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给曾经的农田水利专业杨天秀

为建校110周年庆做准备,学校写校史,各院写院史,院上要我把果树蔬菜专业1961级同学的通讯录收集整理一下。这件事把我带回到几十年前进入西南农学院读书、毕业、分配到参加工作的回忆中,想起了那些年的一些事。

几年前,一班的顾国俊和刘传蓉同学回校时就跟我提议举办同学会,我想现在是个好机会,把能联系上的同学联络一下,邀他们回母校来看看。我和他们一提这事,大家都很赞成,我就当起了联络员。一方面给学校校友办和院上联系,另一方面跟各班同学联系人联系。

在这次收集同学信息的过程中,通过一直在新疆工作的赵光权同学,找到了毕业与他一同分配到新疆、后来一直失联的张玉宗同学;在温永鸿的坚持下,还找到了分配到新疆又调到陕西的罗良柱同学。我在联系本班同学时,还了解到2013年因车祸不幸去世的周光碧同学,2014年12月因病治疗无效去世的向吉珍同学。

我们这个年级毕业时有4个班,共117人。总的分配是新疆30人,云南30人,黑龙江4人,其余的都在省内。一、二班是由园艺系果蔬专业招进来的,三、四班是由土化系农田水利专业招生进校,于1962年转入的。园艺园林学院是按毕业届数来整理校友名单的,只有一、二班的名单,没有三、四班的名单。我才把园艺系果树蔬菜专业三、四班的来由给院上负责写院史的人说了一下,他们才知道原来我们院这一届有4个班,还有两个班的名单不在院上,只有去学校找,这样才把这个农田水利专业找出来。由于名单上有些出入,我还与资源环境学院的书记联系过,他们也才知道他们学院史上曾经有过农田水利专业,还招过生,1961级的两个班在1962年转到了园艺园林学院果树蔬菜专业,分别被写进了两个院的院史。

这两个农田水利班的入学名单,我是在学校档案馆1961级农田水利专业的名册中找到的。根据原始报到名册的记载,我们两个班的学号是从618001开始,到618060结束。我们二班的学号从618031到618060。实际报到人数是29人,有一个叫刘宗富的人没来报到,李祚容女同学在一年级下期因病退学了,期末时只有28人。二年级转到园艺系,本系二年级的孙俊文、龚云仪留级到我们班,曹天成来插班,我们班就有31位同学了。二年级期末熊道生、叶谋留级了,三年级时孙俊文又留级了,班里只有28人。四年级时黄仕万从一班转到我们班来,我们班毕业时还是29人。

虽然进校时名单上是29人,毕业时还是29人,但实际毕业的29人与进校时名单上的29人是有变化的。

西南农学院土化系农田水利专业的开设与撤销是一件值得回忆的事。据该系老教师李国成回忆,1958年大发展,学校新办许多专业,农田水利专业是其中之一。我问他,听说1959年就招有学生?他说1959级的学生是从其他专业调配过来的。从1960年开始正式招生,名额是两个班,1961年也招进两个班。我又问他,新办这个专业的老师从哪里来?他说当时新办专业的师资是从相关相近课程的老师转过来的,还有从成都工学院农田水利专业进了近20位年青老师。我问李老师,当时学校为什么会增开这个专业?他说这是当时的李世俊院长(1957年从农业部下派的农业专家)很重视在农学院办这个农田水利专业,积极调整本校相关专业的老师到这个专业任课,还从成都工学院外调老师到学校来增强师资力量办这个专业。这是我校新增农田水利专业的情况。我就是这个专业第二年招进来的学生。

我问李老师这个专业为什么会被撤销?他说因为李院长去世了。也因为国家实施“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

我去网上搜了一下李世俊,查到一篇题名为《居功至伟的农业专家李世俊》的文章。文章中记述的李世俊院长生病去世的时间(1962年7月到1962年11月),正是西南农学院农田水利专业被撤销的时间。所以,李老师说的话还是有依据的。

在三年困难时期,中共八届十中全会提出“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我在学校的档案馆查到了一份资料,《关于四川省高等农业院校专业调整的初步意见(草稿)》,其中有这样一段话:“此外附带谈一谈农田水利专业。水是农业生产的命脉,农田水利对提高农田灌水、排水技术,达到合理经济用水和改良土壤、保证农业稳定增收有着重大意义。农学院设置这一专业的培养目标与工学院设置的农田水利工程有所不同,前者在业务方面,主要要求能掌握农田水利系统(包括河流、沟、渠、塘、堰、水库等)和灌排机械的使用、管理、维护,以充分发挥农田水利设施的效益。在西南区山地丘陵地带规划整理、水土保持、水利化、机械化等问题,不仅重要,而且有其特点。因此,培养一批农田水利专业的人才,在发展农业生产上是很重要的。不过,现在师资设备条件都很缺乏,最近几年内这个专业不一定增设,可在土壤农化专业或农学专业增开农田水利课程,将来根据需要,再考虑增设专业。”这个草稿的落款日期是1962年12月26日。当时的何文俊副院长另有一张小纸贴在扉页上,写有《关于专业调整提出以下参考意见》:“一、文中农田水利专业,可否提一提我院曾经招过生。二、文中分专业招生数字,农学300,土化专业为150,是否包括川农和西农两个学院。假若是,土化专业数字是否可适当增加。三、根据四川省农业技术改革的初步意见,首先抓水、土、肥,这样土化专业和农田水利专业应放在相当重要的地位,干部应相应增加。四、在今后几年内农村人民公社,甚至生产大队都须配备一个农业技术员,以此,农学专业和农经专业招生数字的比重是否应考虑加大。”这个参考意见的时间是1962年12月29日。那天我没有查到四川省教育厅对学校的这个专业调整方案的批示,而写这个报告时学校已经完成了对农田水利专业的调整。这个专业于是从西南农学院的专业目录中消失了。

我再问起李老师,恢复高考以及学校发展之后,为什么不再增设这个重要专业?现在全国的农学院校还有这个专业吗?李老师说,当时有好些学校,如东北农学院、西北农学院、华中农学院等就硬是顶住了困难,没有撤销这个专业,他们现在办得正好。我们学校把这个专业撤销了之后,老师有的转回了原来的专业,有的调走了。“文革”之后没有开办这个专业的基础了,所以就也没有再开设这个专业。时至今日,土化系发展成了资源环境学院,有了若干个专业,但也不见农田水利专业的身影,它永远地离开了学校。

我想,如果李世俊院长当时不去世,这个专业一定会保留到现在,且一定会发展得很好。我很怀念李院长,也很怀念这个曾经开办过的农田水利专业。如果我没有调回学校工作,如果我没有活到现在,如果我没有被安排整理1965届果树蔬菜专业的校友通讯录,这个“农田水利专业”永远不会出现在校、院史中。庆幸的是,我在1978年科学春天到来时,因科技干部归队而调回了西南农学院园艺系,我健康地活到现在,我认真地整理了我们这一届同学的通讯录,我找回了西南农学院历史上曾经有过的“农田水利专业”,一个曾经让我们愿意为之奋斗终生的专业。我很高兴,也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