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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的骡子

时间:2022-12-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所有阿维尼翁的人都尊敬它,它到了街上,没有人不对它恭恭敬敬;因为谁都知道这是得到教皇宠爱的最好办法,教皇的骡子虽然天真无邪,却使得数人交上好运,而平步青云,蒂斯泰·韦德纳和他的特别的遭遇就是证明。终于有一天感到自己老了的仁慈的教皇居然让他负责照料厩房,包括送那钵子法国式的葡萄酒给骡子;但红衣主教们却对此不大高兴。

教皇的骡子

在我们普罗旺斯的老乡们用来修饰他们的谈话的那些漂亮的格言、谚语和成语之中,我不知道是否还有比这一句更特别,更新奇的了。在我的磨坊方圆十五法里以内,只要说到一个爱记仇、好报复的人时,就会说:“这个人哪!您可得当心!……他像教皇的骡子,它那一蹄子保留了七年之久。”

这句谚语大概是从哪儿来的,教皇的这头骡子,还有它的蹄子到底又是怎么回事,我查问了很长时间。不过这儿的人没有一个能够给我解释有关这方面的情况,甚至我的短笛手弗朗塞·玛玛依也不能够,虽然他对普罗旺斯的传说如数家珍。弗朗塞像我一样认为,这中间必定有着一则阿维尼翁地区的古老传说,不过除了这句谚语以外他从未听见有人做过解释。

“您只有在知了图书馆可以找到答案了。”老短笛手笑着对我说。

这个想法我很赞同。知了图书馆就在我的门前,我就前去把自己关在里面整整一个星期。

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图书馆,藏书最大,日夜为诗人开放,由一些带铙钹的小图书管理员管理,他们总是都在为您奏乐。我在那里面度过了一段非常惬意的时光,经过一个星期的辛苦探索,我终于发现了我要找的东西,也就是说,我的骡子及其出名的一蹄子的历史。故事很有趣,尽管有点朴实,让我试着把我昨天在一本散发薰衣草香味的夹着丝带书签的天蓝色手抄本里读到的,原原本本地说给您听听。

谁要是没有见过教皇时代的阿维尼翁,可就算是孤陋寡闻了。就欢乐、热闹、繁华和节日的排场来说,不曾有一个城市能够和它相比。一天到晚宗教游行的队伍和朝圣的人络绎不绝,街道上到处是鲜花,悬挂着立经挂毯,红衣主教们从罗讷河抵达,旗帜飘飘,战船上张灯结彩,教皇的士兵在广场上唱拉丁文歌曲,化缘修士的木铃嘎嘎响个不停;还有那些房屋,紧挨在宏伟的教皇宫周围,像蜜蜂簇拥在蜂箱周围一样,发出嗡嗡的嘈杂声,有织花边机的滴答声,有织祭披的梭子声,有金银匠敲打做弥撒时用的洒水壶的小铁锤声,有弦乐器商店里调试音板的声音,有整经女工哼着的圣歌声;在这所有声音之上是钟声,还有那远远的桥边的蓬蓬的长鼓声。因为我们这儿,百姓们心情好时,就一定要跳舞;不过那时候城里的街道都十分狭窄,不能跳法兰多拉舞,因此短笛和长鼓被安置在阿维尼翁桥上,人们在罗讷河的清凉的微风里昼夜不停地跳舞,跳舞……啊!幸福的时代!幸福的城市!刀枪创戟不再饮血杀害;国家监狱成了存放葡萄酒的仓库;从来没有饥荒;从来没有战争……这说明了孔塔的教皇们实在善于治理他们的百姓;这也是百姓为什么如此怀念他们的原因!……

