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觉我从中国农业科学院/西南大学柑桔研究所退休已近12年。人老爱怀旧,在山清水秀的故乡度过的青少年岁月,总时不时在脑海浮现。“梦魂常向故乡驰,始信人间惜别离”,怀着“远游者”的心境,我决定回到生我养我的故乡看看。
多年没有踏上故乡的土地,心情无比激动。从前坑坑洼洼的碎石乡村公路,早已变成平展的水泥路。车窗外是漫山遍野、绵延不尽的柑桔树,我的思绪一下子又回到了20世纪80年代初。当时,家乡的山地世代种植杂粮、红苕,人们生活十分清贫。我多次动员老家乡亲改变传统观念,发展柑桔种植,引起了时任乐山市副市长杨成全同志的重视。他指示农业局与我联系,派遣包括我弟弟在内的18人到我所参加柑桔种植技术培训学习。他们学成后带领乡亲们连续奋战,几乎把可利用的土地都种上了从我所引回去的优良柑桔品种。几年时间家乡就实现了大变样,不少农民因种植柑桔过上了比较宽裕的生活。我也曾回家乡为农民讲解柑桔栽培技术;我弟弟和魏阳秋、杨荣彦、赵大邦、王加裕等同志都成了乐山柑桔产业建设的技术骨干,从普通的农业技术人员一步一步地成长为高级农技师。柑桔不仅改变了他们的命运,也改变了我家乡的面貌。这一幕幕情景回想起来感触颇深,难以忘怀。
回到村里,我跟随弟弟爬上山坡,登高远望,秋高气爽,阳光洒在身上,头上沁出了汗珠,十分惬意。一山又一山的柑桔林,层层叠叠,蔚为壮观,美不胜收。金灿灿的累累果实掩映在绿叶中,真是“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桔绿时”。谁不说家乡美?因为有了一望无际的柑桔林,家乡更是美得让我陶醉。
当我们登上更高的山头时,远处,隐隐约约可见云雾缭绕的峨眉山峰;近处,山下来源于峨眉山脉无数溪涧汇成的小河在阳光下波光粼粼,两岸肥沃的田园景色尽收眼底。带着柑桔果香的阵阵秋风拂面而来,温馨的感觉不容抗拒地占据着我的心田。我们情不自禁地坐在高高的山头上,俯瞰蜿蜒曲折、奔流不息的小河。蓦然间,穿越时空,往事历历在目,又勾起了我和弟弟对这条母亲河无限依恋的回忆……
这是一条乡亲们祖祖辈辈饮用、洗菜、洗濯衣物以及灌溉农田的生命之河,它总是流淌着一泓碧清的河水,洁净而明亮,水中一群群的游鱼、蝌蚪以及水底的石子清晰可见。渔夫用竹篙撑的小舟、竹筏轻巧地滑过水面,在小河里穿梭,吆喝灵巧的鱼鹰或水獭捕鱼;有时飞来一只只白鹤或绿油油的翠鸟俯冲而下,捕着鱼儿后飞到两岸葳蕤的翠竹林或草木丛中鸣叫,让人心情十分愉悦。沿河有数不清的用竹木编成的圆柱体,装满鹅卵石为桥墩,在其上铺上木板为小桥,方便两岸乡亲来往交流以及学生上学。走在上面,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起初让人心慌腿软,很快就习惯了;还有数不清的以竹木编造的、用于灌溉的水车,用许多几米长的竹篓堆集成围堰,装满鹅卵石后截水为动力,昼夜不停“咿呀咿呀”地转动,加上水流声,像一曲曲动听的交响乐。故乡的小河啊,带给我和小伙伴们无穷的欢乐,几时的我们在河里游泳、逐浪戏水、嬉戏玩耍、捉鱼捞虾;风和日丽时,在老师带领下,汲取清甜的河水,在开阔的河滩上野炊,沐浴在童年的幸福里。
儿时许多美好的往事正一件件涌上心头,弟弟突然催促我下山,并感叹地说:“小河早已面目全非,让人痛心啊!”我们拖着沉重的脚步沿河畔漫步。河水还是那样流着,只是污水废物污染了河道,比从前浑浊很多,偶尔泛起的油花散发出刺鼻的怪味,水中万物不生。看着这条承载了我许多美好记忆,如今被污染的小河,我心里在哭泣,心情沉甸甸的,一阵阵酸楚涌来。
振奋人心的是,党中央、国务院对环境保护相当重视,李克强总理在一次全国人大会议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环境污染是民生之患、民心之痛,要铁腕治理。接着,《水污染防治行动计划》(简称“水十条”)的颁布与实施,是我国环保领域的又一重大举措,被视为我国全面打响水污染防治“攻坚战”的号角声。乡亲们期盼着本行政区域的各级领导能带领他们治理好这条属于水源地的小河。但愿不久的将来,我再返故乡时,看到小河恢复了她的本色,像从前那样清澈透明,日夜不停地汇入大江大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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