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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图书馆去

时间:2022-01-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到图书馆去,从黄河大街乘三路无轨电车到中山广场改乘环路无轨达大南门站以后,往右拐进一个胡同前行,便是赫赫有名的奉天大帅府——当时的辽宁省图书馆所在地。参加工作以后,到图书馆去的心情也与学生时的不尽相同了。有时间我就自己到图书馆去借,没时间就托同学捎来几本,基本上也不耽误什么事情,却在全身心竭力保持那点儿自尊或习惯。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骑上自行车直奔大南门,到省图书馆去重温过去。

我的一个不经常打开的抽屉里现在仍然完好地保存着几张借书证。比如说省图书馆的,辽宁教育学院、沈阳师院图书馆的,还有省戏校、沈阳音乐学院图书馆的,仔细想一想,利用频率最高的应首推省图书馆的那张借书证。

当时我就读的大学刚从农村迁回城市,原有的校址早被其他单位瓜分,没办法只得和一个市立的中学暂时搅在一处,这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到的。

学校的几十万册图书没有场所向师生员工全部开放,勉强靠“人防工事”开了几间阅览室,还有靠走廊借书的所谓“图书馆”。所借图书除工具书外,仅有少得可怜的文学名著,而这恰恰是中文系学生必需的。

怎么办?书籍即知识,对于七七届的学生来说,恰如饿虎口中的食物一般。我好不容易才弄到一张省图书馆的借书证,于是,每逢星期天或下午没课的时候,我都会极其郑重地告诉班长,我到图书馆去。

到图书馆去,从黄河大街乘三路无轨电车到中山广场改乘环路无轨达大南门站以后,往右拐进一个胡同前行,便是赫赫有名的奉天大帅府——当时的辽宁省图书馆所在地。

往往是在图书馆一坐就是半天,赶上星期天还要外带两个面包,以备午饭。有时候去晚了没有座位了,就与管理员协商,搬个椅子默默地坐在别人的身后。

那时候的学习氛围实在太好,谁也不知道都从哪里来的那股劲头,拼命地读书,拼命地记录,真像高尔基所形容的:饥饿的人扑到了面包上。

尽管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浩如烟海,但我们保证会尽力而为,凡能“搜索”到的,都要翻阅翻阅,精读谈不上,起码能浏览一遍。

要读到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代表作——薄伽丘的《十日谈》可真不易,当时图书馆明文规定,必须有地、市级的党委介绍信和本人工作单位的介绍信,外加借书人的工作证,才准许在馆内限时阅读。这一点我们现在可以理解,粉碎“四人帮”不久,正待打破的禁区还未打破。

没办法,我们两个同学先在系里开介绍信,又到学校党办开;好歹手续齐备,在图书馆“猫”了两个星期天才算草草看完。

如此花费气力阅读《十日谈》,为什么呢?就因为“比较文学热”刚刚兴起,我们无非是想用《十日谈》来和中国古代话本小说“三言”“二拍”比较一番,探讨各自的文化背景、创作笔法等。

那时绝对没有现在聪明,对知识的选择也很盲目,什么都想学,“剜到篮子就是菜”。要知道我们是“饥饿”了十多年才跨进大学校门的,一切的碌碌无为都是生命中的罪过。

大学毕业以后我被分配到《小学生报》社当编辑,因为家在外地暂时还未恋爱结婚的缘故,业余时间仍然很充裕。这样,到图书馆去的习惯还在坚持,此时的目的比较简单,不过是沿袭在校期间的项目,到省图书馆查阅《盛京时报》《青年翼》等伪满时期的报刊,了解东北沦陷后的文学状况,为编辑《东北现代文学史料》作一些资料性的准备工作。

教我们现代文学的教师很有眼力,他知道我们这几个学生教室、寝室、图书馆“三点成一线”的功夫好,虽然我们人离校了,但还是放心地让我们继续完成在校期间未完成的任务。

参加工作以后,到图书馆去的心情也与学生时的不尽相同了。首先是管理人员对你的态度就有所改变,你再不会为一把椅子去反复地协商,同时到图书馆去的人也渐渐地少了起来,总是那几副熟悉的面孔。

开始的时候,我每周还能保证去一次,后来则是两周、三周有时甚至是一两个月才去一趟图书馆。究其原因,客观上讲是这时候谈恋爱了,开始筹备结婚的事情,而我的工作单位又在北陵,不论骑自行车还是乘车,到大南门至少得四五十分钟,要是遇上个雨雪天,时间还得延长。至于主观原因,或者说潜意识里什么东西在苏醒,那实在是发自灵魂的一种惰性在悄悄滋长。到图书馆去的欲望与日俱减,直到后来才渐渐明白,原来人性中的弱点一旦有了适当的外部条件,其成长速度惊人。

可是,我并不示弱,我企图重新唤回往日的勤奋与激情,而且为之想出了一些办法,比如说省图书馆路远不能常去,我便就近在省教育学院、师范学院的图书馆弄到借书证,尔后又发展到省戏校、音乐学院的图书馆。有时间我就自己到图书馆去借,没时间就托同学捎来几本,基本上也不耽误什么事情,却在全身心竭力保持那点儿自尊或习惯。

结婚以后,特别是在有了孩子以后,再加上工作环境及单位大大小小的琐事,常常是忙乱得脚打后脑勺,到图书馆去的欲望几乎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那几张借书证仿佛就像天天睡懒觉一样,躲在我写字台上的一角无人问津。后来是妻子帮助我收拾房间,看到借书证上蒙上了一层灰尘,才把它们擦拭干净放进抽屉里的。

不是这时候时间紧迫,或者一味照顾“未满周岁的孩子”,相对而言,此时的时间反倒充裕。无论在家还是在单位,经常是自己一个人静坐着呆呆出神,浮想联翩,竟不知是何缘由,用句时髦的话是“装深沉”。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骑上自行车直奔大南门,到省图书馆去重温过去。当我坐在干净的阅览室内,翻阅着精美的港台画报时,心态却总也恢复不到最初来这里的感觉,那般单纯、明净、神圣的体验所剩无几,脑袋里七上八下,真还惦记着房子职称工资老婆孩子经济大潮股票市场什么的,心潮难平,心绪不静。没料到一个人的开始、发生与发展、结束的状态,其间的差距竟会如此巨大。

感谢我的借书证,感谢我曾经去过的图书馆,每每都会在我回忆往事的时刻,给我以亲切的提醒,从而不至于在学习的途中被落下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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