我给你开开门,让你摸摸奴家我的手,你可千万莫近我的房。我用手开开门两扇,不是凤岐、而是流氓!他进门就把我扑倒在地,我是哭也不敢哭呀,嚷也不敢嚷。哎呀,我那早去世的娘啊啊……”

这是我喜欢的一个评剧《夜审周子琴》里的歌词。重温这剧歌词,仿佛回到了我年轻的时代,回到了抗日的年代,想起了最宠爱我的母亲和我亲爱的兄弟姐妹。那时的我意气风发,似乎什么都打不倒……

年轻时虽然不算叱咤风云,也不枉活过一场。在河套平原上解放过宁夏人民,也打退过烧杀掳掠的日本鬼子,我的心给了我所爱的人民,我的工作,我的组织部。

现在的我,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1996年冬,因感冒诱发了支气管炎,咳嗽不止且痰多。于是到同济医院住院治疗,输液抗生素8天,咳嗽好了,人也舒服了,准备出院。呼吸科专家彭东信教授,要我拍一个X胸片看看是否炎症已完全吸收。结果胸片显示,我的右下叶肺有一个“类圆形结节阴影”。彭教授非常重视,紧接着做了系列检查,对肺部进行了“断层扫描”,其结果与胸片相同:“结节”大小直径1.6厘米,请专家会诊后,确证为右下叶肺肿瘤。

从那以后,老伴经常从梦中惊醒。我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事实就如晴天霹雳一样,打在我们这个一直都很幸福的家庭身上。

我曾经是中共武汉市委组织部副部长,还参加过抗美援朝的战争。但是,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我才知道人的生命是多么的脆弱,像悬在线上的风筝,随时会断。我的生命不再是我自己可以决定的。我不仅在这个时候体会到老了有多悲哀,也体会到生命的无助与无奈。 

治疗癌症要有信心

当时已近春节,医院也要放假,医生要我回家过年再观察一段。适逢春节期间,大儿子小峰一家三口要到新加坡、马来西亚和泰国旅游,就跟他们一起出去转了一圈。我从医院回来过春节时,我的病一直没有向老伴和家人说。我想,这种病听起来吓人,如果说出来,全家都不好过春节;而且医院还没有确定治疗方案,没有必要惊动全家。当然在我的内心,也不是毫无反应,思想上有个疙瘩,有时想起来觉得后果很可怕,但有时又想,这个肿瘤发现早,又是下叶肺,有利于治疗。想清楚了以后,我的心就放下来了,不管它,也就和没事一样,思想上不再波动。就这样,我从医院回家过春节,大年初二就和孩子们一起外出旅游。春节过后,护士长来电话要我回医院复查,经CT复查,肺上的肿瘤由1.6厘米长到1.8厘米,医生建议立即做手术。医院专家会诊,对手术提出了两种方案:一是外科开刀切除术,另一种是用X刀切除,不用开刀。医生征求我的意见,我不懂X刀是什么手术,就问魏银秀教授。她说,“X刀”是一种射线,但不彻底,肿瘤切除后还要进行放疗,但是开刀切除比较彻底。于是我就决定,开胸切除肺癌。1997年3月6日,由胸外科主任陈启福教授为我做右下叶肺切除术,由毕教授做麻醉师(全麻),管淑良教授做心脏监护,还有胸外科老教授陈夏丰在现场观察指导。我上午9:00进手术室,中午1:00出手术室,切除手术顺利完成。肿瘤经病理切片,确定癌种为鳞癌;经手术清扫,支气管,淋巴均未发现癌细胞肿瘤科根据我的病情,决定对我不做放疗、化疗。我的肿瘤长在右下叶肺外侧,经询问教授病因,回答说多半是长期吸烟所致。手术后,我就和香烟一刀两断,再不和香烟接触,连闻都不想闻了。

手术后,我被送进“重症监护室”,在里面待了七天。医生不准家属进病房探视、陪护,子女媳妇等就在监护室外守护,轮流24小时值班。那晚伤口剧痛,又不能翻身,第一个夜,很难忍受。第二天晚上,麻醉师毕教授去看望,给了止痛药服了,这才平静下来。待从监护室回到病房室才发现,我的臀部已长了褥疮,后使用周林频谱仪经多天烘烤,才使褥疮愈合。手术后一段时间,除伤口疼痛外,最大的问题有两个:一是肺里有痰咳不出来,一咳嗽就剧痛;二是莫名出大汗,躺在床上就大汗淋漓。手术后,我在病房待了两个月,老伴翠蓉日夜守护,精心照顾,一刻也没离开病房。大女儿秋洪夜夜守候病床边,睡觉只能在躺椅上靠靠,白天还要去上班,其他的孩子们白天轮流值班照顾我,送饭、送菜、送汤。有一天夜里,老伴起来把脚腕扭伤,肿的厉害,也没有去看医生,只是买中药自己敷,好长时间才好。重病在身时,我深切体会到了家人的亲情和关怀。出院后,我很长时间都不能走路,孩子还为我买了两把帆布小靠椅,老伴每天陪我锻炼走路,她扶着我走一下,歇下坐一会儿再走。1998年,她又陪我到北京住院,半年后我的身体才慢慢恢复。

