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伉俪情愫

一本 《俄华辞典》带来的感动

1952年，我考入云南大学历史系，认识了云大矿冶系的青年教师戴永年，初次见面时对他的印象是：穿着朴素、举止大方、说话诙谐，因而产生了一些好感。后来这种好感渐有增加，首先是他对我所学专业十分支持，他说：“文史与理工可以互补。”有一天，他送了一本 《俄华辞典》给我，那时，大学外语课学的都是俄语，他针对我的需要，送我 《俄华辞典》，表明对我学习的关怀。我很感动，也很珍惜，充分利用了该辞典，并保留至今。

面对考验

20世纪50年代，共产党员的婚姻要得到组织的认可、批准，当我把与戴永年的关系向支部的一位主要负责人说了后，他坚决反对。那时，戴永年既不是共产党员，也不是共青团员，那位支部负责人甚至怀疑他有不良用心。这一小小的挫折让我对戴永年有了更深的了解，我从中看到了：戴永年对爱情的坚定不变，对事业的坚持不懈。渐渐地，党组织的同志们对戴永年也有了真正的了解，消除了对他的误解，认可了我们的关系，并在1954年批准了我们的结婚申请。我们的婚礼于1954年3月31日在云大会泽院举行，校长证婚，亲友、同学来得很多，我们倍感幸福。

责任和毅力

1962年4月，我怀上了第三个孩子，这时女儿戴爱平不满4岁，儿子戴卫平只有半岁。第三个孩子保不保留？多数人都主张不保留，唯有我的母亲说：“生下来吧！再难也把他抚养成人。”我同意母亲的意见，决心省吃俭用把孩子留下来。那时，我和永年的月工资都只70多元，两人加在一起约150元，除维持日常生活外，基本上没有剩余，年终需要添置衣物，就要从 “互助储金”中借点钱，然后从工资中逐月扣还。那时永年还抽烟，每天一小包，虽不是好烟，但每月的烟钱也够一个人的生活费。我曾几次劝他断烟，我说：“抽烟既伤身体，也是浪费。”但他都没有听进去。后来他就到个旧冶炼厂带学生实习去了，那时他常外出实习，一年约有半年的时间是在工厂，他先后到过广州冶炼厂、上海冶炼厂、沈阳冶炼厂、株洲冶炼厂、韶关冶炼厂、鸡街冶炼厂、个旧冶炼厂、云南冶炼厂、昆明冶炼厂实习，去得较多的是个旧冶炼厂。

一天中午，我把卫平背在背上，静静地给永年写了一封长信，我在信中说：“我决心把孩子留下来。”然后就算了一个细账，说明：如果他不抽烟，省下来的钱可以养活孩子。这封信终于说动了他，当他从个旧回来时，真的一支烟都不抽了。至今已有52年。这件事既说明了永年对家庭的责任心，也表明了他的毅力。

劳动锻炼

1958—1960年，永年劳动较多，时而是学校农场的劳动，时而是挖碱槽河的劳动，时而是白鱼口挖水塘的劳动，时而是安宁八街劳动，还有昆钢劳动、云冶劳动等，其中以白鱼口的劳动时间长，劳动强度大，饭也吃不饱，经常是包谷饭、煮青菜、咸菜，时间长了，得了肿病，但他毫无怨言。至今提起那段时间来，他还说：“那是一种有益的锻炼。”

经常出差

20世纪70年代，永年出差较多。他每次出差，我和三个孩子都要把他送到文林街的公共汽车站，看他上了车后，才一齐回家。每逢星期日，我和三个孩子都要给他写封信，一人写一张，装在一个信封里，然后又一齐去邮局寄信。那时候，邮局很少，离我家最近的是青云街邮局，起码也得走半小时。快到邮局时，三个孩子都争着要把信投入信箱。这情景，有一次被走在我们后面的老朋友看见了，他微笑着走上前来，满意地看着三个孩子，赞许地说：“好孩子，真可爱！”

