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彤,是我在92年参加人民日报举办的全国副刊研讨会上认识的朋友。他大块头,脸庞黑里透红,心直口快,是那种典型的西北人。
五年前,我以《文化时报》副刊编辑的身份,在那次研讨会上出尽了风头。这不仅因为我是最年轻的一位女性,还因为在联欢会上我既主持,还表演,又唱又跳,又说又笑地让大家看到了一个火辣辣的湘妹子形象。
我和严彤交谈不多,只记得他曾经掏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印有他的单位地址和职务。当时我说了一句“哦,陕西,我有一位小学的同学在那里。”他接口道:“那欢迎你到陕西来,我一定作陪。”
那个星期天的上午,我在电视台八楼演播厅播控房准备开拍前的事项。电话铃响,找刘红。电话的那头传来一个浑厚的男中音:“是刘红吗?我是严彤。”没有反应。我满脑子是片头带、编录带、主持人一号机、嘉宾二号机、观众三号机,软切、硬切。我想不起严彤是什么人。“我是严彤呀,不记得了。陕西日报的,那次全国副刊会,你有一个同学在陕西。”电话的那一头像提示着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我的脑子里突然跳出五年前的那一幕。“哦,是严彤。我想起来了,对不起,我正忙着开拍。”“我现在到了长沙,找了你很久,你那个电视台在什么地方?”突然我想起这个严彤真不愧是记者,我已换了单位,还能找到,而且将电话打到这个只是内部掌握的播控房。“我们省有线台在雨花路二十七号,我在演播厅做节目,如果你想看看,就过来”。我说完,挂断了电话。那天我的主要工作是导播,还得检查、协调所有部位。特别是导播,注意力必须高度集中,那个严彤也就在这种紧张忙乱中淡忘了。
节目录制完毕,我们打扫卫生。撤道具、清场。清到最后,场子里只剩下两个人,我和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走近我,我看见了一种疑惑的眼神。“严彤”我大喊一声,“你什么时候来的?”奇怪,对方好像没什么反应,半晌才冒出一句:“你是刘红吗?怎么我找了半天都没见着。”还是那种疑惑。我把他带到办公室,他劈头就问,“你在电视台到底干啥?我看见你又搬道具又扫地,又像你又不像你。”哦,我明白了,他是在节目结束时才赶到的。我说我在做一档谈话类节目,叫《头头是道》。严彤还是不解,“我来长沙好几天了,咋不见电视里的你呢,听说你在做主持,挺红的。”我赶紧解释,我们的节目一周一次,我是这个节目的制片人,不是每次都主持,我还要操心全盘工作,比如做导播,现场导演,人不够了,还得操机子摄像。每次录拍,搬道具、撤道具都是份内的事。没办法,人少了。严彤还是一脸的疑惑。我很想改变他那种神情,于是将这个栏目的诞生、起源、发展直到目前的状况一一道来。并一再强调我是怎么撑起这个局面,节目如何获奖,如何受到好评。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是呀,什么事做成功都得付出艰辛的努力,可是你的代价太大了。你知道女人最宝贵的是什么吗?是青春!”我刚想把名著《钢铁是怎么炼成的》那句关于人的一生,当他回首往事,不被碌碌无为而羞愧的名言背诵给他,只听他接口说道,“你知道我今天来找你的主要原因吗?这几天我们赴长沙采访团的那个团长大发感叹:‘都说湘妹子水灵,我留意观察了几天,怎么就见不着呢?’我告诉他,我今天就带一个来见你。我满怀信心地寻找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面子。可直到确认了是你后,我大失所望。我实在是——拿不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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