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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柬》漫赏

时间:2022-01-1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回柬》一场,杨振言起红娘,杨振雄先起莺莺,后起张生。一上来,说书者就已交代明白,莺莺已经允了张生之约,只是瞒了红娘。经不住红娘一再证实,也以为一场欢喜落了空,痛苦不堪。关键集中在这封信上了。演员这才开始看信,他竟是一字一字地看,这是极大的夸张,但对张生而言,却是可信的。一字一句,真是有声有色,生动之极,红娘心目中的催命符,想不到成了张生的还魂汤。

杨氏兄弟的《西厢》,听过好几遍了。他们两人在说这部书时,常互易上下手,每吹听来,都觉各尽其妙。

《回柬》一场,杨振言起红娘,杨振雄先起莺莺,后起张生。一上来,说书者就已交代明白,莺莺已经允了张生之约,只是瞒了红娘。红娘以真为假,以为小姐变了心,为张生鸣不平,但又苦于无可相助,处于一种尴尬境地;张生呢?经不住红娘一再证实,也以为一场欢喜落了空,痛苦不堪。听众心里却是明白的。这场戏便难做了。随你演员如何费尽功夫,大加渲染,描摹红娘是怎样抱打不平,怎样怕张生受不住偌大刺激;点缀张生如何苦恼,听众终归不会担心事,倒是一笑置之。

演员的功夫就表现在这里。在听书者心目中西洋镜早已拆穿,演员还是一本正经地演唱出来,依然从头到尾抓住了听众,层层深入,爱红娘之热心肠,喜张生的傻心眼,合情合理,可信可听。关键集中在这封信上了。红娘本来就把信藏在怀里,不预备给张生;及至见了张生,更不愿交信了,怕一封信成了张生的催命符。这个结怎么打开?演员轻轻地抓住了听众,又信手拈来,轻易一解:张生忽又不信莺莺变心,红娘情急,不由拿出信来往地上一扔。几番周折,无数变化,都是跌宕有致,不由听众不信。

信已出手,撕开一看,便见端的,看来没有什么文章可做了。不然,演员在这封信上正要大做功夫呢。角色愈是着急,听众愈是希望角色快看信吧,演员愈是从容。且看他是如何处理:先说张生一见有信为证的心情,继叙横看信的厚薄,及至看见只有一张纸,心想寥寥几句,更无余情可叙,恩断情绝了。演员这才开始看信,他竟是一字一字地看,这是极大的夸张,但对张生而言,却是可信的。“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一字一句,真是有声有色,生动之极,红娘心目中的催命符,想不到成了张生的还魂汤。杨振雄拿着信(手帕)边看边读,运用了昆曲的腔调,每看到这里,总使我想到有如看白云生或俞振飞的“拾画·叫画”,它不是一幅画,是一个真的杜丽娘;这封信也不是一首五言绝诗,而是情急急的张生在和羞答答的莺莺对话。

一首五言绝诗,寥寥二十个字,到了评弹演员嘴里,成了一回书目,一篇绝妙的抒情散文,妙极。

(原载一九六二年八月十八日《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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