艰难岁月

1973年，永年到昆明冶炼厂带学生实习，一周回家一次，去、来都是骑一辆旧自行车，星期日回到家来，就忙于修车。那时，我们的生活还很艰苦，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粗布自制衣服。过去有一种说法：“新三年、旧三年，补补连连又三年。”这话虽有些夸大，但就我们家来说，衣服补了又补是常事。所以星期日我就在家补衣服，三个孩子知艰识苦，从不对父母提额外要求，过年得点压岁钱还积累起来，买点收音机的小零件，学着自装收音机。两个男孩穿的是自制的蓝布对襟衣，鞋也是自制的连绊鞋。有人叫他们 “小老重” （乡村孩子），又有人叫他们 “山老重”（山村人），有时他们到宿舍区的大门口玩，遇到来收废旧物品的人，那些人会问他们：“你们格是有亲戚住在里面？”又有人问：“你们格是来亲戚家玩？”不相信两个孩子是学校里面的人。这反映出了我们那时的生活状况，也说明了孩子的朴实。

送饭到实验室

1976—1977年，永年做焊锡真空脱铅实验，经常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地坚持在实验室工作。为了支持他做实验，每顿饭都是我在家准备好后，用饭盒装起来，让孩子送到实验室。这件事，永年记忆尤深，不时地会提起这事。

一封 “讨公道”的信

永年的人生道路坎坷曲折，在那 “左”倾思潮占上风的年月，他对于自己热爱专业的执着追求和从不放弃的精神，常遭人误解非议，某些当权者说他 “不问政治”“只专不红”“走白专道路”等，因而常派他去农村、工厂劳动，而他的职称等问题则不予考虑，就这样，他当了27年助教 （1951—1978年）。

我为永年抱不平，决心把郁集心中多年的话说出来，为永年讨个公道，于是，我提笔给云南省当时分管文教工作的领导写了一封信，信中说：

我是云南大学历史系的一名教师，今天冒昧给素不相识的您写这封信，并非因为我自己的问题，而是我最了解的一个人——我的丈夫戴永年同志的问题。

戴永年1951年毕业于云南大学矿冶系本科，毕业后留校任教，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地工作，先后在 《有色金属》《云南冶金》《学术研究》等刊物上发表多篇文章。1977年，他参编的 《锡冶金》由冶金工业出版社出版发行，这是我国的第一部 《锡冶金》专著，被列为国家优秀科技书目。可他还是一个助教，有人跟他开玩笑，称他为 “白发苍苍的老助教”。这话并不过分，由于长期的艰苦工作，再加 “四人帮”横行时的精神压抑，年近50的他，头发几乎全白了。我与他相处20多年，觉得他的思想境界是高尚的，工作是踏实的，作风是正派的。就是在他受到最大委曲时，仍然坚持教学、科研，从不懈怠。他常说：“一个人的一生，只要能为国家，为人民做点有益的事，就是最大的安慰了，其他还有什么可追求的。”他为人正直，从不说一句假话，不在背后说一句损伤别人的话，他常以 “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来要求自己。虽然与他同年甚至比他晚两年毕业的大学同学早已是讲师了，享受着与职称相应的待遇，而他还是一个维持着较低生活水平的助教。但他没有攀比，也不怨天尤人。而是说：“生活上过得去就行了，艰苦一点还有利于培养孩子吃苦耐劳的精神。”他总是宽以待人、严于律己，在处理家庭关系上也是如此，如果经济上有可能添置一点衣物，他总是首先考虑老人、孩子和我。正因为他是这样一个人，所以当他受到某种委曲时，我总是为他难过，为他暗暗流泪。在 “四人帮”横行的那些年月，我从未对谁说过，在粉碎了 “四人帮”后，党和政府重视教育、科技、人才，我才有可能写这封信，为的是帮助组织了解戴永年，让他得到一个公正的待遇，以便解除群众的疑虑，对戴永年来说，也让他解除精神负担，更好地为党工作。

这封信挂号寄出去后，虽然没有收到回信，但在以后的岁月里，按照一定程序，永年还是得到了相应的待遇。1978年晋升为讲师，1983年晋升为副教授，1986年晋升为教授，1988年、1989年、1990年相继应邀赴德国、美国和苏联讲学或参加学术讨论会，1990年12月批准为博士生导师。“白发苍苍的老助教”这一称呼渐渐地被淡忘，师生们对他一致的称呼是：戴老师。

