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兴八首（其一）

秋兴八首^［1］（其一）

杜　甫

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2］。
江间波浪兼天涌，塞上风云接地阴^［3］。
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4］。
寒衣处处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5］。

【注释】

［1］秋兴（xìng）：因秋景而有所感，抒发诗兴。兴，感兴，遣兴。

［2］玉露：白露，指霜。凋伤：因秋天霜降枫树林也为之凋谢枯萎。巫山：在今重庆市巫山县东，属巴山山脉。巫峡：长江三峡之一，因巫山而得名。萧森：萧瑟阴森。

［3］江间：巫峡之中。兼天：接天。兼，连。塞上：边境之上。这里指夔州（今四川省奉节县）附近的巫山。

［4］丛菊两开：唐代宗永泰元年（765）五月，杜甫离开成都，到大历元年（766）秋，已经是两个秋天，所以说“丛菊两开”。他日泪：昔日泪，往日泪。一系：全系着。故园心：思念故乡、盼望速返家园的心情。

［5］催刀尺：催人赶制寒衣。刀尺，剪裁的工具。白帝城：见《白帝》诗注释［1］。急暮砧：傍晚捣衣声很急促。砧（zhēn），捣衣的垫石。

【阅读提示】

大历元年（766），杜甫在云安养病半年，然后迁到夔州，即今四川省奉节县。他在夔州仍经常卧病在床，心境非常寂寞、抑郁。当此秋风萧瑟之时，不免触景生情，感发诗兴，故曰《秋兴》。《秋兴八首》是有内在联系的组诗，此选其第一首。

第一首可以说是组诗的序曲。通过对巫山巫峡深秋景色的描绘，渲染了阴森萧瑟、动乱不安的环境气氛。诗人把个人的悲伤与时代风云联系在一起，绘秋色、感秋事、抒秋情，寄寓了深沉的忧思。开头两句以巫山枫林的凋落呈现出深秋萧瑟的气氛，暗寓国家残败破落的局面。三、四句进一步描绘巫山巫峡阴晦昏暗、不见天日的景色。象征着国家局势的动乱，也表现了诗人忧虑国事的不安心情和个人失意落拓的不平。情景交融，和谐无间。五、六句由眼前秋菊的开放，想到自己漂泊无依，沦落他乡，又增添了对故园的怀念，心情更为悲凉。结尾两句仍然扣紧深秋，用当时特有的事物体现出来，从中也隐含着自己孤寂之感。全诗深沉悲壮，气韵雄浑，境界宏阔，给人以无穷的想象空间。

（黄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