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大”何以成“美”

24年前的那个羊年我写过一篇谈羊肖形印的文章，在对古印中羊的形象做了一连串赏析后说：古人刻羊，并不是漫然而图，“羊”通“祥”，刻、佩羊印，有祈求吉祥幸福之意。

由“羊”通“祥”，自然而然地联想到“‘羊大’为美”一说。“羊大”何以成“美”？有学者研究发现，中国人最原初的美意识起源于味觉美的感受性。“美”字由“羊”和“大”两个字组合而成，它的本义是“甘”（《说文》羊部）。这里的“甘”不是五味（甜、酸、苦、辣、咸）中的“甜”，而是指“适合人的口味”，接近于“甘心”之“甘”，即自愿、乐意之意。“甘”字的结构是“从口含一”，“一”指代食物。“甘”字的形象是嘴里含着食物，舍不得吐出，表明这种食物很合人的口味。那么又为什么说肥大的羊才甘才美呢？古人味美的标准是肉肥油多，而肥大的羊正好具有这样的特点。

古人以羊作为食物的记载有很多。《吕氏春秋》中有一个华元杀羊飨士的故事：郑公子归生带兵攻打宋国，宋将华元领兵在大棘一带抗击。当时驾驶主帅战车的是羊斟。第二天就要打仗了，华元杀羊犒赏将士，但没有羊斟的份。开战后，羊斟怒斥华元道：“昨晚吃羊肉的事你做主，今天驾车的事我做主。”于是驾着战车直奔郑国军营。宋军大败，华元也成了俘虏。《世说新语》中也有一个吃羊肉的故事：魏晋时有个人叫罗友，一天他踩着饭点来到桓宣武处，饭毕即告辞。桓问：“你平常来总有事，这次怎么一言不发就走了？”罗说：“我听说白羊肉美，一生未曾得吃，所以前来，现在吃饱了，又没有其他事，就不坐了。”

肥大的羊除肉给人以味觉美之外，还让人产生其他美好的感觉意识，从而扩大了“美”的范畴。日本学者笠原仲二又总结了以下三点：膘肥体壮的羊有视觉美；与肥羊的毛皮身体接触有触觉美；肥羊具有较大的交换价值因此有财富美（因为古时候羊常常是人们物物交换的一种重要财货）。古典小说戏文中打家劫舍者或以劫道为生者每逮到一名富人，便称之为“肥羊”，也许正是“羊大”为美意识的孑遗。

本文开篇时提到的肖形印也有人称之为生肖印、图画印、图案印的，但我认为称“生肖形”并不科学。有人可能要问：羊肖形印是否用作人生肖的象征的呢？我认为不大可能。理由有二：生肖之说最早见于汉代，但汉以前肖形印的制作技术已经很是发达，龙虎等形象已很常见。其次，从肖形印萌芽的商周到产生异化的明清，十二生肖中十一个生肖的形象都曾出现在印中，独独没有“猪”的形象。由此可证古代肖形印中即使出现了生肖图像，刻制的目的也与生肖无关。因此说，古人刻羊印、佩羊印，图的是吉祥。

最后祝大家羊年美满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