从真空冶金实验室到真空冶金国家工程实验室

1979年，真空分离铅锡合金扩大实验在昆明工学院二号楼一楼30平方米的房间里进行，冶金系的三个扩大试验都挤在这里。

永年说：“我们急需一个单独的实验室进行真空冶金实验。”1980年，省科委给了12万元的科研费，但规定科研费只能用于购置科研设备，不能用于基建。永年只好向省科委和冶金局反映，希望同意他们用这笔钱建盖实验室。冶金局科研处尧勋同志和省科委工业处刘瑜同志前来了解情况后，便同意他们用这12万元建盖实验室。

实验室建成后，就作为真空冶金的专用实验室。后来又在旁边扩建了一部分。10多台自行研制的真空炉就放在里面，真空炼锂及锂电池实验，碳还原炼镁实验，碳还原炼铝实验，多晶硅实验等均在里面进行。

2005年12月，国家支持他们建真空冶金国家工程实验室2000平方米，购置2000多万元的设备和分析仪器。他们多年来想增置的可分析PPm级的德国进口质谱仪，终于放入了实验室，研究工作由数量到质量迅速大幅度地提高。

支持我的业余爱好

我的业余爱好是音乐、舞蹈，对于我特别喜爱的乐曲，我会想一些与歌词大意相吻合的动作编成舞，首先请永年看看，永年认真看后，会提些改进意见。1991年，云南大学举办 “独唱、独奏、独舞大奖赛”，我报名参赛。62岁的我，跳了自编的独舞《好人一生平安》，赢得了热烈掌声和喝彩。历史系毕业班的学生李梅看后写了封信给我，信中说：“赵老师，您表演的 《好人一生平安》棒极了！真的，不知情的人怎会相信台上翩翩起舞的您是六十多岁。您让台下年轻的我们惭愧，我们从中得到一种启示：热爱生活才会有快乐，一个乐观而热情的生命永不会老！”历史系八九级的学生高达云看后特地来拜访我，他说：“赵老师那天晚上的表演引起在座的历史系学生的一片欢腾、自豪和振奋。”这些鼓励让我更加感激支持帮助过我的人，其中一位就是我的丈夫戴永年，我写的文章，也是首先请他看，他仔细看后，总会提点改进意见。

科学之家

1991年8月13日，我们家被评为 “科学之家”，获文明家庭最佳奖，当记者问：“你们的家庭教育是什么？”我回答说：“正直、勤奋、有为。”1991年11月21日，“九十年代文明家庭颁奖文艺晚会”在云南电视台演播厅举行，我获奖状一张、缝纫机一台。缝纫机我送给即将带孩子的三儿子戴力平，愿他把孩子培育成勤劳、朴实、好学、能干的优秀人才。儿子没有辜负我们的希望，真的把女儿戴璟熙培育得很好。2009年戴璟熙高中毕业后，考上了美国杜克大学，2013年杜克大学毕业后，又考上美国纽约州罗切斯特大学医学院，读博士。2013年12月回国探亲，在云康园住家园内栽了两棵云南樱花和一棵玫瑰，又在书房用墨笔写了个 “医”字，表明她正在学医，有志于做一名医生。临别时她给爷爷奶奶的留言是：

谢谢你们给我的指导和关怀，我为我是这个良好家庭的一员而骄傲，虽然我不能经常在你们身边，但我会永远记住你们对我的支持和鼓励，为你们祝福。

祝愿你们永远健康快乐。

爱你们的熙熙

2013年12月31日

赠 言

1993年2月28日 （农历二月初八），儿子戴卫平与王萍结婚，永年和我分别用墨笔写了 “明”和 “勤”，裱成条幅，作为结婚礼物送给儿子和儿媳。永年对 “明”的具体阐释是：明境况、明事理、明方法、人明事好；我对 “勤”的具体阐释是：勤学习、勤工作、人勤路宽、天道酬勤。1995年4月6日 （农历三月初七），儿媳王萍生一子，取名戴郁桦，这孩子眼睛大大的，一对剑眉和勇于实践的精神显示出男孩子的阳刚之气，长大后有多种业余爱好，钢琴、咏春拳、绘画等，咏春拳使他成为我们家最有力量的一员。现年18岁，身高1.85米，2013年高中毕业，随即考入昆明理工大学建筑学专业，读学士。儿媳王萍现在云南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工作。儿子戴卫平2005年创办 “昆明鼎邦科技有限公司”，业务范围主要是：真空冶金技术产业化研究、开发和推广。他和公司股东及员工艰苦创业，脚踏实地，摸爬滚打一步步地将公司发展起来。

