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赛事与外部性

一、体育赛事与外部性

（一）外部性的概念和特征

外部性（Externality）是经济学经常使用，但颇有争议的概念。不同的学者从不同角度对外部性进行了定义。国内学者从新制度经济学角度归纳，认为有以下三个较权威的定义^[1]。

1．当一个行为个体的行动不是通过影响价格而影响到另一个行为个体的环境时，我们称为存在着“外部性”。

2．外部经济（或不经济）是这样一种事件。它将可察觉的利益（或可察觉的损失）加于某个人或某些人，而这个（些）人并没有完全赞同直接或间接导致该事件的决策。

3．当某个人的行为所引起的个人成本不等于社会成本，个人收益不等于社会收益时，就存在外部性。

同上述三个定义类似，曼昆（Mankin）给出一个更简洁的定义。他认为“外部性是一个人的行动对旁观者福利的影响。如果对旁观者的影响是不利的，就称为‘负外部性’，如果这种影响是有利的，就称为‘正外部性’。在存在外部性时，社会对市场结果的关注扩大到超出市场中买者和卖者的福利之外；它还要包括受到影响的旁观者的福利。”^[2]

与此同时，曼昆从正外部性和负外部性举了两个实例，并说明了美国联邦政府的相应管制。

汽车废气有负外部性，因为它产生了其他人不得不呼吸的烟雾。由于这种外部性，驾驶员往往要受到严重污染。联邦政府努力通过规定汽车的排放废气标准来解决这个问题。联邦政府还对汽油征税，减少人们开车的次数。

修复历史建筑物具有正外部性，因为那些在这种建筑物附近散步或骑车的人会享受到这些建筑物的美丽，并感受到这种建筑物所提供的历史。建筑物的所有者得不到修复的全部利益，因此，往往很快遗弃了这些建筑物。许多地方政府对这个问题的反应是对拆毁历史建筑物实行管制，并向修复这些建筑物的所有者提供税收减免。

狂吠的狗引起负外部性，因为邻居受到噪音干扰。狗的主人并不承担噪音的全部成本，因此很少谨慎地防止自己的狗狂吠。地方政府通过宣布“干扰平静”为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新技术研究提供了正外部性，因为它创造了其他人可以运用的知识。由于发明者并不能占有他们发明的全部收益，所以，往往倾向于用很少的资源来从事研究。联邦政府通过专利制度部分解决了这个问题，专利制度使发明者可以在一定时期内排他性地使用自己的发明。

总结以上定义和所举的事例，可认为外部性应有以下一些特征。

（1）“外部”是相对“内部”而言。“内部”是指在市场中、交易中承担责任和既得利益的当事人，内部性是指交易双方各自利益的变化。由于是指自主决策，再加上经济人的假定，“内部性”一定只有“正内部性”，不可能有“负内部性”。

（2）“外部性”一定是伴随“内部性”产生的，没有“内部性”就没有“外部性”，即供给一方的主观愿望是为了向市场提供一种产品（如举例中的汽车运输服务，古建筑可供人居住或参观，养狗能给养狗人带来乐趣，新技术的开发者因此可以盈利或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是伴随这种市场产品的生产和交换附带产生另一种产品（如汽车排放的有害气体，历史建筑的奇特外观，狗的狂吠，让不开发技术的人获得新的知识）。

（3）附带产生的这种产品会强制性地给未参加交易的人利益或损害，第三方是被动地进行资源配置，也就是在主产品是自主调节的同时，附带产品是非自主调节的。

（4）这种“外部性”是可察觉的，是显著的和可测度的。这就要求非自主调节（被动）的一方是明确的，利益和损失也是可统计的。

（5）外部性可通过一定制度安排解决。

由此可以认为，“外部性”的产生一定是在能同时生产出多种产品或产品包的条件下，其中至少有一种基础性的产品是市场调节的，而衍生（或附带）品中至少有一个是非市场调节的，此时，就称为“存在外部性”。反之，若全部产品都不能市场调节，或全部产品都能市场调节，均不可能有“外部性”。简单地讲，全部是市场和全部不是市场都不存在外部性问题。

（二）体育赛事中的外部性

严格来说，任何生产都不可能仅有一个产品，在生产某一产品时，或多或少总是会附带生产出一些副产品。比如生产小汽车的同时一定会附带生产出“废气”和“多占道路”（相对于公共交通工具）。是否存在外部性的关键是看这些产品是不是符合外部性概念的要求。因此，以下情况显然不符合外部性的要求。

第一，主产品就不能或不是市场调节的。

第二，主产品或者附产品全部可以由市场来调节，或经过制度安排，原来被认为是不能经过市场调节的变成能市场调节，原来不能由市场定价的变成由市场定价。此时的外部性是一个过渡状态，从制度经济学的角度就是从原有制度下的均衡状态存在外部性，经过制度变迁或者创新，新的均衡不存在外部性。如何设计新的制度安排使外部性“内部化”，是经济学需要解决的重要问题。

第三，虽存在不能有市场调节的副产品，但由于不易“察觉”，不能明确被动承受利益或损失的第三方，或者即使能明确第三方，但由于利益或损失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此时也被认为不存在外部性。

根据以上的判别原则可以认为体育赛事不一定有外部性，或者说外部性不是体育赛事共有的本质特征。例如，小型赛事符合第三条，因此没有外部性；如果商业性体育赛事中可观察到的这些产品和副产品均已市场化，则也不存在外部性，或者可以忽略不计；完全由政府运作的公共性体育赛事由于主产品是指令性产品，即使少量副产品可以市场调节，也可以近似认为不存在外部性。

存在外部性的主要是大中型体育赛事中主产品是市场调节，而副产品无法市场调节的赛事。例如，2004年F1大奖赛上海站期间，上海承办企业的票务收入约为3亿元，由于大量观众为观看比赛而给旅游、交通、宾馆业带来近20亿元的收入，如锦江国际集团在沪的30家星级酒店在F1期间（2004年9月19日到24日）比去年同期收入增加了3 800万元，增幅为65．7%。除此之外，职业联赛也有不少外部性。例如，球队所在城市因赛事而扩大了知名度；球队的大股东扩大了知名度，这种知名度又体现为商业利益；媒体因为赛事新闻而增加了发行量等等。这类外部性很难内部化，因此会长期存在。另一类是主产品现在还不是市场调节的，如2005年的第十届全运会，如何通过制度安排使全运会的主产品逐渐纳入市场轨道是体育界正面临的问题。

（三）外部性与市场失灵

通常认为，当存在正外部性时，正外部性的收益无法体现为供给主体的收入，或者说，正外部性的存在导致供给品的市场价格偏低，因而供给数量达不到资源最优配置状态所需要的数量，即供给量不足。反之，存在负外部性时，外部成本不能加到私人成本之上，造成社会成本低估，因而供给量过剩。体育赛事主要是正外部性，很少或除个别情况（如出现意外伤亡）外几乎没有负外部性。因此，理论上讲只会出现供给量不足。但是实际问题远比想象的复杂。中超（前身甲A）足球联赛自1994年实行职业化联赛以来，几乎所有的俱乐部均处于亏损状态，尽管有进入，也有退出，但社会上想成为俱乐部大股东的还是大有人在，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赛事的正外部性正是支撑中超联赛还能继续的原因。从自主调节这个意义上讲，市场虽有些失灵，但仍然是有作用的，至少能保证中超联赛能够继续进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