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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桓公伐楚盟屈完(僖公四年)

时间:2022-10-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十六年,齐桓公以兵侵楚,至陉山。楚成王使将军屈完以兵御之,与桓公盟。桓公数以周之赋不入王室,楚许之,乃去。蔡溃会,遂伐楚。楚不服罪,故师进。齐侯陈诸侯之师,与屈完乘去声而观之。宜乎其穷于屈完之对也。齐侯把诸侯的军队排列好,和屈完同坐一辆车子检阅。林云铭《古文析义》:齐桓公伐楚一事,千古美谈,而鲁僖犹借其功作颂,极力铺张。论者动辄訾其骄,病其怯,甚且议其不能以僭王之罪罪楚。

齐桓公伐楚盟屈完(僖公四年)

《左传》

【题解】

史记·楚世家》:成王恽元年,初即位,布德施惠,结旧好于诸侯。使人献天子,天子赐胙,曰:“镇尔南方夷越之乱,无侵中国。”于是楚地千里。十六年,齐桓公以兵侵楚,至陉山。楚成王使将军屈完以兵御之,与桓公盟。桓公数以周之赋不入王室,楚许之,乃去。

春,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会,遂伐楚。无钟鼓曰侵,有钟鼓曰伐。民逃其上曰溃。○看齐来楚踪迹,便不正大。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牛走顺风,马走逆风,两不相及,喻齐楚不相干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问得冷隽,绝不以齐为意。妙。管仲对曰:“昔召邵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召康公,周太保召公奭也。太公,吕望,齐始封之君也。‘五侯九伯,女汝实征之,以夹辅周室!’五侯,五等诸侯。九伯,九州伯长。○一援王命,破“不相及”句。赐我先君履,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第。○履,所践履之地。穆陵、无棣,皆齐境。言其所赐之履不限地界也。○二宣赐履,破“涉吾地”句。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供,无以缩酒,寡人是徵。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包,裹束也。茅,菁茅也。《禹贡》:“荆州贡菁茅”。缩酒,束茅立之祭前,而灌鬯酒其上,象神饮之也。徵,问也。昭王,成王孙也,南巡狩,渡汉水,船坏而溺死。○三举楚罪,破“何故”句。对曰:“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昭王时汉水非楚境,故不受罪。○管仲问罪之词原开一条生路,故对便一认一推,恰好。“问诸水滨”一语,近谑。师进,次于陉。刑。○陉,楚地,颍州召陵县南有陉亭。

夏,楚子使屈完楚大夫。如师。如,往也。使往齐师观兵势。师退,次于召陵。屈完请盟故也。楚不服罪,故师进。楚既请盟,故师退。齐侯陈诸侯之师,与屈完乘去声而观之。乘,共载也。○写齐总不正大。齐侯曰:“岂不穀是为?去声先君之好去声是继,与不穀同好何如?”不穀,诸侯谦称。言诸侯之附从,非为我一人,乃是寻我先君之好。未知汝楚君肯与我同好否。○此处一番和缓,后复一番恐喝,霸术往往如是。对曰:“君惠徼骄,福于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愿也。”徼,求也。言我以君之惠,而得徼社稷之福,使寡君见收于君,虽为君辱,实寡君之愿也。齐侯曰:“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前犹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此直是挟诸侯以令诸侯矣。宜乎其穷于屈完之对也。对曰:“君若以德绥诸侯,谁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国方城以为城,方城之山,可用为城。汉水以为池,江汉之水,可用为池。虽众,无所用之。”齐桓说攻说战,何等矜张,屈完只闲闲将以德、以力两路合来,一扬一抑,又何等安雅。

屈完及诸侯盟。“及诸侯盟”,则非专与齐盟也,与篇首关应。

春天,齐侯率领诸侯的军队去攻打蔡国。蔡军溃败,于是攻打楚国。楚王派使者到齐国军队中去对齐桓公说:“君王您住在北方,我住在南方,真是风马牛不相及。没有想到君王竟跋涉到我国的土地上来了,什么缘故啊?”管仲回答说:“从前召康公命令我们的已故君王说:‘五侯九伯,你都可以征伐他们,以便辅助周王室。’他又赐给我们已故君王可以征伐的范围,东边到大海,西边到黄河,南边到穆陵,北边到无棣。你们应进贡的包茅不送上,周王的祭祀用品供应不上,没有用来渗酒的东西,我为此而来索取。昭王南巡楚国没有回去,我为此来责问你们。”楚使回答说:“贡品没有送去,这是我君王的罪过,岂敢不给呢?至于昭王没有回去,您去问水边上的人吧!”诸侯的军队前进,驻扎在陉地。