当选院士

1999年11月20日 （农历十月十三日），这天是我70岁的生日，就在这一天，永年申报中国工程院院士已在最后一轮投票中通过。中国工程院院长宋健同志书面通知永年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并致祝贺。2000年1月6日，时任云南省委书记和省长经省电台发布了给永年的贺信，信中说：“尊敬的戴永年院士，您十分荣幸地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这不仅是你个人的光荣，也是云南各族人民的光荣。我们代表云南省委、云南省人民政府向您表示最热烈的祝贺和崇高的敬意。您获得工程技术上的这一最高荣誉是当之无愧的，也是您发扬求实、创新、拼搏、奉献的科学精神，数十年追求的结果，您所做出的杰出贡献不仅得到国内外同行的公认，同时也获得了我国党和政府的充分肯定。”接踵而来的是媒体的报道和亲友的祝贺。永年理智地说：“这是党和人民长期培育的结果，我当继续努力，再做奉献。”

难忘的通海之行

2000年初春，昆明喜降瑞雪，通海县长何俊和通海一中校长张向明不顾大雪纷纷、路面难行，来到昆明，他们是来邀请永年赴通海讲学的。

3月23日，我随永年回到家乡通海，刚走到通海正街的十字路口，就看见高高悬挂的一幅横标：“热烈欢迎戴永年院士回母校讲学。”3月24日上午，我们来到通海一中，看到学生们殷切的目光，感受着母校的爱护，永年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他向学生们介绍了自己的求学生涯、成长历程、科学研究的艰辛和需要投入的勇气和毅力。勉励学生们树立为社会做贡献的高尚理想，做视野开阔、胸怀宽广的人。在纷繁复杂的市场经济环境里，好好地把握自己，做一个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人。在竞争激烈的时代，不仅要有奋发向上的创新能力，还要有承受困难和挫折的毅力，经得起成功与失败的考验，等等。最后，永年勉励学生们“勤学苦练、勇攀高峰”。

讲完后，学生们一拥而上，纷纷把本子递过来请永年和我签名，由于学生多，队伍长，不可能一一签完，幸好有一位老师想了个办法，用学校的纸和笔让我们写两句话，签上名，由学校复印给每个学生。我们写了：“物有无穷好，蓝青又出青。青出于蓝胜于蓝，一代更比一代强。衷心希望通海一中培养出更多高素质的人才。”

下午，我们去看了永年青少年时代的住屋，又去看了安葬在秀山西侧接龙桥边的祖父、祖母、父亲和母亲的墓地。

3月25日上午，通海一中老七班同学聚会，大家畅谈交流、吟诗作画。王映启同学写诗一首赠永年，诗云：“五十余年喜又逢，青春百首乐融融。百花丛里唯君健，独领风骚唱大风。”吴伯群同学作画一幅赠永年，画中描绘了通海秀山和杞麓湖的自然景色，画的一角写着： “科教兴国锲而不舍，铸就辉煌乡里增光。”

永年的第二次讲课紧紧围绕 “重德、好学、求新、奉献”八个字展开，他说：“重德”就是要品德高尚，爱国爱家，宽厚待人，助人为乐；“好学”就是要勤奋学习，持之以恒；“求新”就是要敢于标新立异，不断开拓创新；“奉献”就是要为国家的富强、人民的幸福奉献智慧和力量，寓幸福于奉献之中，从奉献中体现价值，等等。

此次通海之行时间虽然不长，但感受不少。首先感到的是：通海不愧为 “礼乐名邦”，“秀甲南滇”的秀山在通海，“风姿淡雅”的杞麓湖在通海，杞秀文化遍及通海的方方面面，渗透到通海的各个角落。其次是：通海重视教育，通海县最好的建筑在学校，最好的设备在学校，通海的文教事业在玉溪地区名列前茅，通海是云南省首批普及小学教育县之一。通海一中已把计算机列为必修课，建立了电子阅览室，营造了高雅的校园文化，名诗、格言举目可见，给人启迪，催人奋进；树立好的校风，提出：校以师为本，师以生为本，生以学为本；让 “真”渗透课堂，让“善”渗透心灵，让 “美”渗透校园；曾获 “云南省文明学校”，“云南省首批科技教育示范学校”等称号。

