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国家新闻传播体制的初步建立

第四节　西方国家新闻传播体制的初步建立

在资产阶级的革命与改革之后,西方国家进入了一个新闻传播体制的初步建立时期,新闻作为一个独立的社会现象和部门开始得到承认,也为新闻传播的进一步发展打开了空间。不过,由于各国所处的历史条件不同,各国新闻传播体制建立的时间、方式和特点也是大不相同的。

英国新闻传播体系的建立

英国是最早进行资产阶级革命的国家,但是英国自上而下的革命并不彻底,以后又通过漫长的改良道路,才逐步确立了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新闻传播体制,“一般认为,英国报业是在19世纪中叶取得自由权的”。⁽³³⁾

尽管英国的君主立宪政府在1693年取消了出版许可制度,英国的报刊出版有了较大的发展,但是资产阶级报业所受的多种桎梏并没有完全解除。统治当局仍然用多种手段控制舆论,其主要的表现就是征收知识税、实行秘密津贴制度和以煽动诽谤罪控制舆论,此外英国国会还多次通过法律。禁止报道国会新闻。所谓知识税是印花税、广告税和纸张税的合称。英国政府实行知识税是为了加重自由报刊的负担,使一般民众无法接受报刊,同时增加政府税收。从1712年开始征收知识税,不到半年,报纸停了一半。秘密津贴制是与印花税相辅执行的。由于知识税同样不利于官方和半官方的政党报纸,英国政府就对这类报刊实行秘密津贴制度。在18世纪上半期瓦尔波任首相时(1714—1717、1721—1742)达到高峰,据记载每年高达数万英镑。煽动诽谤罪是用司法手段钳制传播出版,这是从16世纪遗留下来的一种封建制度,国王和政府可以任意利用这一制度对批评者施以逮捕、审判的惩罚。这三种制度的存在使整个18世纪英国只有官方和政党报刊居于统治地位,而民间独立报刊发展缓慢。禁止报道国会新闻也限制了英国新闻传播的发展。

英国自由化的新闻传播制度是从反煽动诽谤罪开始的。有三个有名的案件导致逐步废除了这个罪名。首先是1752年的威廉·奥文案,他是一位伦敦的书商,因出售责难国会的书刊而受审。由于北美曾格案件的影响和《论出版自由》的再版发行,这次陪审团拒绝了法官的有罪训令而裁定其无罪。其次是1762年的约翰·威克斯案,他创办了《北不列颠人》杂志,在创刊号中主张“批评政府是每个报人的神圣天职”,因直接攻击国王而被捕,后因议员身份而获释,与他同时被捕的48人控诉政府非法捕人,法院认定成立,政府赔偿10万英镑,16世纪以来的总逮捕状从此被废止了。其三是1770年的朱尼斯匿名信案,朱尼斯是一位报刊作者,1769—1772年间在九家报纸连续发表批评政府与国王的文章,1770年1月司法大臣曼斯菲尔德曾对其中《大众广告报》的发行人伍德富德等六人提出了指控,但在著名律师格林的有力辩护下,陪审团裁定无罪,法庭当场释放了这六人。在这些案件中对于煽动诽谤罪是什么,报人是否可以批评政府与国王,政府是否可以以此罪名捕人,以及陪审团是否对此罪有裁定权,进行了一系列司法实践。在英国新闻自由度日益宽松的环境下,1792年英国国会通过了一个“法克斯诽谤法案”,尽管坚持了诽谤罪名,但认为法官有司法建议权,认定此罪也应按严格的法律条款和程序进行,承认陪审团有总体裁判权,诽谤罪名存实亡了。

冲破国会报道限制也是争取新闻自由的重要方面。1703 年,鲍伊尔创办《英国人政治月刊》就开始报道国会活动,为了避免违犯禁令,他不得不采取推迟报道时间和报道人名用省略字母的方法,新闻成了历史,但他还是受到了国会的处罚。1731年,印刷商凯夫创办了著名的《绅士杂志》,以化名、延迟报道和寓言式的方法隐晦地报道国会活动,成为新闻报道的一大奇观。“在自由报道国会新闻的斗争中,贡献最大的当推约翰·威克斯。”⁽³⁴⁾他不仅在其创办的《北不列颠人》杂志中直接冲破新闻封锁,而且后来他在直接审理案件时宣布报道国会新闻无罪。在舆论的压力下,国会最终解除了报道禁令。1803年,国会允许记者在后排旁听,1831年正式在国会开会时设立记者席。

