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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贾安坤先生二三事

时间:2022-01-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2009年1月22日凌晨5时多,人民日报上海分社前秘书长贾安坤突发脑溢血因医治无效而逝世。在此两天前,听得贾安坤突发脑溢血在华山医院抢救的消息,第二天便只身去病房探视。他们立即告诉我新的病床,我按号寻找,只见贾安坤昏迷不醒,他夫人、女儿、媳妇仨以及一位特别护理守候一边。似乎还可以说上许多,但从贾安坤身上,这两点非常凸显,我想这足以能延续他的生命长度。

忆贾安坤先生二三事

2009年1月22日凌晨5时多,人民日报上海分社前秘书长贾安坤突发脑溢血因医治无效而逝世。听到这一噩耗,我内心极其悲痛。在此两天前,听得贾安坤突发脑溢血在华山医院抢救的消息,第二天便只身去病房探视。此间,上海新闻界他的众多师友、学生乃至各级领导一批一批地探望,以致让院方有点吃不准,他们狐疑此老人如此神通而惊动各方,究竟何路高人?我去时贾安坤业已转了病房,原病房病友也似乎异常惊奇:呵,又来一位,这么二三天探望人竟有如此多?他们立即告诉我新的病床,我按号寻找,只见贾安坤昏迷不醒,他夫人、女儿、媳妇仨以及一位特别护理守候一边。看来我无法与其交谈,只能向他夫人询问,顺便安慰他夫人。在病区大约个把小时,恐他夫人劳累,也想让其家属休息,我便匆匆告辞,也许再过时日有机会能与他聊聊,谁知竟是最后一见!

我与老贾相识于1995年。准确地说,我认识他其实还得向前推移20年,只不过当时我认识他,他未必认识我,他是我们的前辈,名气响,朋友多,我作为刚来乍到的学员他未必知晓,也可能缘分未到。记得1974年,我到解放日报社学习,我们办公室对面就是农村部,他个头高挑,脸庞清癯,听老同志说,这位高个子叫贾安坤,富有才气,为人正派,待人真诚,而且文字精,记性好,点子多,有情有义。因为我们属于两个部门,相互之间不可能接触,后来我离开解放日报社到其他单位,失去与贾安坤交往的机缘。

人的命运中有时是个圆,始于起点又复于起点。到了1994年,人民日报社在上海创办华东分社,其间需要创办新中国《人民日报》的首张地方版——华东版。1995年,我从其他报社调往人民日报华东分社,从事新闻采编工作,而此前,贾安坤早于几个月从上海市新闻出版局副局长之职调至华东分社任秘书长,所以我至分社第一天报到时,直接见面的就是分社秘书长贾安坤。说来也奇怪,他见了我以后,既没有寒暄什么,也没有询问什么,只是指示我到总编室,这样我就到新闻部门直接上班。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我渐渐与老贾熟悉起来,他也渐渐了解我的个性与为人,他有时称我小某,有时则去姓叫名,而我称呼他为贾老师。从内心说,我在那样“不惑”之年称小某,不般配,可在他眼里是小字辈,他那样称呼显得顺当亦顺口。从我的角度,恕我直言,我此人看似文弱,且无大本事,但内在有点傲骨,不会奉承,不会献媚,久而久之,在分社我只有两人尊称老师,贾安坤是其中之一,其他我都直呼其名。现在想想,那时我多往老贾办公室跑,主要想求教于新闻业务知识,但每次他压根儿不与我谈这类话题。难道他的新闻职业的热忱与爱好就如此失去?我有时是抱着这样的悬念。但后来我才明白他的“欲擒故纵”,他的“循循善诱”,他的“工夫在诗外”,就是主动逼您去思考和观察、寻找自己的答案。

