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自襄公三年）
背景成公十八年（前573），晋悼公即位，任命祁奚为中军尉（见《晋悼公复霸》）。襄公三年（前570），祁奚准备告老退休。
祁奚请老[1]，晋侯问嗣焉[2]。称解狐[3]，其仇也，将立之而卒。又问焉。对曰：“午也可[4]。”于是羊舌职死矣[5]，晋侯曰：“孰可以代之？”对曰：“赤也可[6]。”于是使祁午为中军尉，羊舌赤佐之。
君子谓：“祁奚于是能举善矣。［一］称其仇，不为谄。［二］立其子，不为比[7]。举其偏[8]，不为党[9]。《商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10]。’其祁奚之谓矣！解狐得举，祁午得位，伯华得官[11]，建一官而三物成[12]，能举善也夫！唯善故能举其类[13]。《诗》云[14]：‘惟其有之，是以似之。’祁奚有焉。”
［一］竹添光鸿：此处三用“于是”字，义皆不同。
［二］竹添光鸿：仇者相负挟怨之名，此不是举之以解怨，故曰不为谄。
后语襄公十六年（前557）春，“平公即位，羊舌肸为傅，张君臣为中军司马，祁奚、韩襄、栾盈、士鞅为公族大夫”（《左传·襄公十六年》）。襄公二十一年（前552）秋，“宣子（士匄）杀……羊舌虎（羊舌肸弟）、叔罴。囚伯华（羊舌赤）、叔向（羊舌肸）、籍偃……乐王鲋见叔向曰：‘吾为子请（请赦）。’叔向弗应。（乐王鲋）出，（叔向）不拜。其人皆咎叔向。叔向曰：‘必祁大夫（唯祁奚能救我）。’室老（家臣之长）闻之，曰：‘乐王鲋言于君无不行，求赦吾子，吾子不许。祁大夫所不能也，而曰必由之，何也？’叔向曰：‘乐王鲋，从君者也，何能行？祁大夫外举不弃仇，内举不失亲，其独遗我乎？……’晋侯问叔向之罪于乐王鲋，对曰：‘不弃其亲（羊舌虎），其有焉（有共谋）。’于是祁奚老矣，闻之，乘驲（传车）而见宣子，曰：‘……夫谋而鲜（少有）过（过错），惠训不倦者，叔向有焉，社稷之固也。犹将十世宥之（赦免十代），以劝（勉励）能者。今一不免其身，以弃社稷，不亦惑乎？鲧殛（流放）而禹（鲧子）兴，伊尹放（流放）大甲（商汤孙子）而相之（而后来又辅佐大甲），卒无怨色。管、蔡（周公兄弟）为戮，周公右（佑）王。若之何其以（因为）虎（羊舌虎）也弃社稷？子为善，谁敢不勉？多杀何为？’宣子说（悦），与之乘（共乘一辆车），以言诸公而免之。（祁奚）不见叔向而归，叔向亦不告免（不告诉祁奚自己已免罪）焉而朝（上朝）”（《左传·襄公二十一年》）。
【注释】
[1]请老：告老退休。
[2]嗣：续其职者。
[3]称：推举，推荐。
[4]午：祁午，祁奚之子。
[5]于是：于此时。羊舌职：中军尉佐。
[6]赤：羊舌赤，羊舌职之子。
[7]比：勾结。
[8]偏：佐，副手。
[9]党：结成朋党，同伙。
[10]荡荡：道德至大貌。
[11]伯华：即羊舌赤。
[12]建一官：立一官职。三物：三事，即得举、得位、得官。
[13]类：同类之人。
[14]《诗》：《小雅·裳裳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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