整个18世纪也是英国政党报刊与独立报刊并存的时期。英国革命后在国会内形成了托利党(代表土地贵族)和辉格党(代表金融贵族)争斗的局面。托利党先后创办了刊物《考察家》(1710年)、报纸《每日新闻报》(1720年)等,辉格党则创办了《辉格党考察家》(1710年)、《自由英国人》(1729年)等。两党还利用资助和收买的手段拉拢社会报刊,相互进行攻击和谩骂。18世纪下半期,辉格党的报刊开始占据统治地位。与此同时,以《大众广告报》(1752年)、《晨邮报》(1772年)和《泰晤士报》(1785年)为代表的独立报刊也开始发展起来了。到18世纪末,英国的日报达到了数十家,发行量高达数百万份。

从18世纪中期起,英国的工业革命开始了,社会经济的发展促使英国的上层建筑不断改革。19世纪上半期,英国新兴工业资产阶级要求政治改革,在新闻出版方面主要是废除秘密津贴制度和知识税。在秘密津贴不断减少的基础上,1842年秘密津贴制度废止了。在知识税方面,从19世纪30年代起就有许多不贴印花税的报刊出现,议员米尔纳·吉布森等人还成立了“废除知识税联合促进会”的组织。在强大的压力面前,英国政府不断减低知识税税率,最后被迫在1853年取消了广告税,1855年取消了印花税,1861年取消了纸张税。

知识税的取消,表明英国新闻传播打破了最后的桎梏,英国相对自由的新闻传播体系最终建立,此后英国的新闻业开始迅速发展起来了。

美国新闻传播体系的建立

与英国相比,美国新闻传播体系的建立要顺利得多,时间也短得多。

在独立战争结束后,根据1781年的《联邦条例》和1787年的宪法,美国建立了三权分立、共和政体的资产阶级政权。从独立战争结束到19世纪30年代,在美国的传播史上是政党报刊大行其道的时期。当时美国政治中因为对国家的发展路线有不同的认识而分为两个派别:联邦党和反联邦党。前者所办的报纸有《合众国报》(1789年)、《商业广告报》(1797年)等,后者所办的报纸主要有《国民报》(1791年)、《曙光女神报》(1794年)等。19世纪初,美国有反联邦党的报纸158种,联邦党的报纸157种。⁽³⁵⁾政党报刊是报刊政治化功能的体现,在表现出对民族、国家、社会强烈使命感的同时,还有以下的特点:报刊公开标榜为政治服务,接受政党津贴资助;报刊论战时以我划线,以宣传本党的政治主张为主,常常夸大其词,甚至无中生有、捏造罪名、诽谤对方;报刊内容主要为政治哲学文章,长篇大论、内容深奥、文字干涩,读者仅仅为党派成员、政客、知识阶层。美国的政党报刊为联邦党与反联邦党的斗争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从宏观上讲,这场斗争并没有最终的胜利者,而是以互相妥协、吸收而结束。

美国两个党派激烈论战的时期,也是美国近代新闻出版制度建立的时期。1787年的宪法没有提到人民的各种自由权利,1789年又制定了宪法的第一批修正案共十条,1791年获得通过。这批修正案又被称为《人权法案》,其中第一条就规定,国会不得通过限制宗教、言论、出版、集会、请愿、告诉自由的法律。这一条款具有伟大的历史意义。尽管法国的《人权宣言》要早两年,但这是第一次以宪法的形式规定了言论和出版自由。1797年华盛顿卸任之后,联邦党人控制政府,美国历史上出现了一段政府利用《外侨法》和《煽动法》控制新闻自由的短暂时期,有人称之为美国新闻史上的“黑暗时期”。1801年,反联邦党的民主共和派杰斐逊上台,连任两届总统。杰斐逊是坚定的民主斗士和新闻自由的拥护者,他声称,“政府的立法只能干涉行动,而不能干涉意见”。⁽³⁶⁾他关于新闻自由的名言至今为人称道:“如果由我来决定选择一个没有报纸的政府,还是要没有政府的报纸,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³⁷⁾“没有检察官就没有政府,但是,哪里有新闻出版自由,哪里就可以不要检察官。”⁽³⁸⁾在杰斐逊之后,新闻自由与民主思想一直受到鼓励,特别是平民出身的杰克逊总统上台(1829—1837)后,在政治方面又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在两党政治不断完善的基础上,美国开始从国会政治进入平民政治。与此同时,随着独立媒体的出现,美国的政党报纸倾向也逐渐消沉。在美国报纸获得巨大发展的基础上,1833年,美国第一家成功的大众报刊《太阳报》出版。到19世纪30年代,美国的近代新闻传播体系就建立起来了。