2000年的通海之行，令我难忘。深深眷恋着通海的山山水水，怀念着通海人民的深厚情谊。

与疾病斗争

在2000年8月的一次体检中，发现永年的膀胱左侧壁有一个小肿瘤，取样化验属恶性，在昆医附一院接受了手术治疗。2005年5月，膀胱肿瘤复发，做了第二次手术，这次手术没有做好。2006年5月，时任昆医附一院泌尿外科的科主任申吉泓决定请四川华西医科大学的杨宇如教授 （申吉泓读博士时的导师）来给永年做手术，手术于5月27日上午进行，8：30点进入手术室，10点钟出手术室，手术时间是50分钟。术后情况良好，永年脸色未变，神志清醒，血压、脉搏正常，下午4点即可坐在床上吃我煮给他的绿豆粥。第3天 （5月29日）永年已能下床走路，饮食、睡眠正常。这一切都说明手术很成功，让我更加感到申吉泓主任的难能可贵，他 “力排众议，果断决策，请来高手，成功手术”，他 “以人为本”，尽量减少病人痛苦，该用的药用够，不该用的药坚持不用，从而取得了较好的效果。

永年在住院期间，当他可以坐起来的时候，就开始阅读研究生的毕业论文，与研究生讨论问题，有时还在病房给研究生上课。当有人问他：“您选择矿冶专业后不后悔？这行业又苦又枯燥。”他毫不迟疑地回答：“怎么会后悔，我对矿冶有着浓厚的兴趣，研究它会产生无穷的乐趣。”

应邀访问华中科技大学

2002年1月，收到华中科技大学校长樊明武的一封邀请函，函内说：“戴永年院士，多年来您在冶金材料领域取得了丰硕成果，在国内外有较大影响。为加强我校在相关学科的建设，我谨代表华中科技大学热忱邀请您偕夫人在近期方便的时候来我校访问。热切地盼望您的光临！”

2002年4月，我伴随永年赴武汉访问华中科技大学，看到了他们的许多长处，如：积极进取，只争朝夕，团结合作的精神。既重视引进人才，又注意挖掘潜力；既看到发展，又认真解决存在的问题等。他们给永年发了聘书，请他做学术报告，热切希望永年和我到他们学校工作。又带我们看了他们的 “院士楼”，每套340平方米的三层楼房，还介绍了他们对院士的待遇，除正工资和各项补贴外，每年还给院士12万元的工作津贴。

我们考虑以后，还是决定留在云南，我们的根在云南，我们对云南有深厚的感情，我们的智慧和力量应该奉献在云南。

谦 逊

2007年7月31日，美国冶金工业专家及企业家杰克·斯科特博士一行前来参观昆明理工大学 “真空冶金国家工程实验室”，看后他说：“经过比较，我认为昆明理工大学的真空冶金技术水平、成就可列居世界第一。”当即购买了四套设备。随行的冶金工业专家阿方索·贝纳维茨博士说： “这是世界铅锡冶金的方向。”对于这样的评价，永年持非常冷静的态度，他对真空所的同志说：“我们在真空冶金方面的技术水平、成就还不能说是世界第一，杰克虽然走了一些国家和地区，做过一番比较，但我们必须谦虚谨慎，看到我们的不足，根据国家需要，列出新课题，解决新问题，做出新贡献。”

生日礼物

2007年11月22日 （农历十月十三日），我78岁的生日。永年买了一台电脑送给我，儿子陪他去选了一台屏幕大、显示快的，一买回来就教我使用，永年还帮我收拾桌面，让计算机摆放得便于使用。这令我十分感动，我决心学好电脑，加强沟通交流，不辜负家人的关怀。

