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记者的优势

三、到穆青家串门

穆青同志自己便是庄户人家的好记者。他出身在河南农村，在担任新华社社长后，每年都要深入农村，走家串户，了解民间疾苦，倾听人民呼声。他结交了一批农民朋友，在几十年间保持密切联系，通过他们体察民意，确定报道主题。红旗渠的劳模任羊成带着自家种的小米、绿豆到北京来看望穆青。而穆青则买大米、白面让任羊成带回林县红旗渠。穆青社长才是庄户人家的好记者哩，他现在拉扯起我们这个队伍，就是要求我们向群众学习，做庄户人的代表，代表庄户人。他想使自己的队伍都走上这一条路。作为一社之长，他希望自己的队伍朝这样去努力，这是他的天性流露。

穆青把新华社视为人民的队伍，提倡艰苦奋斗的作风，靠调查研究解决队伍建设问题，因此他特别看重人民的评价，群众的赞颂。由此，反映这位革命家的根深蒂固的思想基础，一种民本主义思想和历史唯物主义立场。穆青由一个卓越记者变为专职的政治家后，身居高位，不忘黎民，一直保持着平民本色，尤其是根深蒂固的农民情结。中国人民为什么认可穆青，理解穆青，用今天眼光看，穆青是中国的，是中华民族文化的穆青。如果说，在战争年代范长江、邹韬奋以勇敢与真诚点亮革命火炬，焚烧旧中国的黑暗，给人民展示一种希望。那么，穆青则以新一代共产党人的形象昭示着人民的未来。而穆青报道的人物在树起一面面工农旗帜的同时，穆青社长在新闻界也竖起了自己的旗帜，这就是深入群众、深入实际的旗帜。

后来，已当上分社副社长的南振中到北京汇报山东分社开展向李锦学习活动的情况。6月11日，《前进报》在头版头条发出新华社党组进一步开展学习李锦同志活动的通知。南振中带信给我，你到北京去时告诉穆青同志一下，他要见见你。

我难以忘记，这是一个清静的夏夜，天很黑。我来到穆青家中小院，在门卫打过电话后，穆青同志便迎上来了，他手拉着我手进了院子。我手足无措，就像小孩被大人牵着。进了门，他搬出两个小凳，一个递给我，我们对面而坐。院子里有竹子，偶有微风吹来，能听见竹叶飒飒的响。有蚊子，老人家不时用扇子为我拍打着。他问起我的经历，知道是农村苦出身。问起农村改革的情况，他说，一个记者赶上大变革，是种幸运。但机遇属于勤奋刻苦的人。接着穆青讲起自己从鲁迅艺术学院毕业后，是周扬找他谈的话，他想干文学创作，最后服从组织。自己也没干过新闻，但越干越愿干，大半辈子就这么下来了。穆青社长提醒一定要多写。他总觉自己写得太少，也不够勤快，很多该写的而没有写，心中有负债的感觉。他说，一个人要有长期吃苦的思想，坚定为党和人民奋斗一辈子的信念，心无旁骛。他说，你文字基础好，可以一手搞摄影，一手搞文字。十八般武器都能用上，这是通讯社队伍建设的方向。美国记者斯诺到延安，既拍照片，又写文章，在当时起的作用特别大。在院子里，一个多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当时穆青61岁，我30岁，与穆青同志谈话，如沐春风，感受父亲般慈爱。我不过是穆青麾下数千大军中的一个小卒，得到社长如此教诲，可见他对队伍成长关注，殷殷之心，如渊如海。

这件事，带给我的荣誉太多，远远超出我该做出的努力。1982年底，我作为新当选的团中央委员，由团中央负责人胡锦涛推荐给中央领导，见到了邓小平，让我汇报农村发生的种种情况，邓小平知道我去过那么多村庄，了解情况，说“你有发言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