乐当病友的好会长

出院后,很多热心病友来看望关照,先是原武汉市化工局组织部长宋启珍来看我,当时她癌龄已有3年,还住过北京郊区密云的京华康复医院,治疗效果不错。她推荐我去该康复医院治疗。再是老病友刘松寒,当时她癌龄已10年多,有多方面抗癌、康复知识,是武汉癌症康复会副秘书长,也是热心康复事业,助人为乐的领头人。她陪我去京华康复医院治疗。她不仅指导我如何康复,而且要我加入康复会。1998年初,康复会首任会长冯传武因病去世,经刘松寒推荐,康复会集体决定由我接任武汉癌症康复会会长,从此,我走上了与癌魔抗争的康复之路。这会长,一任就是8年。

刘松寒是一个热心快肠的人,她的到来无疑于是雪中送炭。对我来说,她就像老天爷派来的救星,为我的康复到处张罗,还到北京帮我寻找医生。真是一个好病友!我之后才明白,她的所作所为不仅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康复会。因为当时康复会没有会长,她觉得我当过多年干部,富有组织能力,也是癌友,所以努力帮助我恢复健康,并且推荐我当上了康复会会长。

对于担任会长这件事我是这么看待的。这件事不仅是为大众谋福利,也是帮助我自己积攒抗癌经验。当会长与当组织部长不一样,当组织部长是当领导,当康复会的会长是完完全全为会员服务。我们是非盈利组织,所以一切事情都要靠自觉,靠大家的力量。我们是弱势群体,我是弱势群体的头,我要发挥好我的作用,大家相信我,我才能够帮助大家。不像以前,管的都是些健康的人,也不是弱势群体,但是我现在这个工作需要更多的爱心,也许可以在里面发现更多的人才——“生病的人才”。我不仅需要给他们治病的方法、信心,还给他们组织活动,不仅管“治病”,还管“生活”,可以说比以前还忙。刘松寒曾经想让另外一位同志当康复会会长,但是被拒绝了,所以她说我是个有担当的人。担当这个词我是这样看待的。有担当和没有担当是有区别的,有的人的担当仅仅限于工作与金钱,有的人的担当还限于友谊等等,我是后者,我对与我有共同经历的人有担当,我对弱势群体有一部分担当,我希望我能够帮助他们做一点事情。我不是一个伟大的人,但是我是一个好人,一个有能力帮助他人的人。

会员康复活动内容丰富多彩,以充实活跃会员生活为主,让病友们快快乐乐抗癌,这一点很重要。癌症病人得病之后,如果背上思想包袱,整天想着自己的病,免疫功能下降,就很难恢复健康,有的甚至会使病情转移复发。因此,癌症病人在手术、放疗之后,保持乐观的心态,非常有利于恢复健康。全国癌症康复会总结经验,明确提出癌症患者康复的要点是“乐观的心态,平衡的膳食,中西医结合,适当的运动”。

根据这些要求,我们组织病友开展活动,主要是以下几项活动内容:一是组织会员晨练,练“气功”。病友们每天集体练功,既可让自己练功保持坚持不懈,又丰富了生活内容。练功间歇,还可以互相交谈,唱唱歌,讲个故事等,保持愉快的心情。市内各区公园、青少年宫都有我们的队伍,我也在其中。二是由各区安排,定期举办座谈会,交流情况,唱歌、跳舞,或互相交谈,叫做“话疗”。各区根据情况,一月一次,半月一次,或一周一次不等。三是举办专家讲座,讲抗癌、防癌、康复知识,现场咨询等。四是组织病友走访、互访,如区工委的领导看望重病友,老会员走访新会员并传授康复知识,帮助新病友放下包袱,消除心理障碍,等等。效果都很好,特别是新病友,需要关照。有条件的还组织会员郊游,如看梅花、牡丹等,有的还组织去河南漯河南街村参观。

