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的流民政策

（一）明代的流民政策

如前所述，明政府一开始就确定了严格控制人口流动的指导思想，具体到秦巴山区而言，则实行严厉的封禁政策，并有相应的清查遣返、设置专官等举措，在制度及措施上并非无所作为。那么，何以未能解决问题，甚或问题愈益严重了呢？对于这个问题，需要从两个层面上加以考察：一个是政策本身的问题；一个是政策的推行或实施。

第一个层面，也是问题的根本所在，乃由于明朝初年制定的人口政策，尤其是关于禁止人口流动的政策与中国传统社会后期的社会现实、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和趋势相背离。明初，朱元璋以扶持自耕小农经济为立国宗旨，不仅借朝代更替之机造就了一大批自耕小农，而且想要稳定这些小农。严禁迁移也好，职业世袭也罢，无不是围绕稳定人口结构、人口布局这个目的设计的，这也同时意味着全社会的人口成了一个固定的封闭系统，区域之间和行业之间基本上是相互隔绝的。然而，中国传统社会发展至明代，无论人口本身还是社会、经济的结构及其运行机制，都早已不是理想中的那种自然经济状态，生存的竞争已经变得颇为激烈甚至相当残酷，人口的社会流动早已成为生存、发展所必需的一种选择。简言之，社会和经济的变动是必然的，人口的流动也就无法阻止。最突出的客观实例是，朱元璋可以借助明初旷土较多的条件造就一大批自耕小农，却无法稳定甚或固定他们。其实，早在嘉靖年间，颇具才学的高岱已经部分地看到了问题的实质，他指出：“堂堂一统之盛，既不能赈民使无饥矣，乃欲禁使不就食乎旷土，岂人性哉！况中原聚失业之民，襄、邓吝不耕之土，其于体国经野之规、容民畜众之义，胥失之矣！”⁽¹²²⁾

这种与社会经济发展趋势相悖的人口政策，其结果自然是相反的。前述流民遣返政策导致流民愈多，根本原因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