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下的情愫（首）

一

这些天，我在浮躁郁闷焦虑的泥沼中挣扎，即使没有做到慎独慎始慎终，急功近利的阴霾蒙蔽了理性的眼睛，我忽视了周围的风花雪月；即使是穿过芦花的风，即使是依依春风中的袅袅的花，即使是苍山的雪洱海的月，我也忽略了掠过太平洋的风。风中有爱的呢喃，风中也有相互的依偎，风中更有静静的聆听。我释然了。我想告诉风，你包容了我的愁苦，却依然有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般的洒脱。

二

书上说，植物是有感情的，于是我对着仙人球整晚整晚地说话，虽然仙人球的欢笑与悲哀，一时间我还不能分辨，但我还是善意地给她浇了点水，事后又担心她以毁灭来抵抗自己的浇灌，竟至于从此失去了她。我开始怀念起先前饲养的两条金鱼：远远地，读她们若隐若现的那点红。近近地，读她们曼妙的舞姿。我想到了庄子的那段戏谑，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三

我校江半仙爆出笑料，“得了肺癌的人跑去询问能否挺得过”。江暗笑，有病应该找医生，但那笔不小的佣金让他怦然心动，便忽悠说等我咨询懂巫术和阴功的人。那人很虔诚很迷信地等待，显然，那人想听假话。我想我小时候生病了，爸妈会求一道符，烧了化水让我服下。在大学期间，我妈也求了几道灵符挂在我的脖子上，告诫了几条禁令。唉，为什么有些人在有些时候喜欢自我安慰自我欺骗，喜欢逃避现实，躲在谎言中。也许，善意的谎言会让人活在飘渺的希望中。人活着应该有目标。

四

穿行在云贵高原，心是越来越亢奋，然而也越来越沉。贫瘠的土壤被侍弄得齐齐整整，服服帖帖，哪怕是在高原之巅，也要从山脚到山巅依次排列梯田。我目睹过，在千梯万田之间佝偻着一位妇女，她似乎弱不禁风，如同沧海中的一滴水渺小得几乎可以忽略，她却毫不畏惧地立在那儿，虔诚地捧着她的庄稼，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甚至看都没看一眼。我知道了少数民族的民族性格，拙朴，以最真实的一面表现，丝毫没有虚伪和哗众取宠。坚韧地相信人定胜天，土地就是一锄头一铁锹地挖出来，然后细心地撒上种子，不管老天下不下雨，不管收成好不好，还是一如既往地刨出一个个山头，一如既往地撒下种子，一如既往地劳作，他们的坚毅勇敢感染着我。但我又发现他们是个忠于传统，以至于守旧的民族。集聚地，院落式的房子，宽大柔美娴静的服饰。但在一定意义上这又是个很懂政治的民族。

五

一位十分秀美的姑娘从农村来赶集。她的脸上是百合花和玫瑰花的颜色，她的头发好比夕照，而曙光在她的朱唇上微笑。年轻的男子都来追求她包围她，她斥责他们，她甚至打了一两个人的脸，接着就从他们身边逃跑了，她说真叫人厌恶，这些男子多么没有礼貌，没有教养，简直叫人忍无可忍。一年过去了，在这一年里，这个十分秀丽的姑娘念念不忘集市和年轻的男子们。于是她像先前一样美丽地来到集市，然而如今年轻的男子们一见她都转过身去，整整一天，她都是孤零零的，没有人来追求她。黄昏时分，在回家去的路上，她在心里嚷道，真叫人厌恶。这些青年多么没有礼貌，没有教养，简直叫人忍无可忍。

六

饲养的金鱼死了一条，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换水喂食，但我内心知道，另外一条绝不会孤独而生。一天后，一具浮尸飘在水缸，如一朵盛开的睡莲，绯红而轻盈，那水依旧洁净那境依旧宁静。我根本不用去揣测死因，她必定有去的意念，水才会如此的清，如此的纯，没有丝毫脏臭，她以纯美之姿去了，没有耽搁。