尤其是他们中间的一位,一位被人叫做博尼法斯的仁慈的老人……啊!这一位去世以后,在阿维尼翁人人为他痛哭流涕!这是一位和蔼可亲仁爱慈祥的君王!他坐在他的骡子背上朝每个人亲切微笑!您从他身边经过,不管您是一个卑微的挤茜草汁的工人,还是本城的一位大法官,他都会彬彬有礼地为您祝福!一位真正的伊夫托的教皇,不过是一个普罗旺斯的伊夫托的教皇,笑声里有几分洞悉的机智,软帽上插着一根墨角兰,绝对没有让娜通……如果这位仁慈的教皇有过的唯一的一个让娜通,人人清楚那就是他的葡萄园,他亲自栽种的一个小葡萄园,在离阿维尼翁三法里的新城堡的爱神木树林里。

每个星期日,做完晚祷出来,这个令人敬佩的人去看望它的葡萄园。到了那边,他坐在暖洋洋的阳光下,他的骡子挨着他,那些红衣主教躺在旁边的葡萄树下,接着他让人打开一瓶本地特产的葡萄酒——这种好葡萄酒,颜色如同透明的红宝石,后来被命名为“教皇的新城堡”——他一边细细品尝,一边深情地望着他的葡萄园。然后瓶子空了,天也近黄昏了,他开开心心地回到城里去,后面跟着他的教务会的全体成员。他经过阿维尼翁桥,到了长鼓和法兰多拉舞中间,他的骡子听到音乐总会激动起来,迈着跳跳蹦蹦的小侧对步,他本人也用他的软帽打着舞步的节拍,这引起了他的那些红衣主教的不满,不过却使他的百姓们同声赞叹说:“啊!仁慈的君王!啊!正直的教皇!”

除了他的“新城堡”葡萄园以外,教皇在这个世界上最最喜爱的当数他的骡子。他老人家十分疼爱这头牲口,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要去关照一下它的厩房是不是关好了,它的食槽里是不是食物满满;他离开饭桌前,总要让人当着他的面加上许多糖和香料,调制一大钵子法国风味的葡萄酒,无视红衣主教们的抗议,亲自去端给它……应该说这头牲口也实在配得他如此对待。这是一头有红花斑的漂亮黑骡子,走路稳,毛皮光亮,臀部宽阔结实,神气地挺着它那个戴满绒球、蝴蝶结、银铃铛、小丝带结的小脑袋;何况它还温顺得像天使,神情一派快乐天真,一双长耳朵不停地摇晃,十分愉悦。所有阿维尼翁的人都尊敬它,它到了街上,没有人不对它恭恭敬敬;因为谁都知道这是得到教皇宠爱的最好办法,教皇的骡子虽然天真无邪,却使得数人交上好运,而平步青云,蒂斯泰·韦德纳和他的特别的遭遇就是证明。

这个蒂斯泰·韦德纳原本是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他的父亲,金器雕刻师居伊·韦德纳无奈之下把他赶出家门,因为他不仅自己闲逛游荡,还带坏了那些学徒。连续半年人们看见他一直穿着他那件短上衣在阿维尼翁的大街小巷四处乱晃,但是主要是在教皇宫那边转来转去,因为这个家伙很久以前就开始打教皇的骡子的主意,您这就要看到他耍的狡猾手段了……一天教皇单独一人骑着他的牲口在城根一带溜达,瞧,我的蒂斯泰走近他,带着赞叹不已的神色双手合掌,对他说:

“啊!我的天主!伟大的圣父,您有一头多么漂亮神气的骡子!……请让我稍微看看它……啊,我的教皇,多美的骡子!……即使德意志皇帝也没有能和它相比的。”

他抚摸它,像对一位小姐那样又温柔又深情地对它说话

“请过来,我的心肝,我的宝贝,我的珍珠……”

仁慈的教皇非常感动,心里想:

“多么好的小家伙!……他待我的骡子多么关切!”