前瞻性的思维

2007年10月，伴随永年赴广西壮族自治区柳州市参加“2007年中国国际铟业论坛”，主要探讨铟工业的发展。与会人员有中国、美国、德国、法国、日本的专家学者和客商。永年在发言中说：“要把铟工业做大做强，必须联合，只有联合，才能避免目前存在的竞相降价的不良倾向。铟产业要向多产品、深加工方面发展，从材料到器件方面发展，从技术、人才上抓好基础培养，加强基础研究，为铟产业的可持续发展做好超前准备。”

永年的发言引起与会人员的重视和对他的尊重。《柳州日报》迅速做了报道，报道中突出了 “戴永年院士前瞻性的思维”。

关心电动车的发展

2007年12月，伴随永年赴北京参加 “电动汽车技术专家论证会议”，永年做了 “全球呼唤电动车，让电动车走向世界”的报告。在报告中，永年强调说：“发展电动车产业是解决能源危机和环境污染的重要途径，生产的电动车必须是：体积小、重量轻、无污染、价格低，要在安全、舒适、耐用、时速等方面都有竞争力，还要在充电、售后服务方面有周密考虑，建立良好的信誉，赢得顾客。”这是永年长期关注电动车发展而做的概括。

力挺昆工进百强

2008年6月19日，《春城晚报》的头版头条有这样两行大字：在昆8位院士联名支持，省政府正式致函教育部 “力挺昆工进百强”。在A6版上，记者刘超报道：日前，中国工程院院士戴永年等8位在昆院士联合致函省领导，支持增补昆工进入国家“211工程”院校，79岁高龄的戴永年院士，得知国家启动 “211工程”三期建设，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怀抱着一颗赤诚之心，逐一拜访在昆院士，呼吁大家支持昆工增补为 “211工程”院校。戴永年院士说：“如果昆工成为 ‘211工程’院校，不仅国家的资助力度会加大，学校承担的科研课题也会更多，为社会做出的贡献也就更大。昆工进入 ‘211’是我的最大愿望。”

报道还列举了昆工已具备进入 “211工程”院校的条件和实力的具体数据。

昆工进入 “211工程”院校，是永年长久以来的一个想望，他希望能够通过不懈的努力，实现这一夙愿。

真空所的年度会议

2008年7月20日，“真空冶金国家工程实验室2007—2008年度工作会议”在煤矿工人昆明疗养院召开，我应邀参加，刘大春主持会议，马文会汇报本年度实验室工作进展情况，杨斌布置下学年的工作，徐宝强宣读 “关于设立真空冶金国家工程实验室优秀研究生奖励的决定”。这次会议还安排了我的发言，永年做总结发言。

我在发言中说： “真空所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我历历在目。情系真空所，真空所每前进一步，每取得一项新的成果，我由衷高兴；真空所遇到困难和挫折，我为之难过。真空所能有今天的成就，重要的原因有两点：（1）有一种团结合作的精神，互相尊重、相互支持。（2）有积极进取、开拓创新的精神，不断提出新问题，研究新课题。”这次会议安排了较长时间的自由发言，充分听取教师同学的意见，体现了集思广益、群策群力进一步办好真空所的决心和勇气。不少老师同学在发言中都谈到了真空所的安全问题，这也是我为之担忧的问题，现在能普遍重视，查找隐患，制定规章，防患未然，我心中踏实多了。再就是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在上一次的年度会议上，我曾提出：“真空所如何避免盛极而衰，大起大落？”现在看来，大家都已重视起来，再加上新生力量，新鲜血液的不断补充、注入，还有日益完善的管理制度，深信真空所是会稳步向前发展的。

80岁生日

2009年3月9日，昆明理工大学举行 “戴永年院士80华诞庆典暨09冶金高层论坛”，庆典由周荣校长主持，首先宣读了中国工程院、省委书记、省长的贺词，然后是副省长致贺词，副省长和省人大副主任向戴院士及夫人献花，中国科学院、中国工程院院士王淀佐向戴院士赠礼品，昆工校工会向戴院士赠贺匾，戴院士讲话，然后是学术论坛。前来参加此次庆典活动和冶金高层论坛的院士有：王淀佐、邱定蕃、胡壮麒，张国成、闻立时、陈景、苏君红。

此次活动的意义在于：促进了学术交流，提高了昆明理工大学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对于戴院士来说，做了一次系统的总结，促进了一套书的出版：《真空世界 有色人生》《戴永年论文选》《昆明理工大学真空冶金及材料研究所论文选》《二元合金相图集》。

