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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灯”熄灭

时间:2022-01-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神灯,确是个百科全书式的人物。朋友发来信件说,神灯归真。神灯的去世,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伤怀。神灯喜欢读书,如果用博览群书说他的广泛爱好,那么一丝不苟就足以印证他对知识、信息准确性的苛求。可怜见,神灯许是等了许久。神灯真的是那种身体健康的人。养主啊,我虔敬地祈求,减少对神灯的惩罚,因为他在世时的贡献,增加他的品位。

走进大殿,后面空落的木椅犹如老将的战甲,一排排一字排开,历经岁月,仍然稳健不废。年迈的将军们随着岁月的滑动与年轮的增多而逐渐进入风烛残年,有的临阵落马,有的叩首下去完成了最庄严的禀报,生命走尽,一生战殁角斗场,完美无缺,如果再有个好日子,更是好上加好了。

我的忘年交就这样走了。人都说来路有序去路无顺,无论年龄长幼,时间到了,无论如何用尽,也是于事无补。忘年交是说我们之间有着很大的年龄差距,但是彼此的共同语言反而互相兄台称呼,无所不谈,畅所欲言的那种交往。这个人,我所认识的朋友,不过交往六个月,彼此的了解,却使我们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他,名字与神灯有着紧密的联系,阿拉丁。这是他家族的名字,如果按照父子联名制来看,应该是他父亲的名字。他的名字叫亚古柏。每次见他,先送上一句问候及祝福的寒暄,彼此握手拥抱,我轻轻叫他一声神灯大哥,别来无恙。他嘻嘻一笑,伸出手,略微逗乐地在我的脊背上拍几下,还是很乐意地接受了这种近似调侃与恭维的称呼。神灯,确是个百科全书式的人物。

朋友发来信件说,神灯归真。我先是一怔,接着为他轻轻念了一句,祈求养主减轻他在现世的错误,豁免他在后世的罪过,早日引导他入天园。神灯的去世,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伤怀。记得半年前在爱群道见到他,一个精神灼铄的老人,挺着腰杆,面露笑容。我说要与他交谈,他欣然同意,握着我的手说,年轻人,乘我们都还在,还都有一口气,想了解过去,只管问,大凡知道的,都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于是我们就有了香港几大景点、几大胜地、几大古迹的交流。过去在《华南早报》从事新闻采编一职的他,对香港大事小事、大街小巷可谓了如指掌。神灯喜欢读书,如果用博览群书说他的广泛爱好,那么一丝不苟就足以印证他对知识、信息准确性的苛求。每每谈起各大清真寺的来历,他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闻者悦耳,讲者更是口若悬河,完全陶醉于对那些不同历史的口述记忆中,真是难得。

每次交谈,几个小时瞬间漂流,总觉得相见恨晚,无法快速记录“这块活化石”。神灯也是津津乐道,他似乎有种自我价值的终端体现的意思,如果有人靠近,他会放大嗓门,把那些深藏脑际的事情一一“汇演出来”。后来我们商量找个摄像机,把他的这些记忆录制下来,不知何故,我后来竟因为忙于杂物而没有去履行我的诺言。可怜见,神灯许是等了许久。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餐厅。当时我与一位老人相约。我们当时谈兴正浓,神灯走将过来,顺手推开椅子坐下,我拿起一个茶杯倒了水给他(餐厅按茶杯与人头收钱)。他立时站起来说,不用了不用了,生怕我因此而多花五块钱。我强烈要求他坐下后,神灯微微一笑说,你们谈,你们谈,我是闲来无事,随便看看。那位老人似有被慢待的感觉,做出起身要走的样子,我不知所措,向神灯挤眉弄眼,他略有醒悟,顿时站起来,说声再见走了。谁曾想,这居然成了我们的永别。

神灯真的是那种身体健康的人。据朋友说,前些日子,巴勒斯坦遭轰炸,老人彻夜难眠,日日悲叹。因为他有着中东血统,所以对故土的牵肠挂肚自然无可厚非。就在这次,他回家就一病不起,直至走尽生命。

老人走了,去了他应该去的地方,而给我这个仅仅半年的忘年交却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和无法弥补的遗憾。在听说老人已经完成使命,自私的我居然首先想到的还是那些没有完成的访谈和没有付诸行动的节目录制。在内心默默谴责自己之余,几分苍凉的悲哀和几滴疼惜的热泪聚交在内心深处某个结点上,突然间感觉心有些痛了。一个人,前些天还与我们高谈阔论,与我们翻山越岭,与我们欢乐开怀,今天想来却已经只是记忆。不过我相信,他尸身虽然安殁于跑马地的坟墓中,但是他的灵魂已经在养主那里接受生命意义的总结和汇报了。养主啊,我虔敬地祈求,减少对神灯的惩罚,因为他在世时的贡献,增加他的品位。阿米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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