法国新闻传播体系的建立

由于历史原因和文化传统,法国资产阶级上层建筑的变革充满了曲折,法国近代的新闻传播体系也是在这个曲折的过程中慢慢建立起来的。

在拿破仑统治时期,尽管他主持制定了法律面前平等和保护私有制的《拿破仑法典》以保护法国革命的成果,但他对秩序和权力的渴望使他走上了专制之路,对报刊实行了严格控制。1814—1830年是法国波旁王朝复辟时期,但在资产阶级的压力下,1819年曾通过了一个塞尔(当时的司法部长)新闻法,废除了出版预审制、保证金制和印花税制。这是法国历史上制定新闻法规的第一次尝试,不过这一法令仅仅实行了不到一年就被废除了。1824年查理十世继路易十八即位后,开始更疯狂地向大革命反攻倒算,制定了更严格的书报检查,对出版界课以重税。1830年7月革命后,奥尔良家族的路易·菲利普上台,建立了代表工商和金融资产阶级利益的7月王朝。7月王朝在上台之后很快颁布法令,取消对新闻界的检查,减少印花税和出版保证金,给予陪审团裁决新闻案件的权力。法国报业又一次获得了相对宽松的环境,政党报刊开始增多。当时有代表保守势力的报纸《法兰西公报》和《每日新闻》,有代表自由主义立场的反对派报纸《立宪党人》报,还有中立的报纸《论争报》,其中《论争报》的发行量曾高达20000份(大仲马1844年曾在该报上发表连载小说《基度山伯爵》)。但7月王朝在保皇派和激进派的双重打击下很快就对新闻自由感到厌倦了。1835年议会又通过法令,规定要加强管制报纸的政治言论,将出版保证金提高一倍。尽管如此,在法国巴黎,各报的总发行量依然从8万份扩大到了18万份。⁽³⁹⁾

1848年以后法国的历史经历了几次转折:1848—1852年是第二共和国时期,1852—1870年是第二帝国时期,1870年以后是第三共和国时期。1848年2月革命后,法国又曾经有一段报刊的繁荣期,但巴黎6月起义后新闻出版又开始受到限制。路易·拿破仑上台后仿照其叔叔的做法限制了巴黎的报纸数量,恢复了对报刊的预审制度,增加了出版保证金。但到第二帝国的后期,对新闻出版的管制日益松弛。第二帝国时期也是法国报刊获得巨大发展的时期,巴黎各报的发行量自1852年的15万份增加到了1870年的100万份,外省的报纸发行量也从1853年的45万份增加到了1870年的90万份。⁽⁴⁰⁾1868年由于废除了新闻预审和允许出版新报,巴黎一地一年内就出现了140多家报刊,而且大部分是共和派的报纸。1870年普法战争法国的失败导致了第二帝国的瓦解。1871年法国的巴黎公社运动中出现了第一批革命派的报纸。在巴黎公社被镇压而经历了一个短暂的反动时期后,1875年法国国民议会通过宪法,确定了共和制。1878年开始组织一个专门委员会制定新闻法,1881年新闻法获得国会通过。1881年的新闻法是一部涉及印刷业、报刊业、发行和广告业等新闻传播事业,内容全面而详细的新闻法,取代了过去不同年代先后颁布的42项相关法令和300多个条款,最终落实了1789年《人权宣言》中关于新闻自由的思想。1881年的新闻法取消了新闻检查、许可证制、保证金制、印花税等一系列限制性措施,1889年又补充政府不得未经法院裁决就查封报社。这一法案,标志着法国新闻自由制度的确立。

