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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线条里的不老渔港

时间:2022-01-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蓝湖先生的《渔港记忆》本色取名,翻开来,是作于六十年代的素描写生以及木刻、水彩等,全数以石浦港为对象,名副其实的渔港记忆。从时间来看,收在集子里的速写画作集中在1963年的3月前后,正当渔港的春汛期间,处于动人的状态。渔港的动感是与生俱来的,属于生命的原动力。今日石浦港泊满的是体量大得多的钢质船,特别在船头部分,向内收紧,勾勒出的线条每根都如刀锋,不在守而在破,强调的是主动出击。

墨色线条里的不老渔港

水还寒着,风依然冷,渔港气息中特有的鱼腥味保持着清新,可是春天毕竟是来了,特别在午间,晴空洒下的阳光里有充足的暖意……洄游而至的鱼群,它们拥挤,叫唤,循着洋流和宿命般的记忆到来。

蓝湖先生的《渔港记忆》本色取名,翻开来,是作于六十年代的素描写生以及木刻、水彩等,全数以石浦港为对象,名副其实的渔港记忆。

即使是本地人,对蓝湖这名字也觉陌生,是藏得极深的笔名吧,其实本名我也未必有多熟悉。当翻开《渔港记忆》,首页就看到年轻的画者,是照片,摄于1963年3月26日,地点在东门岛,挂着画夹正在写生,一群少年将他围得紧紧的。

时隔近五十年的黑白照,代表着已经泛黄的时代,从今日看过去色泽惯常的柔和、纯净,仿佛蒙上淡淡伤感的美好时光。他的白色衣服鲜明地浮现在灰色的背景里,浓密的可能在当时略嫌长的黑发衬着年轻的脸庞,青春的活力和光华都在其上,沉静专注的神情流露出自信以及意气风发。整个画面看上去,恍如一段佳话。

一个艺术青年在他的殿堂里,想自己更容易从这里开始认识他。

《渔港记忆》共收了作者的一百三十多幅作品,其中绝大部分为速写,这也是我最喜欢的。因为似曾相识,所以亲切,又因往者不可追,心生怀念。

从时间来看,收在集子里的速写画作集中在1963年的3月前后,正当渔港的春汛期间,处于动人的状态。水还寒着,风依然冷,渔港气息中特有的鱼腥味保持着清新,可是春天毕竟是来了,特别在午间,晴空洒下的阳光里有充足的暖意。阳光普照陆地,同时在海面上跳荡,温暖了所有的生命。洄游而至的鱼群,它们拥挤,叫唤,循着洋流和宿命般的记忆到来。

渔船紧随其后。都是木帆船。

它们早已驶离了眼前的年代,连同那些蜂拥而至的鱼群,穿着笼裤、栲衫的渔人。

但他们将影像留在了《渔港记忆》里。

那一年,蓝湖先生22岁。这么年轻,从画里也看得出来。

渔港的动感是与生俱来的,属于生命的原动力。风云变色,潮流涌动,船只进出,鱼货装卸,客旅南来北往。描绘渔港绝非一般的静物写生,除了生活与艺术功底的积累,留下渔港稍纵即逝的某一表情,需要眼光锐利清朗,手腕坚定有力,需要激情飞扬,需要纲举目张,我为主宰,绝无顿挫,毫不迟疑。

画作里有很多是以船为主体的,成双或成群,大捕船、小舢板,泊在海面亦有搁上岸的,有船头朝里的,露出一侧的船眼睛,从哪个方向看,都有副顽皮相甚或睥睨人群的架势。船屁股对着人的,底见圆上见方,宽大之相,好不体面。若是船腹对人,富有张力的一条条弧线,勾勒出饱满的凸面,似鼓出一条条肌肉,表的是决心和力量。

一条船是一个世界,零零碎碎很多。近景中的船,干脆利落地将其摆布而不被其摆布,我相信其中有年轻人的简洁法则,接近于战术上的藐视。远景中,船有许多的桅杆与帆、索,一般人看来极其零乱,偏偏船就能在一身零乱中乘风破浪,可见画者同样拥有这种奇妙的决断与协调,单用线条就能处理得妥帖而非纠缠,才会各司其职,各安其位。

如果不从用的角度看,木帆船比钢质船更适合石浦港。画稿里,这一点尤其明确,它们的基本形体是向外鼓的,仿佛一个人鼓起的勇气,仅仅是一口气罢了,含着的是承受与抵御。大于船体并高悬的风帆,好似胁下生翼,择时御风而行。哪怕画里的木帆船有一大群,绵绵延延,都像是养在石浦港宽大的怀里,光景是富裕的,绝对养得起。它们呈纺锤形的躯体大半个在水面随波摇晃,落下的帆似翅翼收起,无强势可言。

看起来,一门子一家子,港为母,船为子,大小有别,长幼有序,相依相守,流露出深厚的人情味。

今日石浦港泊满的是体量大得多的钢质船,特别在船头部分,向内收紧,勾勒出的线条每根都如刀锋,不在守而在破,强调的是主动出击。作为翅膀凭借天意的帆已取消,完全依靠腹中自身的动力,航行中拥有隆隆作响的马达声,盖得过潮声,加上船体尖锐高大,涨潮时候溢出港面,一副杯大桌小盛不下的样子。

当然生活主要不是用来欣赏的,所以能在画里看看木帆船们也是好的,看它们有时仅凭三两根线条组成,可是足以重现昔日海上渔家的时光,让人领受到其中的沧桑、动荡、紧迫,抑或慵懒、闲适、飞扬。

六十年代初期,渔业生产力初步发展,渔业资源未受到现代化的冲击,处于上升通道,就如花好月圆,只待人来。

蓝湖先生即于那段时间在石浦港畔写生,其后不过几年,并非出于本意,就转向其他。如同一支美好的乐曲,主旋律还未展开就戛然而止。其后画心深藏,画稿束之高阁。

历史的大潮相比,人不如一叶小舟,未必能完全掌控航向。但人生海阔天空,并不只有一个方向。所以人生假设实属无聊,他后来在其他方面的成功与之也就不存在可比性。

我现在见到的蓝湖先生已不复画中人,只脸部的傲然轮廓依稀可辨昔日的丰神。老去的总是人,不老的才是渔港石浦,今日的,昔日的,一个依然在海边生生不息,一个已在纸上静候多年,两相比来,声气相通,连空阔的海天、粗犷的人物,动荡中安之若素、一派芜杂可又乱中有序的气氛以及刚劲咸涩的风味都一脉相承。

为此感谢画者蓝湖先生曾经那么年轻,他的青春、梦想、激情、才华在1963年的春汛期间尤其灿烂。还要感谢亦是庆幸他对石浦港的爱恋和及时把握,为她留下某个从前,如果历史是叠加的偶然,这便是其中一个美好的偶然,后来者才有机缘见证渔港不老的神话并为之惊艳。

这便足够,故我对蓝湖先生未竟的画史竟不存多少遗憾,包括只能在画里见识他的锦时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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