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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中的女兵

时间:2022-12-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指导员临战训练时摔伤,住院半个月了。肖容与我同年当兵,来自一个地区。是啊,那时的女兵必须是城镇户口。所以,有想法的男兵一到部队,就想方设法攀上女兵。何况是赶上战争,许多借故来住院的兵,醉翁之意不在病,而在女兵。就这样,这家边防医院的护士女兵们,尽管离前线数百公里,也依然摆脱不了情感的战火硝烟。肖容的头昂得高高的,看得出,她格外开心。是在傍晚进入阵地的。

战事吃紧。从前线转来的重伤员越来越多,将整个边防医院抹上了浓厚的战争色彩。

我们即将上去换防。具体说,三天后我们就能见到神秘的猫耳洞了。在见到猫耳洞前,我必须先来这家边防医院见指导员。指导员临战训练时摔伤,住院半个月了。连长听说他恢复得不错,托我顺便问问他,是否能跟连队一块儿上阵地

“上!当然一块儿上。”指导员回答坚决。并嘱咐我马上收拾回连队。“好,我去备车。”我径直跑向肖容上班的食堂,去跟她打个招呼。

肖容与我同年当兵,来自一个地区。是在我陪护指导员住院的日子认识的。她在这家边防医院负责分配病号饭。那天,我替指导员打饭菜。一说话,她就听出了我纯正的乡音。她高兴地说:“我们是老乡!”

哈,老乡!要知道,能在前线认识一个女兵老乡,那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当时周围充满了羡慕的目光,都看着肖容为我大勺盛菜。

我忙提醒:“好了,指导员吃不了的。”

她脸一红,什么也没说。

此后,她特别关照我们指导员。指导员还当着我夸她:“你的那个小老乡不错。”

是啊,那时的女兵必须是城镇户口。就算是有城镇户口,也不一定当上兵。所以,女兵的神秘色彩不是那身军装,而是她的背景。所以,有想法的男兵一到部队,就想方设法攀上女兵。何况是赶上战争,许多借故来住院的兵,醉翁之意不在病,而在女兵。就这样,这家边防医院的护士女兵们,尽管离前线数百公里,也依然摆脱不了情感的战火硝烟。

我与肖容的认识,纯粹因为是老乡,彼此都热爱文学。要上阵地了,我怕数十本文学书籍带进猫耳洞被老鼠咬烂,说好寄存在她这儿,下阵地来取。她欣然答应。放书的那个傍晚,我们在医院附近散步。一个男兵和一个女兵,散步,羡煞了四周目光。肖容的头昂得高高的,看得出,她格外开心。

我在食堂见到了肖容。她正忙碌,我说:“我们指导员出院了,我们快上阵地了。”

肖容俊秀的脸上盛满吃惊,放下手中的活儿,久久地,只说了一句话:“给我写信。”

是在傍晚进入阵地的。伪装车拉着我们朝老山疯了一般跑,敌人的炮弹就在车屁股后边爆炸,仿佛我们一停下来就会车毁人亡似的。

“敌人为什么不打中我们呢?”

“龟儿子敢!”老兵壮着我们新兵的胆。正说着,只见我方的炮弹就轰轰地飞过去了,在敌人的阵地上溅起团团火花。“看看!收拾龟儿子!”

我顿感热血沸腾。一下明白为何称炮兵“老大哥”了。有“老大哥”雄起,还有啥可怕!

我们的阵地在老山半腰的新寨。我终于看到日思夜梦的猫耳洞了,上下两层如陕北窑洞,藏在齐腰的荆棘丛和伪装网中,洞顶是工字钢,炮弹箱搭着两张床板,两人住一个洞。防御战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出征前,我们高机连已被改为军工——“老山骆驼”,负责向前沿送枪支弹药和生活补给。从此,陪伴我们的就是三大件:光荣弹、止血带和冲锋枪。

没有报纸,没有收音机,只有层层浓雾和无限的寂寞。充斥在大脑的词语就是:潜伏哨、特工、堑壕、百米生死线、老虎口……

“信来了!”这是令大伙最兴奋的声音。家信、慰问信、包裹,一次次点燃将士们的激情。

清晨,一批弹药要在雾散之前送到七连,老虎口。连长挑选几个老兵,抓起背具,上了。一个多小时回来,个个脸青面黑。弹药安全送到,可七连排以上干部讲解地雷知识时,被敌人一锅端了,脑袋削到了伪装网上……死亡就在身边,随时随地。那一天,大伙都在写信,都想把战争的亲历找人倾诉。

我给肖容的信没有回音。

之后的信仍然没回。写信托守备师的老乡去医院打听,说是她也上前线了。她在哪儿?

直到一年后防御战结束。也没有联系上肖容,更无法去她们医院取书。我们是直接从前线班师回营的,与她远隔几千公里了。

后来我上了军校,向她们医院打听,她已经退伍了。再后来我转业到报社,回家乡采访中,见到同团战友易雄。他提起肖容,在前线,他也认识她。

易雄说:“听说她的境况不好,家庭战火不断,两口子又都下岗了,拖着一个儿子,过得艰难。”

几经周折,我们在市郊找到了肖容家。低矮陈旧的老房,还是租的,屋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肖容瘦多了,苍白了,见到我们,没有惊讶,而是把脸埋在依旧齐肩的短发中,抽泣着。

我不敢相信,我们上阵地不久,肖容也随医院组织的战地救护队到了我们师野战医院。我团七连被袭的那天清晨,她也上了老虎口,那天,我却没去……她写给我许多信,不见回音,后来等到我们撤防,她却收到一个包裹,里面全是她写给我的信!

我震惊了,是谁这么做?

一切解释都是苍白的。肖容摇着头说她不想听到任何解释。我和易雄面面相觑,提出在生活上可以帮助她,也被她摆手拒绝了。

分别时,她突然昂起头,擦干了眼泪,平静地说:“把你的东西带走吧。”她从里屋抱出了一个纸箱。

打开,里面全是我的书。上阵地前,放在她那儿的书!原来她一直带在身边。

我的眼泪,“唰”就滚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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