助学捐款

为奖励通海一中的优秀学生、优秀教师，并给师生们提供一个学习和讨论问题的园地，永年和我2005年捐资在通海一中设立 “优秀学生奖”；2008年捐资在通海一中校园内建 “学思亭”；2012年捐资在通海一中设立 “优秀园丁奖”。通海一中在以 “喜讯”为题的报道中说：“中国工程院院士戴永年老校友和云南大学赵瑞芳教授为了支持母校的发展，为国家培养更多优秀人才，慷慨捐资。二老自身俭朴，为支持家乡发展教育事业，三次捐资，这种无私奉献的义举，令人十分钦佩。它将为通海一中培养更多优秀人才起到促进作用，为通海一中奖学基金会的巩固发展奠定坚实基础。二老的优秀品德、高尚的人生观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们一定为培养更多的优秀人才而奉献力量。”

应该肯定的是，吕韵珍同学在通海一中 “奖学基金会”的建立、管理等方面曾提出过很好的建议，又在 “老七班”同学的聚会以及为母校 （通海一中）做点有益于教学的事方面付出了不少操劳。我们衷心感谢吕老，祝愿吕老健康快乐。

功夫不负有心人

2012年10月，伴随永年赴江苏徐州参加 “中国工程院化工冶金与材料工程学部第九届学术年会”，永年做了题为 “粗硅的氧化精炼”的报告，在报告中，他以基本原理为主线，以产品规格为原则，在国内外研究、生产的多种方法中，提出用吹氧、二氧化碳、水汽、氢气除硼，可达到含硼在百万分之0.1以下，合于太阳能级硅的程度。该方法具有作业简化、成本低等优点。

与会人员对永年的报告评价说：“质量很高、材料丰富、论述清晰、简明扼要。”真是 “功夫不负有心人”，为写这篇文章，永年从搜集资料、构思写作、反复修改、最后定稿，整整用了半年多的时间，能够产生这样的效果，足以说明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为永年83岁还有此精神而感欣慰，祝愿他愉愉快快、健健康康，再出高水平的研究成果。

爱平回家探亲

2013年5月，大女儿戴爱平从美国回国探亲，她给爸爸带来许多药物，第二天就带爸爸去医院检查治疗；回到家就抢着帮父母做事，她做事既认真、又快速，使我们感到：爱平越来越能干，越来越有力量，越来越会关心父母、兄弟、丈夫和子女。她长期在美国的一所医院工作，却保持着勤俭节约的良好习惯，衣着俭朴，做事效率很高。她和丈夫杨清、女儿杨羽一同回国探亲的时候，似乎都有明确分工，杨清侧重于帮助他的爸爸妈妈解决一些困难。爱平则侧重帮助我们，女儿杨羽跟随妈妈，在爱平做事时，她尽可能地帮帮忙。杨羽这孩子成长得很好，高高的个儿，细腻的皮肤，大大的眼睛，懂礼貌，爱学习，成绩很好。2011年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统计学毕业后，随即应聘到美国国家健康实验室做研究工作，发表了优秀文章，并抓紧时间学习。2013年以优异成绩考取麻省理工大学的博士研究生，主修世界前沿领域的计算系统生物学。2013年5月，杨羽回国探亲，临别时深情地给外公外婆写了一段话：

不论事业和人生你们都是那么的精彩和成功。你们已经为你们的学生、儿女和孙儿女们提供了完美的榜样，我要感谢你们。我真希望能够常常见到你们，我很高兴地看到，你们在这里很幸福，周围有着许多爱你们的朋友和家人。

祝你们愉快！

爱你们的杨羽

2013年5月23日

每当我与在国外学习、工作的儿孙们谈起他们在国外的感受时，他们会说：“只有到了国外，才深深感到祖国这块土地的重要。虽身居国外，但时时关心着祖国的发展进步，为祖国的每一项成功而自豪。”爱平每次回国，总要去新华书店看书，买几本中国历史方面的书带回去，这让我倍感欣慰。