接下来的事情您就可以知道了?第二天蒂斯泰·韦德纳的那件黄色的短上衣换成了一件修饰着漂亮的花边的白长衣,一条紫色的绸披肩,一双带扣环的鞋子,他进了教皇的儿童唱经训练班,在他之前儿童唱经训练班只招收贵族的儿子和红衣主教的侄子……瞧,这就是玩弄阴谋!……但是蒂斯泰决不满足。

一旦能为教皇效劳,这个坏小子就继续用他的奸诈手段,获得了那么大的成功。他对任何人都很骄横,唯独对骡子关心呵护,分外体贴,人们总可以在教皇宫的院子里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把燕麦或者一小捆驴食草,一边温柔亲切地摇着开出一串串粉红花的驴食草,一边不时望着圣父的阳台,似乎在说:“哎!……这是给谁的?……”终于有一天感到自己老了的仁慈的教皇居然让他负责照料厩房,包括送那钵子法国式的葡萄酒给骡子;但红衣主教们却对此不大高兴。


这件事让骡子也不大高兴……现在,每逢到喝它的葡萄酒的时候,它总是看见有五六个儿童唱经训练班的小教士来到它的厩房,他们顾不得摘下披肩和花边就急忙钻进草堆;过了一会儿以后,一股热烘烘的焦糖和香料的气味充满了厩房,蒂斯泰·韦德纳小心翼翼地端着盛法国式葡萄酒的钵子出现。从这时候起对这头牲口的折磨便开始了。

它那么喜欢喝这种香喷喷的葡萄酒,喝了以后周身暖和,还令它仿佛增添了一双翅膀,如今别人却残忍地给它端来,端到它的食槽里,让它用鼻子闻,等到它鼻孔里闻满了香味,却一眨眼就不见了,像火焰一般甜蜜蜜的葡萄酒全都灌进了这些小混蛋的嘴巴里……假如他们干的仅仅是霸占它的葡萄酒,那还可以勉强忍耐;这些小教士,喝了葡萄酒以后,一个个全都像疯子!……这一个揪它的耳朵,那一个揪它的尾巴;基凯骑到它的背上,贝吕凯非要让它戴自己的软帽,这些小淘气压根就没有想到这头善良的牲口只要屁股一抬,或者尥个蹶子就可以把他们全都抛到云端,甚至更远……但是,不!它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成为教皇的骡子,赐福和赦罪的骡子……无论孩子们怎么捉弄,它都不生气;它只恨蒂斯泰·韦德纳一个人……譬如说吧,它要是感觉到这个人在它后面,它的蹄子就忍不住发痒,而且痒得也确实有道理。蒂斯泰这个混蛋恶作剧,跟它开了些如此恶劣的玩笑!他在喝过酒以后,想出了一些如此残酷的坏主意!……

难道不是,有一天他居然狗胆包天让它跟着他一起爬到上面,顶上面,教皇宫的尖顶,儿童唱经训练班的小钟楼上吗!……我说给您听的这件事可不是胡说八道,二十万普罗旺斯人曾经亲眼目睹。它在一座盘梯上晕头转向地晃了一个小时,也不知爬了多少级梯级以后,突然一下子来到了一个阳光灿烂的平台上,在离它一千尺的下面它看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阿维尼翁,市场的木棚比榛子还要小,营房前的教皇的士兵像红蚂蚁,稍远一些,在一条银线上有一座非常小的小桥,桥上有人在跳舞,有人在跳舞,您想想看,这头可怜的骡子这时候有多么恐怖哟……啊!不幸的牲口!多么慌乱啊!它六神无主的尖声嘶鸣把教皇宫的所有玻璃窗都震得咯咯直响。

“出了什么事?有人把它怎么啦?”慈爱的教皇冲到阳台上喊道。

蒂斯泰·韦德纳已经到了院子里,假装着一边抹眼泪,一边扯自己的头发。

“啊!伟大的圣父,这个事嘛,是您的骡子……我的天主!怎么办?是您的骡子爬到小钟楼上去了……”

“它自己爬上去的???”