有一次,我行将去福建采访,临行前向他汇报我的想法,他听完后淡淡地说了句“我现在主要抓分社经济”,他提示我可向某某请示。半个月后我从福建归来,我写出一篇四五千字的长篇通讯,又将稿件给他审阅,不待半天工夫,他打电话让我到他办公室去一下,从他的神情看他对这篇通讯比较满意,但他没有丝毫夸奖,他指出两个细节,但文稿上没动一个字,然后嘱我再给某某审阅。可能过了个把星期,午饭时我遇到贾老师,他却主动与我谈起这篇通讯,具体语言我有点忘了,其大意是通讯写作不能八股味,要有自己主见;形式不拘一格,可大题套小题,小题回主题,但绝不能跑题;新闻是新在创见上,新在材料上,新在语言上;不到现场,不用心思考,不动情感,不怀责任,就无法看见、想到,就不能细察、体悟,当然也就没有勇气、胆气。这是多么生动一课!贾老师虽然没有改动一字一句,没有训示片言只语,就这样娓娓而谈,使我受益匪浅。

21世纪来临前,我们分社从浦西扬子江码头的青浦路,搬往浦东商城路新的临时社址,以后再搬至地铁东昌站口现址。这期间,我得悉他出版一系列的个人新闻著作,所以曾进他办公室“讨”书,他却谦逊又幽默起来:“老夫之说,不成体统。”随手从书架上给了我两本他的新闻近著,不过他言明样书不多了,老贾为人爽朗、豪迈,但对自己的书好像有点“吝啬”,不过对我很大度,一本立刻签名赠我,另一本确实看来没几本了,我立马说算借,我说我得好好读“假(贾)选”,他笑了,说拿去看吧,丢了不追究!我花了三五个晚上读完老贾的两本专著,应该说这两本书的装潢极其一般,印刷质量也相当粗劣,但其中文章文采斐然,趣味横生,从新闻谈到生活,从旧闻说到社会,不乏俏皮,更有针砭,常让我会心一笑。就说一例,记得老贾在一篇文中说他的寿命预期是六十岁,能活到六十该欢天喜地(大意如此),而后他针对某些人患得患失的心态,作了栩栩如生的刻画。他还推想以后的年度,他说到他人自然也说及自己,他其实是深深解剖自己,所以这篇诙谐之文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其时贾安坤刚逾六十,我惊讶之余有些不甘,觉得老贾对自己寿命预期太低,他是按古人算法,按今人算法,再过两个十年应该不成问题。

他有一种豁达、乐观精神。有人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此为当时名句,其实老贾也有名句,比如“不写检查的总编不是好总编”、“没有酒气的报人不是好报人”云云!此话如何理解?从我小字辈角度出发,我以为老贾的意思是当总编就得敢于担当,有利于党的新闻事业,就不要怕丢官而只怕丢人!做好报人不是整天喝酒,但也要敢于喝酒,不能文绉绉、书生气,而要善于交际,耳听八方,不但要从现场、生活中获取素材,也要善于从饭后茶余、酒肆坊间捕获消息,“人情练达即文章”!还在于他对朋友的义举和对小人的鄙视,这也是安身立命的诀窍!似乎还可以说上许多,但从贾安坤身上,这两点非常凸显,我想这足以能延续他的生命长度。

可惜也是这两点,让他过早地走了。他喜欢交游,且诚恳待友,每每在报社聚餐时,他总会举着酒杯一路豪迈地向各位同仁敬杯。我们知道他以前曾患过小中风,所以会派“卫士”“护驾”,同时不断提醒他,甚至不客气地“篡权”“夺杯”,在这种场合,老贾对我们小字辈奈何不得,只能臣服管辖。自他退休后,我们不太知道他的生活规律。惭愧的是我,没有一次主动上门探望,有次分社在世纪公园举办过年聚餐,他作为退休老同志被邀请出席,那次我抱着愧意跑到他的餐桌边一边敬酒、一边检讨,可他丝毫不在意,还有板有眼地说“不管怎么,我们始终是朋友,我始终记得你”,此话迄今镌刻我的脑海,一直让我难以忘怀。是的,我们不仅是上下级,更是朋友间,不在乎天天见面,只要互相惦念,存于脑际,记忆一生。告别贾安坤仪式上,我看到足足有七八百人出席,这是贾安坤老师成功做人的范例。贾老师,也许你还有许多心愿,但凭这点你可以宽慰、安心,你的一生如此,值!

注:本文写于2009年春节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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