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自由的真谛

在前面两章里，我们已经知道了新闻自由的意义，同时对现代国际新闻自由运动，也有了大略的概念。于此，我们就可以讨论到新闻自由的真谛，其正反两方的含义问题了。

我们已经说过，新闻自由包括采访自由、传递自由、授受及发表自由三大项。但我们知道，一九四四年美国报纸发行人协会在纽约开会时，白里所解释的新闻自由，其中还有一项：“一切新闻之传递，官方限制应减少至最低限度。”此处所谓传递，其意义不仅限于邮电。也就是说这里的意思并不专指邮电检查，其所指当即为广义的新闻检查制度。这意思很明显，设若采访自由、传递自由、授受及发表自由都有了，而政府却有任意检扣之自由，或随便漫无限制加以删改，当然还是说不上新闻自由。白里的解释似乎没有被美国报界接受，以致我们所见到的只是前举三项自由，无疑地这是因为战争的关系。然而，即使这样，检查制度的存在，也应该有限制有范围的。在美国或其他民主国家里，他们的检查，除了国防军事秘密之外，不会牵连到其他，而在中国就完全两样。所以，这样的三项新闻自由是不够的，必须加上对检查制度的限制。这当然是指战时而言，战争过去，新闻自由是应该无保留的完全使用。关于这一点，以后我们要详细叙述，在这里，只是可以提出，即在战时美国和其他民主国家，许多开明人士也还是反对有检查制度的。

其次，新闻自由还包括了读者方面。因为，报纸脱离了读者，就失去它办报的作用。所以，报纸必须注意到它的读者，而是要首先承认读者。所以，新闻自由应有读者自由一项含义。那就是说争取读者的自由，怎样让读者客观地、毫无偏私地从报纸上认识真理，而免除一切的偏见、恶意、传统观念。

美伊利诺斯大学新闻系学生嘉恩·阿伯特在他的《论新闻自由》一文里曾说：“虽然新闻自由包括了法律、经济以及职业的各种自由，但是最基本的还是读者的自由。因为有自由的报纸，而没有自由的读者，在开始就是一个大障碍。若是读者能够自由了解分析报纸的限制，那即使是被限制了的报纸也还能产生相当功效。例如：受了严格限制的德国报纸毫无自由，但是任何有自由思想和大致了解德国的美国人，当能一定程度地了解德国的真相，至少比任何被奴化的德国读者要清楚得多。因此，要维持新闻自由的第一项责任就是争取读者的自由。”同时，他认为“读者自由有两方面应当特别注意，就是驱除愚盲与偏见，因为任何愚盲具有偏见的人绝看不出事实真情的”。他更进而提到，“与驱除愚盲、偏见有关的，就是读者大众的第三项责任。每个人应该学习一点关于新闻报纸的特性。编印报纸的步骤等等”。⁽¹⁾

以上所说，是新闻自由的正面条件，下面从其反面而言。

首先，与自由相提并论者，是组织，二者相反而又相成，没有自由就没有组织；同样的，没有组织，也就没有自由。这时，任何一种自由都适用，新闻自由亦然，必须有了组织，才有真正的新闻自由，否则，混乱扰攘，也就根本无从说起了。

其次，我们必须知道，所谓言论自由新闻自由并不是不负责任。相反的，却是负了更大更多的责任。在自由而有组织的社会里，人民自由得了保障，但你所记载的，却必须真实，你所攻击的，必须有理由。设若是污蔑，恶意攻讦，则应负法律上和道德上的责任。美国控诉院法官韩德在一九四四年五月二十一日对纽约一百四十万民众演讲《自由的精神》，他说：“这种在人们心里的自由是什么呢？不是残酷不仁，放肆无忌的意志，也不是任性的举动，那些是反抗自由，而且会将自由整个毁灭的。”他认为：“自由的精神，是一种寻求了解他人思想的精神，是将他人的利益与自己的利益毫无偏见地相并而论的精神。”⁽²⁾

自由是不应该无理妨害别人的，为了这一目的，我们得对自己的言论和报导负责，这是新闻自由的必要条件。研讨、提倡新闻自由的人，绝不可忽略了这一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