七

父亲说，今夜的汽笛好像比往常拉得长。父亲说这话时，语调低沉，语速缓慢，脸上的表情是要挽留住什么。

十五瓦的灯光把父亲的背影印在斑驳的墙上。窗外，雨在淅沥，我眼睛湿润。从那长长的汽笛声中，听见火车在旷野的孤独，和火车远去后村庄故乡的孤独。

八

落叶要回到枝头，花朵重新开放，花香再次袭来，消逝的记忆一点点清晰起来。爱情的双手，又要拉住柳梢头的月亮和那么多的絮语。其实我知道这些倒着行走的人，并没有我思想得这么复杂，这些白发苍苍的人，无非是天真未泯，仅仅是为了表达对生活的无限热爱和挽留。

九

我走不出你用轻蔑编织的网，越挣扎越紧，越觉得疲惫，但有一天会挣脱翅膀，飞离这个沼泽地。挣扎的过程就是一个自我毁灭自我更新的过程。

十

凉风又起，水池中金莲的花瓣脱落了一片。我看见她盈盈地倒下，款款地走，走得寂寞，走得纯然，走得悄无声息。我似乎看到了她离去时的嫣然一笑，我伤心欲绝。

十一

今晚，居然让我碰到了久违的露天电影，这让我想到了儿时死缠着奶奶混进电影院结果走失。在别人家，对着家的方向哭了一宿。第二天主人便急急地早早地把我打发走。被父母领回家，没有丝毫的恐惧。若是现在，恐怕几经易手，更不知流落何方，今晚回想起来是有些后怕的。穿着旗袍的女子，带着草帽的车夫，喧闹的上海都市，恬淡的江南水乡，颐指气使的傲慢，忍辱负重的沉默，奋斗中的沉浮，纯情里的苦盼，这一切笑容在死寂般的雪天。那时，正飘着漫天的大雪，回荡着自责声。电影《天堂口》就这样落下帷幕，它是对灵魂的拷问，所有的苟且钻营与利欲熏心都是苍白的，最终都会走向毁灭，这是人性荒漠时代的一剂强心剂。这对于长久困顿在丛林中的那颗晦涩而又黯淡的灵魂来说，瞬间便如夏日清荷上的晨露一样莹润透亮起来，不亚于跋涉在戈壁滩的行者发现沙漠玫瑰时的那种诧异与欢欣。

十二

把所有的希望悬于一人身上，如同将命系于稻草一样。那人不是稳如泰山的磐石；稻草也不是柔韧如水的金条。如果那人夭折，如果稻草折断呢？那岂不是硬生生地从九天云霄跌入万丈深渊，毫无抗争，手无缚鸡之力一般。

十三

人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即便是苇草，当然比不上参天古木的伟岸与坚贞。我常常庆幸自己还活着，然后以新奇感恩阳光般的心态过每一天。

十四

在夜越来越冷时，我静静地漂浮在河面上，在慢慢流淌时我仰望月夜。彻骨的痛从河底升上来。无名的鸽子在夜空下若有若无地飞着，有点像冰的铁石要从空中坠落。

十五

如果可以，我愿是一只不系之舟，漂泊在岁月的长河里！任鲜花召唤，任河底的藤蔓挽留，我义无反顾，追风逐浪，唯有远方那个叫做理想的地方，才是我一生追求的天堂。

十六

常常，我闭上眼睛，听海的呼吸。温柔的蓝色潮汐告诉我，没有关系，就算，真的整个世界把我抛掉，但至少伤心快乐由我决定。

十七

早晨是这样开始的，先听到由布谷鸟领唱的歌声，而后到江边，掬江水洗脸忽然看到天边的胭脂，原来太阳也在婀娜地起身，身后的树林，晨雾袅袅，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清香。

