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当年的高考，恍若一场梦。
1991年5月，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我们都在紧张地复习着，班主任老师多次找我谈话，一定要起好带头作用（因是班干部），争取考上名牌大学。彼时是复习得最为顺畅的时候，特别是历史、地理，可以用倒背如流来形容。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高考马上来临。
然而，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5月的一天早晨，我起床后发现左边的眉毛怎么也动不了。开始不以为意，但上了第二节课后，左面的半个脸居然越来越不听使唤。我想：是不是在睡觉时，哪位同学点了后脑勺的穴道哟？
这时，前面的女同学吴娟听到我和同桌的谈话后惊叫：“你肯定是面瘫！我妈妈得过的。”我吓了一大跳：难道我瘫痪了？这一辈子岂不是完了？
赶紧骑车赶到县医院，诊断结果让我紧张得大气不敢出：果然是面瘫！看着我焦急的样子，医生安慰我，不必着急，针灸会治好的。
从那以后，我便每天上午去县医院针灸，下午和晚上参与复习。针灸时长长的银针扎入面部各种穴道，不是很痛，但酸酸胀胀的很不舒服。针灸结束后要在穴位注射针药，那个疼啊，终生难忘，特别是耳后根的注射，现在想起来还不寒而栗……好心的同学借来煤油炉为我熬制汤药，小小的寝室里成天药味浓郁却无人抱怨。中午和晚上，都是好友张小金代为食堂打饭。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一直瞒着家里，怕他们担心。但临近高考，却仍不见任何好转的迹象。7月5日，离高考还有两天，见没有任何效果，我中断了治疗，此时，我体重只有80多斤，瘦成皮包骨了。左眼由于面瘫而用眼过度，加之休息不好，已经红肿得厉害。医生干脆上了纱布让眼睛强制休息。
马上就要考试了，我却童心大发，考前一晚，我们去逮老鼠玩。拿着墨水瓶砸老鼠。谁知墨水倒了一身。没有热水，只有在自来水上冲一冲。当晚，又发了一次高烧。由于服药及时，症状很快得到控制，但走起路来，有如踩着棉花。
高考第一天，发挥不错。语文、数学又是我的强项，考下来心情愉快。高考第二天，由于左眼封住，右眼用眼过度，在考英语时，眼前一片模糊，脑袋眩晕，怎么考完的自己都不清楚。高考第三天，只能拆掉纱布，我一手捂眼一手答题，然后再换一只眼睛考完历史、政治。政治是最后一科，居然把题看错了，简答题本来是“四道题选两道作答”，我却全部答完。最后一道论述大题，我答到一半，时间到了……
考试结束，我独自一人骑车来到凯江河畔，一百个不甘心，叹息不已。
回到家中，父母才知道我的病情，四处寻医访药。最后在当地的一家私人医院天天扎针灸。冒着酷暑，我坚持了整整四个月，屁股都坐出了疮，左脸才慢慢恢复知觉。此后起码一年才恢复了90%。
其间成绩出来，语文、数学较为理想。语文98分（120分总分），全校第一；政治大大出人意料，考出88分（100分总分）全校第二的好成绩。但历史、地理却大失水准，两科均60多分，尤其是英语，仅有57分。这是一个尴尬的分数，读师范类学校没问题，而且姐姐已经把录取通知书都领回来了。但在决定读这个师范还是复读时，我和父亲产生了严重的分歧，以至于大吵一架，一怒之下离开了家。现在想来，少年轻狂。
这是失败的高考，也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我在想：假如我没有生病，顺利考上心仪的重点大学，我的人生轨迹会不会又是另一番景象？——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吧？与斯事斯人有缘，逃也是逃不掉的；若是无缘，则难以强求。
2006－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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