再是每年元旦、春节,举办迎春晚会,请艺术团表演文艺节目,也由会员自编自演一些小节目。开始康复会每年召开一次大会,还发点小纪念品,各区成立“工委”后,由各区“工委”组织联欢会,我们康复会的工作人员,轮流到各区参加,还给各区一点资助。有几年,我连续参加各区的联欢会有五六场,有请必到。有时我上台唱一段京剧,有时还参加演出一些小节目。除上述活动外,我们每隔5年评选一次抗癌明星,并开表彰大会。抗癌明星的条件是:有5年的癌龄(医学界规定癌症病人,从确诊算起,生存5年,为临床治愈),身体健康,积极参加康复活动,对抗癌事业有贡献的人,经会员推荐评选,区“工委”审查同意,可被评为“明星”。近两年还由武汉《现代健康报》组织、市科协支持,公开评选抗癌博士活动,意在宣传防癌抗癌,也取得了一定的社会效益。

2002年我们做过一次统计,武汉癌症康复会近3000名会员,自建会十年来,死亡人数不到600人,死亡率仅为20%。病情稳定和康复者占80%左右,其中癌龄在5年以上的占54%,癌症康复组织之所以被癌症朋友称为癌症患者之家,就是因为癌症康复组织把癌症患者凝聚到一起,从心理治疗入手,消除恐惧心理,调整心态,保持体质不下降,通过精神交流、心灵沟通,使新老病友增强战胜癌魔的信心和力量。

我们根据会员的爱好与特长,组织他们排演一些小节目,组建了由癌友组成的“生命之歌艺术团”,为病友服务。组织爱好书画的会员办书画展、根雕展。充分发挥会员的特长。还常常组织会员郊游、联欢。有一次,我们在公园联欢时,不少群众来围观,当他们得知我们是一群癌症病人时,都十分惊讶,说我们一个个活蹦乱跳的,哪像是癌症患者!

兴趣广泛心态好

在当好会长这个角色以外,我还注意安排好自己的生活,始终保持乐观的心态,这比吃药更重要,心态好就增强了免疫功能,不管什么情况下,我不烦不燥、不背思想包袱,快快活活斗癌魔。

我和老伴每年都去植物园参观游览,一起去看梅花、樱花、牡丹,听说武汉哪里有新景点,我们都去转转,接触大自然,开阔眼界,增加生活乐趣,品尝着“活着真好”的甜蜜。

康复之后,我和老伴每年都参加旅游团外出旅游一次,我还参加了武汉老干部书画研究会,并担任理事、顾问,从没有动笔画过画的我,经过学习,画了不少的画作,有的作品还被收入了“武汉老干部书画集”。

人生有时候真的变化很快。年轻时叱咤风云的人一下子就成了一个几乎无用之人,好在我运气还算比较好的,跟癌症病魔斗了十几年,还遇到了像刘松寒这样热心快肠的人。癌症康复会是一个弱势群体,但是它又不是一个弱势群体,它把我们这些有病的人聚集到一起,但是我们又不是没有用的人,我们中的很多人能歌善舞,能写会画。我们只是在身体上弱势,在精神上并不弱势,有一些甚至是单位的骨干。我们能够在一起这么快乐,说明人都是有才华的,都是有自己的用处,只是需要一个舞台去发挥而已,当你交了更多的朋友以后,你会变得更快乐,获得精神的愉悦。

我的经历让我自信、自豪,所以就当病魔来临的时候我也没有被吓倒。我知道自己会战胜病魔,这与我年轻时参加的战争相比不值一提。人生经历过坎坷、成败之后被一个从未经历过的东西遇见了,这不是很好笑吗?可是就算它和你过往的经历无法相比,你也得承认:在你人生的末尾,它就是主宰,甚至让你痛不欲生。我接受了得癌的事实,我把它当做一件大事来完成,最后我还是会很欣然地看待它。

抗癌是一个家庭的事情,家里一个人得了癌,一家人都站在一条战线上并肩作战。有的家庭有癌症基因,一家人几个癌症,这就要求更乐观的心态对待。刘松寒就是个例子,他们全家5个癌,一样的基因,但是只有她活到了90多岁,她的孩子都不在了她还在,只能说明她乐观的性格战胜了病魔。

总之,抗癌事业是社会性事业,是一项艰巨的工程。到现在为止,全世界癌症发病率还在上升,医学上还没有取得彻底根治癌症的办法。科技在进步,社会在发展,我相信,随着科学的发展,癌症这个病魔,终究是会被攻破的。今年我已进入80岁的高龄了,癌症康复会会长的担子,应该让给年轻又热心于抗癌事业的同志挑了。经过认真挑选和充分酝酿,抗癌协会推荐出新一届领导班子入选后,我主动辞去了会长职务。新的领导班子,还给我颁发了“特别贡献奖”。8年的抗癌协会工作虽告一个段落,但康复之路还要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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