十八

我看见朝阳跃出海面，看见一阵风安抚灌木丛，看见离家的小兽回首顾望，露珠依偎着青草，马厩里点起灯，含着泪水，我看见世上的美和善。

十九

你在编笼子让我钻，看我钻进去后，就站在笼外指着说，不是这个笼子，是明年的那个笼子，然后大笑，然后看着我慢慢爬出笼，你说你坏不坏，下次见面后，罚你像东北汉子摔色子拿大碗喝高粱酒，而我就在旁边看你醉醺醺的样子。

不开心，想静静，所以不回家。今晚的月色很好，可是怕她晒醒了我，所以只好蜷缩在办公室。

二十

端午节回家，听母亲唠叨了许多琐碎的事：家里的大黄狗找了女友生了一只小黄狗，我打趣说又添新丁了，然后母亲很遗憾地告诉我，母狗形体较小，生的狗仔不太像咱家的狗，上次下雨天在父亲的强烈要求下，撑伞和父亲一起去草丛看了“狗孙”，我能想见父亲急切的心情。但由于狗生独子不吉利的缘故，最终父亲没有拗过母亲，放弃了养狗孙的念头。我睁大眼睛惊奇地听着，微笑着，心想我母亲真是个厉害的女人，每次都能准确地分辨出谁是自家的狗孙，就像能在众多的女孩中能准确地分辨出我弟的女友。我是愚蠢的，想着自己教书时全校的人都知道某某班的谁对谁有好感，就我蒙在鼓里。每每他们上大二时挽着手回母校或者两人在一起漫走时，我才恍然大悟，然后急急忙忙给他班主任电话汇报新军情，此时班主任才慢条斯理地得意地说：“才知道啊！在他们读高中时我就看出来了。”然后我唏嘘不已。

母亲又告诉我，家里有四人，除了我和你父亲外还有两人：小黄猫，封它为大内总管黄公公，夜间蹿屋跳房到处追鼠，家里的粮食饭菜衣服都保存得很好；大黄狗，被封为禁卫兵黄总督，任何声响任何外来客，都是眼见不妙一声吼。

母亲很自豪地告诉我它们是通灵性的巡卫兵警卫员。母亲还说，种在水井湾的黄瓜疯长，西瓜有拳头那么大了，隔壁家李大爷四十多岁的儿子终于从深圳回来了，前村地质大学毕业后一直蜗居在家八年的小伙子终于南下打工了，还特地夸对面山冲里的一亩烤烟长势喜人……听着母亲的唠叨，看看她说话时神色飞扬，觉得自己聆听得太少了。

二十一

让我怎样感谢你？当我走向你的时候，我原想踏一缕青草，你却给了我整个草原。

让我怎样感谢你？当我走向你的时候，我原想撷一片落叶，你却给了我整个枫林。

让我怎样感谢你？当我走向你的时候，我原想捧一朵浪花，你却给了我整个海洋。

让我怎样感谢你？当我走向你的时候，我原想亲吻一朵雪花，你却给了我整个冬天。

二十二

躁动不安的灵魂，因你温柔的话语，刹那间变得平和宁静；烦恼与悲伤，因你的浅笑，顷刻间烟消云散。我仿佛看见你晶莹剔透的心、温和有力的跳动、扑面而来的香馨。

一声问候，缩短了彼此的距离；一句叮咛，温暖了孤寂的心灵。两颗心的共鸣，淡定出春天的和煦，默默地即使不需要言语，也能感知彼此的气息，从此，我的世界缤纷多彩；从此，我的人生美丽常在。

你的到来，定格出青山绿水的画卷，鲜花盛开了我的家园。许是上苍的安排，许是前世未了的情缘，注定了相遇的美丽，放飞了未来的憧憬。

握一握手，好吗？给予彼此的力量，在风雨中学会坚强，在困境中不再迷茫，傲视一切艰难险阻，去搏击人生的暗礁和风浪。

前行的路上有你，即使是凛冽冷峻的寒风，也会变成欣欣向荣的春天。

认识你，今生无怨；认识你，真的很好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