德国、意大利、俄国、日本的近代新闻传播体系

与早期的英、美、法三国资产阶级革命不同,德、意、俄、日的革命和改革是极不彻底的,因此,这些国家所建立的近代新闻传播体系也与英、美、法三国有极大的不同。大体说来,这些国家的近代新闻传播体系政治性、专制性更强,同时体现了现代化中后起国家常有的二元结构体系特征。⁽⁴¹⁾

德国曾经是印刷业较为发达、最早出现报刊的国家,但是近代以来由于分裂和封建势力强大,德国的新闻传播业大大地落后了。到19世纪上半期,德国仍然没有一份能够影响全欧洲的大报。在1848年革命中,德国的报刊业也曾经获得过短期的繁荣,但革命失败后,德国政治转向反动,大部分民主派、自由派报刊随之消失或向封建贵族妥协。50年代,随着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德国也出现一些商业性报纸,如《法兰克福报和商报》。1862年,俾斯麦出任普鲁士王国宰相,德国进入了长达28年的“铁血”统治时期。他声称解决德国问题只能靠铁和血,并发动了对丹麦、奥地利和法国的三次统一战争。为了配合武力统一,他对报刊舆论加强了控制,除了办一些官方和半官方的报纸如《普鲁士王国国家通报》、《北德总汇报》外,也开始打击非官方报纸。统一完成后,1874年帝国国会通过了帝国新闻法,声称要废除书报检查和其他防范性措施,但国会仍然可以用简单多数通过对新闻出版自由的限制性措施。为了对付反对派报纸,俾斯麦公开设立了“收买基金”,又被称为“爬虫基金”。1872—1878年他还发动了“文化斗争”,审讯和打击不利于政府的自由言论。1884年又通过《非常法》,采取高压政策,查禁报刊出版物一千多种。一直到1890年俾斯麦下台后,威廉二世为了对外扩张而稍稍对内宽容,德国的新闻出版业才获得了一个相对宽松的发展环境。不过,尽管德国一直采取严格的出版控制,但由于经济和社会政治的发展,德国的大众报刊、商业报刊和一些党派报刊在19世纪下半期也一直在发展,形成了一种典型的二元发展结构。

意大利的新闻出版业发展较晚。在19世纪上半期拿破仑战争后意大利出现了一些带民主倾向的报纸。1848年欧洲革命催生了意大利的近代报业。1860年,领导意大利统一的萨丁王国首相加富尔创办了意大利立宪派的报纸《人民公报》,与此同时,革命派的马志尼等也在国内外创办了一些共和派报刊,如《思想与行动》、《火花报》等。意大利的统一是上层的王朝战争和下层人民起义结合的产物。1870年,王国政府军和加里波第的志愿军同时开进了罗马,1871年统一的意大利王国建立,意大利开始了向资本主义时代的缓慢过渡。与此同时,意大利的报刊业也开始了由政党报纸向企业化报纸的缓慢转变。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意大利是多种报刊形式和内容并存。

俄国的近代报刊是在彼得大帝学习西方、欧化俄国的过程中产生的,也可以说,俄国近代报业的发展,是沙皇封建专制政权一手扶持起来的。从彼得大帝到尼古拉一世(1702—1855)俄国新闻出版事业在集权主义严格控制下缓慢发展。1796年,女皇叶卡特琳娜二世正式建立了出版检查制度。在建立官方传播体系的同时,1804年和1826年,亚历山大一世和尼古拉一世又先后公布了新的检查方法。在亚历山大二世1861年实施废除农奴制的改革后,对书报的检查和控制稍有放松,1865年制定了一个“报业法”。但是1872年新的“报业法”又恢复了对新闻严格控制的制度。特别是亚历山大三世在其父被民粹派暗杀后上台,更加严厉地推行专制主义。1882年颁布了“暂时出版条例”,设立了严格的新闻出版检查。在这种极为严酷的条件下,俄国的革命民主派、自由派报刊生存非常困难。但是他们也没有放弃斗争。19世纪下半期,民粹派以《俄国财富》、《祖国记事》、《欧洲通报》等为阵地进行革命宣传。19世纪70—80年代俄国工人运动兴起后,普列汉诺夫、列宁等又创办了《土地与自由》、《工人报》、《火星报》等秘密出版的刊物。在革命与反革命的夹缝中,中间派报刊、独立的商业报刊根本没有发展的空间。从总体上看,沙皇的反动统治使俄国的报刊业非常落后。

