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锦官城

在作“什么样的课是好课”报告之前，钱老（钱梦龙）有这样一段表白：袁卫星让我对昨天的课先做个自我评价，首先我要说，从今以后我发誓不再给学生上课了，我知道这掌声意味着我与相伴了50多年的讲台的告别，昨天上完课我接到朋友发来的短信：你的语言已不流畅了，思维不敏捷了，头顶也凋谢了，嗓子也沙哑了，为什么还要做这丢人现眼的事呢？为什么非得像李宁那样等到兵败汉城以后才告别体坛呢？……这时前台帮助钱老操作电脑的李镇西老师接过话筒说：“如果是这样，那就是我害了钱老了！刚才听了钱老的话，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钱老的话很有些悲壮，我知道掌声绝不是告别，而是表达老师们对钱老崇高的敬意。”

关于这次成都之行，据李老师讲还有这样一段插曲：开始由于钱老要出国考察，没有答应其他的邀请，后来出国活动取消，钱老又主动给李老师打来电话要还愿——讲课，因为时间紧，开始决定给初二学生上《死海不死》，也算轻车熟路，可不久钱老又打来电话，说这篇课文学生已经上过了，感觉不妥，还是给高三学生上《世间最美的坟墓》吧，后来考虑高三课程结束在复习，所以最后才决定给高一学生上《睡美人》。前后三次电话，可谓一波三折。《睡美人》是一篇小小说，对于钱老来说，是一堂完全陌生的课，以前从未上过。这就是钱老，一个勇于挑战、从不服输的老人，要知道钱老毕竟是75岁的老人啊！

其实钱老也大可不必过于自责，他的这“最后一课”实事求是地讲，还是很成功的，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太多了。怎样评价一堂课，钱老自己也说了，主要看学生是怎样学的，而不是看老师如何展示自我的，主要要看学生自主发展的权利是否得到尊重。这堂课，既体现了钱老一贯倡导的“三主”教育思想（以学生为主体，老师为主导，训练为主线），也融和了一些新教育理念，比如说，1.无限相信学生的潜力，在整体感知课文谈感受时（实际上就是关于主题的探究），我以为学生的潜力被最大限度地发掘出来，有说善于发现身边的美的；有说A角太伟大，我欣赏她的谦让的；有说我更欣赏B角，她倔强、自信、善于把握机会的；还有说公主是被王子唤醒的，B角是被A角唤醒的，我则是被这人间的真情唤醒的……这样多角度多侧面的探究主题是我始料不及的。2.教给学生一生有用的东西。钱老对同学们说，我们为什么要学习一篇课文？学习课文实际上是我们与文本对话，与作者对话，与人类的崇高精神对话。怎样把握一篇课文无非是两个问题：1.写什么？（主题探究）2.怎样写？（这篇小说是怎样做到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的）而从课堂效果来看，这两个问题学生通过自主探究都基本掌握，回答得也很到位、很精彩。这就够了，我们还奢求什么呢？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对那些作秀的课、华而不实的课向来嗤之以鼻。我更欣赏那种质朴的、原生态的课，不摆花架子，实实在在，让学生学到真功夫，真本领！上课就是上课，不是听戏，也不是看电影，听戏、看电影请上剧院或电影院（那里也许有所谓的艺术享受）。当然课堂如战场，战场上不可能百战百胜，课堂上也不可能十全十美，所以有人说课堂艺术是一种让人遗憾的艺术。钱老这堂课由于交流的故障（也许是话筒的问题，也许是钱老听力的问题），我注意到师生交流有困难，加之钱老精神状态不佳，语调平缓，声音沙哑，缺少激情，（毕竟是75岁的人了！）所以课堂气氛显得比较沉闷，缺少生气。但瑕不掩瑜，这堂课仍不失为一堂好课，一堂返璞归真的课。

如果说舞剧中睡美人（公主）是被王子纯真的爱情唤醒的，小说中的B角是被A角的善良谦让唤醒的，那么沉睡的我则是被钱老对教育的一颗赤子之心唤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