“是的,慈爱的圣父,自己爬上去的……喏!请您看看它,就在那上面……您看见竖起的两只耳朵尖吗?……好像两只燕子……”

“天哪!”可怜的教皇抬起眼睛说……“这么说它真是发疯了!它会摔死的……快下来吧,可怜的小东西!……”

唉!它呀,它真是巴不得赶快下来……但是从哪儿下呢?楼梯吗,根本不应该去想:它从这种东西上爬上来还勉强凑合,可是要下去,肯定会把腿摔断上百次的……可怜的骡子又悲愤又绝望,有种眩晕的感觉,一边在平台上不停地转,一边想着蒂斯泰·韦德纳:

“啊!王八蛋,要是我能够逃过一劫……明天早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报复他的想法使它多少恢复了一点勇气;不然它肯定没法支持下去……最后它终于从上面给营救下来了;但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那得用一架绞盘,一些绳子和一副担架。看见自己被吊得这么高,像用线拴住的金龟子那样在空中拼命划动着四条腿,您想想看,这对一位教皇的骡子来说真是颜面扫地。所有阿维尼翁的人都在望着它!

可怜的牲口夜里无法睡觉。它总觉得自己还在那个该死的平台上转,而下面却是全城人的笑声,然后它又想到了这个阴险卑鄙的蒂斯泰·韦德纳,想到它明天早上狠狠地给他一蹄子。啊!我的朋友,怎样狠的一蹄子啊!从庞佩里古斯特都可以看到扬起的烟尘……可是它在厩房里为蒂斯泰·韦德纳准备这隆重的招待时,您知道他在干什么吗?他乘着教皇的一条双桅船正哼着歌沿罗讷河而下,他跟那群年轻贵族到那不勒斯宫廷去,每年阿维尼翁城都要派一群年轻贵族到让娜女王身边去接受外交和礼仪方面的培训。蒂斯泰不是贵族,但是教皇一心要奖励他对自己那头骡子的关怀照料,尤其是要奖赏他刚在营救中表现出的勇敢积极。

第二天骡子感到万分失望!

“啊!恶棍!难道他猜到了吗!……”它一边愤怒地摇着铃铛,一边想……“没关系,去吧,坏东西;这一蹄子,等你回来会重新送给你,我给你留着!”

它给他留着。

在蒂斯泰走了以后,教皇的骡子又回到了从前的平静安适的生活和步法。厩房里再也没有了捣蛋的小家伙儿们。喝法国风味葡萄酒的甜蜜日子又回来了,伴随而来的是欢乐的心情,充足的午睡,还有从阿维尼翁桥上经过时那种加伏特舞般的小步子。不过自从它出了那次意外以后,城里的人总是对它多少有点冷淡。它走在路上可以听见窃窃私语的交谈声;老人们摇头,孩子们互相指着小钟楼直乐。仁慈的教皇本人好像也对他的朋友不如以前那样信心十足了;他星期日从葡萄园回来,禁不住在它背上打一个盹时,心里始终有一团化不开的阴云:“要是我一觉醒来到了平台上面呢!”骡子心里清楚,但也只能默默地忍受着痛苦;只不过有人在它面前提到蒂斯泰·韦德纳的名字时,它的长耳朵就不住的抖动起来;它一边嘿嘿地低声笑着,一边在石头路面上磨快它的蹄铁。

七年就这样过去了;突然有一天,蒂斯泰·韦德纳从那不勒斯宫廷回来了。他在那边的期限还没有满,不过他听说教皇的首席芥末师突然在阿维尼翁去世,这个职位他觉得不错,因此急急忙忙赶回来加入竞争的行列。

韦德纳这个阴谋家走进教皇宫的大厅时,圣父简直认不出他了,因为他长高了,发胖了。或者也可以说,仁慈的教皇变老了,不戴眼镜就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蒂斯泰没有感到一丁点儿紧张不安。

“怎么!伟大的圣父,你不认识我了?……是我蒂斯泰·韦德纳呀!……”

“韦德纳?……”

“是呀,您也知道……就是送葡萄酒给您的骡子的那个人。”

“啊!对……对……我想起来了……这个蒂斯泰·韦德纳,一个可人的小乖乖!……现在你要我做什么?”

“啊!一点不值一提的小事,伟大的圣父……我想向您请求……想起来啦,您的那头可爱的骡子还在吗?它好吗?……啊!太好了!……我来是向您请求刚刚去世的首席芥末师的职位。”

“首席芥末师,你!……但你这么年轻。你今年几岁啦?”