到了夏天,楚王派屈完到诸侯军队去。诸侯的军队后撤,驻扎在召陵。齐侯把诸侯的军队排列好,和屈完同坐一辆车子检阅。齐侯说:“诸侯联合出兵,难道是为了我个人吗?只不过是为了继承我们已故君王的友好关系啊。和我同归于好,怎么样?”屈完回答说:“承蒙您向我国社稷之神求福,承蒙您安抚我们君王,这正是我们君王的愿望!”齐侯说:“用这样许多军队作战,谁能抵御他们?用这样的军队攻城,哪个城池不能攻克?”屈完回答说:“您如果用恩德来安抚诸侯,谁敢不服从?您如果使用武力,楚国就会拿方城当作城墙,拿汉水作为护城河,您军队虽然多,也没有用处。”

屈完和诸侯订了盟约。

【末评】

齐桓合八国之师以伐楚,不责楚以僭王猾夏之罪,而顾责以包茅不入、昭王不复,一则为罪甚细,一则与楚无干。何哉?盖齐之内失德,而外失义者多矣,我以大恶责之,彼必斥吾之恶以对,其何以服楚而对诸侯乎?故舍其所当责,而及其不必责。霸者举动,极有收放,类如此也。篇中写齐处,一味是权谋笼络之态;写楚处,忽而巽顺,忽而诙谐,忽而严厉,节节生峰。真辞令妙品。

【汇评】

金圣叹《天下才子必读书》:此篇写齐,凡三换声口;写楚,只是一意闲闲然,此为左氏于小白之微词也。

林云铭《古文析义》:齐桓公伐楚一事,千古美谈,而鲁僖犹借其功作颂,极力铺张。看来当日合八国之师,历三时之久,其声罪也,仅得其半推半认;其陈师也,反惹其先恭后倨。以列国诸侯不能睹楚君之面,止盟一大夫而还,有何功绩?越二年,齐侯伐郑,而楚即围许救郑,仍是相持不下景况,何曾得其半点心服乎?不知伯者作用,本是个假,兵一到而来盟,便算楚服,所谓孥得起,放得倒也。或谓楚有僭王之罪,桓公问之,何说之辞?试问当日伐楚果能胁楚令去王号乎?若楚不听,果何以中止而还师乎?此皆管仲筹之最熟,正恐楚之不能罪辞也。后儒纷纷饶舌,无有是处。

余诚《重订古文释义新编》:《经》于齐桓此举,有贬有褒,然褒之意多于贬。《传》以明经,其意当亦犹夫《经》也。但骤读其词,却似主于贬。俗儒不能细加体认,每多痛斥齐桓,其毋乃以词害意,显与《经》《传》相刺谬乎!则亦奚以谈文为矣?夫《经》之贬齐桓者,在“遂”字,特讥其专耳!若书次陉,书来盟,书盟召陵,则褒其以君臣之义,正其有名之师。攘楚而尊周,不战而礼服,以为庶几王者事也。论者动辄訾其骄,病其怯,甚且议其不能以僭王之罪罪楚。呜呼!“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三语,楚不已自居臣职乎?而何必屑屑于名号间耶?至所谓骄与怯,则皆与《经》《传》意相反,足圣贤之所褒,转即为狂愚之所贬矣,可怪孰甚焉。盖春秋之时,惟知强弱,罔念伦常。齐王独知尊王,使天下万世共凛千秋名义,而又能以律用师,以礼处楚,此《经》《传》为褒之也。篇中层层问答,针锋相对,究其深旨,全在无字句处,读者当求诸笔墨之外,方是慧眼慧心。不然拘泥辞章,妄逞臆说,虽立意翻新,适足见其狂愚,君子安得不深恶而痛绝之。《论战》篇似赞曹刿,实是责鲁;此篇似赞屈完,实是善齐。读者当微会之。

过珙《详定古文评注全集》:齐人词气张皇,妙在以一二冷语折之,两发言而两口塞。甚矣,见齐之师出无名也!或云:何不责楚以僭王猾夏?然管子筹之熟矣。楚即不义,齐亦岂无失德?以屈完之智,宁肯以口舌让人?使遽加以无上之罪,彼必斥我之恶以对,岂不为诸侯羞?故特轻加罪案,非特便楚,亦便齐也,何得罪管仲以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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