日本的近代报刊是从外部移植的产物,是在政府的扶持下发展起来的。明治维新后,日本曾经在1869年颁布了一个《报纸印行条例》,这是日本历史上第一个新闻法,办报采取登记许可制,同时规定了“不许妄加批评政府”的条款。尽管政府牢牢地掌握了传播媒介的控制权,但毕竟有法可依为办报打开了道路,带来了政治化报刊的出现和繁荣。但很快在1873年、1875年,日本政府又修改了条例,颁布了新闻纸条例和谗谤律,新闻传播业遭到了可怕的打击,几百人受到了罚款、拘捕、监禁等严厉惩处,被称为日本新闻史上的“黑暗恐怖”时代。“自由民权运动”兴起后,天皇在1881年许诺1890年召开国会、实行宪政,日本的各个党派开始活跃,日本新闻出版业也进入了一个短暂的政党报刊时期,其中主要有自由党的《朝野新闻》、立宪改进党的《大坂日报》、立宪帝政党的《东京日日新闻》、中立派的《时事新报》等。这些报刊相互攻击,指黑道白,沦为了政治小团体的工具,引起了政府不满和民众反感,随着自由民权运动的衰落而消沉。在日本激烈的社会变动时期,除了党派报刊、地方政府报刊外,日本也开始出现一些商业性报刊和大众报刊,但是这些报刊由于先天不足,后天又缺乏营养,也不得不在很大程度上依靠政府的力量而生存。1889年的日本帝国宪法是仿照德国的立宪君主政体而制定的,因而与德国一样,日本的近代新闻传播体系也是强烈地被国家政治系统的力量所控制,在日本新闻出版中也存在着政治与商业并存的二元结构。

对各国新闻传播体系的总结

各国新闻传播体系建立的过程,实际上是新闻媒体争取独立生存地位的过程。在经历了争取新闻自由、参与社会革命和改革之后,新闻报刊已经有了初步的发展,也在社会变革中发挥了一定的作用。显然,在近代国家形成的社会结构中也为新闻传播留下一席之地,也是社会变革中应有的题中之义。从理论上说,各国的新闻传播体系就是在其社会结构中处于何种地位的问题,是自由或不自由、独立或不独立的问题。从以上新闻传播体制的建立过程,我们大致可以总结出以下几点内容:

首先,大致可以把近代西方国家的新闻传播体系分为两种类型:一类是相对自由的新闻传播体系,有严格的法律制度和思想基础来保证这种自由体制,如英国、美国和法国,新闻传播开始表现出某种独立性。一类是相对集权、带有很强政治控制性的新闻传播体系,法律制度很不完善,封建势力仍很强大,如德国、意大利、俄国和日本,在这些国家新闻传播表现出了比较典型的二元化特征,传统的政治控制与商业报刊同时存在。

其次,从法律系统看,处于大陆法系和处于海洋法系的国家新闻体制的表现也不相同。海洋法系的英美国家主要是用判例法来确定新闻传播体制,而大陆法系的德法日等国主要是通过制定法律条款来规定其内容。

其三,同一类的国家具体的历史表现也不尽相同,比如英国新闻传播制度就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改良型过程,法国则经历了一个激烈曲折的革命性变革过程,而美国的进程就顺利得多,时间也短。再比如,同是相对集权的新闻传播制度,在德国和日本就有许多不同。德国新闻传播的起源是源于自身内部的社会发展因素,而日本是纯粹从外部移植而来。政治因素在德国是阻碍新闻出版的障碍,而在日本则是推动性力量。俄国的政治因素在新闻传播体制中表现得更为明显,直接表现为政治性的控制与反抗、革命与反革命的斗争。

其四,尽管各国的近代新闻传播体制大不相同,但还是有大体相同的历史轨迹。首先是社会的需要产生近代新闻传播业,然后是在政治斗争中传播业得到了迅速发展,新闻传播在作为政治工具进入历史舞台的同时,它也在争取自身的发展空间,从封建专制制度那里争取新闻出版自由,争取新闻出版立法。登上历史舞台的各种政治力量把新闻传播当作工具,因而出现了政党报刊。最后,报刊业随着社会的需要和发展开始了向独立化、商业化和大众化演变的过程。虽然这个过程在不同的国家开始的时间和完成的顺序也许是不一样的,但是总的来说,到19世纪下半期,大多数西方国家都开始了这一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