“二十岁零两个月,尊贵的教皇,比您的骡子恰恰大五岁……啊!我的老天爷,它可真是只好骡子!如果您了解我多么爱这个小可爱就好了!……我在意大利的时候每天都在想念它哟!……您不让我看看它吗?”

“不,孩子,你会看到的,”慈爱的教皇非常感动地说……“既然你如此喜欢这头好牲口,我也不想让你远离它生活。从今天起,我任命你为首席芥末师跟随在我旁边……我的那些红衣主教会争吵不休的,随他们去吧,反正我也习惯了……明天晚祷结束后来见我,我会当着全体教务人员的面把你的职位的标志颁发给你,然后……我带你去看看骡子,我们俩一起到葡萄园去……哎!哎!好,你走吧……”

蒂斯泰·韦德纳走出大厅时兴奋极了,而且简直等不及次日举行的典礼,那就无需我多说了。不过在宫廷里还有比他更兴奋,更迫不及待的,就是那头骡子。从韦德纳回来一直到第二天的晚祷,那头可怕的骡子就从未有过的不停往肚子里塞燕麦,又用它的后蹄踢墙。它也在为典礼做准备……

于是,第二天晚祷做完以后,蒂斯泰·韦德纳走进了教皇宫的院子。所有高级圣职人员都在那儿,穿着红袍的红衣主教,穿着黑天鹅绒的魔鬼辩护人,戴着小主教冠的修道院院长,圣阿格里柯教堂的财产管理委员,披紫色披肩的儿童唱经训练班的领班,也有低级教士,穿着军礼服的教皇士兵,三大苦修会的苦修修士,相貌粗野蛮横的旺图山的隐修士和端着铃铛走在最后的小教士,从脖子一直裸露到腰部的鞭笞派修士,穿着法官长袍的、红光满面的圣器室管理人,每一个,每一个,就连洒圣水的人,点蜡烛和熄蜡烛的人……也都在场……啊!这是一次多么隆重的圣职授任典礼!有钟声,有爆竹,有太阳,有音乐,而且还有在那边的阿维尼翁桥上领舞的那些如醉似狂的长鼓的鼓声。

韦德纳出现在聚集的人群中间,他出众的仪容立刻引起了一片啧啧的赞叹声,他是个英俊优雅的普罗旺斯人,金黄色的头发,发梢卷曲,初生的短短的胡须如同他那位当金器雕刻师的父亲的雕刻刀刻下的纯金屑。听闻让娜女王的手指有时也曾伸进这金黄色的胡须来轻抚一番。德·韦德纳老爷也实在有受女王宠爱的男人的那种高贵的气派和漫不经心的目光……这一天,他为他的国家争光,用一件普罗旺斯式的镶着玫瑰花边的礼服代替了他的那不勒斯服装,而且在他的帽子上抖动着一根卡马尔格的白鹮的长羽毛。

首席芥末师一进来就风度翩翩地行礼,向台阶上面走去,教皇在那儿等他,准备把他的职位的标志颁发给他:黄杨木勺和橘黄色的制服。骡子在台阶底下,已经备好鞍辔,做好时刻到葡萄园去的准备……蒂斯泰·韦德纳从它身边经过时,脸上露出和气的微笑,停下来,在它背上友好地轻轻拍了两三下,同时暗暗用余光扫了一下瞧瞧教皇是不是注意到了。位置再合适不过了……骡子使出全身力气:

“瞧!接着,坏东西!我为你留了七年!”

它给了他一蹄子,多么恐怖,恐怖的一蹄子,就连庞佩里古斯特的人似乎也都看到了烟尘,一团飞扬的金黄色烟尘,里面飞舞着一根白鹦羽毛;这就是不幸的蒂斯泰·韦德纳剩下的一切!……

骡子用蹄子踢,一般都不会具有这么大的攻击性;不过这一头骡子是教皇的骡子,何况,您倒是想想看,这一蹄子,它为他保留了七年之久……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例子能够说明教士有多么记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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