座右铭

近年来，永年出现走路缓慢，听力下降，人消瘦了不少，原来65公斤，现在是57公斤。饮食还可以，每餐一小碗饭加些蔬菜，少量肉食，基本上能补充身体的需要。他坚持每天上午到真空所办公室，与师生们讨论问题，他很愉快。凡是遇到与专业有关的问题，无论在什么时候，也不管在什么地方，他总是兴致勃勃，不知疲倦地谈看法、说经验，师生们也爱听他说，觉得有启发。

学生们都尊敬戴老师，就是毕业多年，分在外地工作的，无论是从事冶金专业，抑或是转而从事其他行业的，只要有机会来昆明，总要来看看戴老师。2012年，在桂林工作的崔萌佳、高菲相继来看望戴老师，崔萌佳说：“我现在是 ‘桂林五里店果蔬批发市场’的总经理，当我在事业上干得顺利、发展势头良好时，就会想到戴老师的教诲，戴老师 ‘立于德、成于学、展于创、益于民’的教导帮助我树立正确的经营理念，做事要让职工、顾客信服，生意才能做大做强。”

最近，永年常向学生们说的是：“真、正、实。”他解释说：“真”就是说真话，做真事；“正”就是为人正直，正派；“实”就是说实话，做实事。

九死一生

2013年8月16日早晨，永年出现剧烈肚痛，走路都已困难，我立即将这一情况电话告知秘书曲涛和冶能学院院长马文会。马文会教授立刻开车前来接永年到医院，同来的还有马文会教授指导的研究生王刚，王刚个儿很高，身体强健，迅即将永年从五楼背到一楼，马文会教授则在门口等待，二人将永年扶上车后，迅速开往昆明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这时曲涛也已从呈贡赶到医院，与王刚一起用担架将永年推到干疗科，又推入病房。经会诊，医生们决定打开腹部查看原因。8月17日手术，看出是肠梗阻，有一段小肠已经坏死，切除了坏死的小肠约90公分。经化验，无癌细胞，其他内脏无问题。这是一次较大的手术，也是一次成功的手术。

术前，医生们说：“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率。”手术还是不手术？不手术就会死，手术还有一线生的希望。这种时候，家属的态度很重要，当时在场的家属是三儿子戴力平，他主张立即手术，并代表家属在保证书上签了字。随即二儿子戴卫平、儿媳、孙子都赶到了医院，都对立即手术没有异议，大女儿戴爱平从美国来电话安抚父亲，嘱他与医生密切配合，让手续顺利进行。

根据医生建议，卫平又迅速来家接我到医院。在病房，我握住永年的手说：“放心，学校、医院都很重视，手术会成功，病会好。”永年脸上露出了笑容。紧接着，永年被推进手术室，众多的人在手术室外等待，学校主要领导人，校医院医生，真空所的有关负责人、在昆家属，都在耐心而焦急地等待，尤其令人感动的是：周荣书记在百忙中还坚持等待，直到手术顺利做完后才因公离开。手术从下午3点多开始，到8点多结束，历时约5个小时，手术情况良好。副校长王华说：“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要立即拨打120，急救车来得快，一路上畅行无阻，还备有急救药物，还可把病人直接送到医院急救室。”我听了以后，觉得这意见很好，以后就要这样做，让病人及早得到救治。

总起来说：永年这次能够转危为安，首先是省市、学校、医院的高度重视，再就是主刀医师 （胃肠科罗主任）的技术精湛，相关科室的密切配合，医护人员的精心护理，家人、亲友、师生们的关怀照料，给永年提供了迅速康复的正能量，永年自身的良好心态则是能够康复的主观因素。

同舟共济60年

从1954年我与永年结婚至今，已整整60年，从我们还是20多岁的年轻人到现在已是85岁的老年人，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坎坷曲折，有过失败，有过成功，有过忧伤，有过欢乐。能够相依相伴走到今天，其中重要的一点是：无论对方遇到什么问题，或受压，或生病……都不离不弃，给以更多的关怀和宽慰。如今，永年每天还到真空所走走、看看，与研究生们谈谈，他很喜欢；我每天除做做家务外，还看看书报，写点小文章，也感充实。晚饭后，我们通常相牵相扶地到昆明理工大学的校园走走，在校园广场上看看小孩们玩耍、年轻人跳舞，也很愉快。

201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