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社会革命时期的报刊

第三节　政治工具:西方社会革命时期的报刊

从17世纪中期到19世纪中期,是西方国家发生资产阶级革命和改革的时期,这些革命从根本上改变了西方国家的政治结构,使工业革命的发生、生产力的巨大变革获得了有力的政治发射架。英国著名思想家霍布斯曾说,“如果时间也像在地理上有高低不同的话,那么我相信时间上的最高度将是1640—1660年之间的一段时间”。而这正是英国革命的时间。在资产阶级革命期间,西方的新闻传播在激烈的政治斗争中得到了发展,其社会作用第一次得到了强有力的发挥。

这一时期西方国家的革命与改革有:英国的清教革命(1640—1688)、美国的独立战争(1776—1783)、法国大革命(1789—1804)、1848年欧洲革命、1861年俄国废除农奴制的改革、1867年日本开始的明治维新等等,人们把这一系列的革命与改革分为两个阶段:英、美、法革命是早期资产阶级的三大革命,1848年欧洲革命及后来的德国、意大利统一,俄国废除农奴制改革和日本明治维新是第二阶段。下面我们分别论述西方国家革命与改革时期的新闻传播。

英国革命:在英国革命开始的时候,近代报刊业也只是刚刚开始发展。革命的到来和管理的松动推动了刚刚出现的报刊业。有人估计1620—1642年在英国出版的各种新闻书、报刊大约有一千多种,发行四万多份,不过平均每种只有几十份。⁽²²⁾尽管英国国王采取多种形式限制言论自由,但是这些新闻书、报刊和各种小册子大多在宣传清教教义和社会契约论的思想。英国革命期间,比较著名的革命派报刊是塞脽尔·派克于1642年1月创办的《国会议程每日记闻》,该报名为日报,实为周报,逐日记载国会议程。派克曾任下院印刷所所长,在发行《记闻》的同时,还出版多种小册子,被称为“英国第一大记者”。此外,革命派阵营中的重要报刊还有《公民信使报》、《不列颠信使报》等。保皇派也不甘示弱,同样出版了《神圣帝国信使报》、《学院信使报》等。两种信使报的出版反映了革命派与保守派在新闻传播方面的激烈斗争。1640—1660年间,英国共有300多种报刊问世,显示了报刊的初步繁荣。

英国革命的过程十分曲折。1640—1646年是国会与国王军队的斗争,1646—1649年是革命派内部保守的独立派和激进的平均派的斗争。在镇压了平均派的起义之后,从1649年到1658年是克伦威尔的独裁统治时期。他为了巩固统治,采取严厉的手段管制出版,皇家特许出版公司再次恢复,许多报刊遭到封杀,而只有忠于克伦威尔的两种官方报纸《政治信使报》和《公众情报者》可以合法存在,这两种报纸的主编是同一个人,名叫奈德海姆,他是英国的报界名人。1657年,他还在伦敦创办了一家以刊登广告为主的周刊《公共广告》,被认为是广告报的始祖。1660年,查理二世复辟,封建王朝的出版管制又取代了克伦威尔的军事独裁,支持克伦威尔的报纸遭到查禁,保皇派的《国会情报员》和《大众信使》又成为官方报纸。国会还通过决议,规定未经许可不许刊登国会消息,1662年又恢复了“星法院”的一系列规定。1665年,英国政府请著名报人麦迪曼出版政府官报《牛津公报》,麦迪曼改变了过去的出版形式,用单页两面印刷,“全是新闻,没有评论”,每周两期。这一报纸后来又改名为《伦敦公报》存在至今。1688年在英国的“光荣革命”中詹姆士二世出逃,威廉三世即位,1689年英国国会通过了《权利法案》,建立了资产阶级的君主立宪政体。政府对报刊的控制再次放松。1693年国会取消了过去的出版法案和皇家出版公司,报界终于从专制的体制中挣脱出来,英国的报刊业也进入了新的缓慢发展时期。

美国革命:与英国革命不同,由于美国革命进行得较晚,所以相对而言报刊业比较成熟,在革命中发挥的作用也更大。除曾格事件外,在革命的启蒙时期,还必须提到美国早期著名的报人兼革命家本杰明·富兰克林和塞脽尔·亚当斯。富兰克林(1706—1790)13岁就在印刷所当学徒,23岁办了自己的报纸《宾夕法尼亚公报》,这家报纸曾是殖民地最为成功的报纸。1754年,他以宾州代表的身份出席北美各殖民地代表会议,在会前,他在报纸上发表了一幅政治漫画,一条蛇被断为八段,题为“不联合,即死亡”,立即为多家报纸所转刊。他是独立革命的著名领袖和独立宣言的起草人之一。亚当斯则是英国思想家洛克的信徒,1719年创办的《波士顿公报》后来成了亚当斯发表文章的主要阵地,这张报纸也因他而扬名。由于他的思想激进、言辞激烈,英国殖民总督称他为“名誉的刺客”。

1774年9月,在反英运动如火如荼的形势下,第一次大陆会议在费城召开。1775年4月,民兵在列克星敦与英军交火。7月,第二次大陆会议召开,成立了以华盛顿为总司令的大陆军。1776年3月起,各殖民地开始纷纷宣布独立。7月4日,大陆会议通过了独立宣言。在这一系列事件和斗争中,美国的报刊发挥了积极的反英作用。据估计,在1775年独立战争开始前夕,北美有37种报纸,其中有三分之二以上的报刊是属于反英爱国派的。⁽²³⁾有名的如由亚当斯撰稿的《波士顿公报》,发行量曾达2000份;有政治煽动性极强,发行量高达3500份的《马萨诸塞侦察报》;还有被称为费城三大革命报纸的《宾夕法尼亚新闻报》、《宾夕法尼亚邮报》和《宾夕法尼亚公报》。这些报纸完全压倒了站在殖民当局立场上的保皇派报纸。《独立宣言》通过的当天,《宾夕法尼亚邮报》就发布了消息并很快发表了该文件,到7月底,至少有29家报纸刊登了这一新闻。除了报刊之外,平民宣传家潘恩的小册子《常识》也值得注意。他在1776年1月出版的这本小册子中宣称“殖民统治是不能容忍的罪恶”。他充满激情地呼喊:“只有公开地和断然地宣布独立,才能很快地解决我们的问题。”这本小册子在短短三个月内就销售了12万册,以后又几次再版印刷,总销量达50万册。据说当时殖民地所有识字的人都读过这本书,影响之大可以想象。独立战争开始之后,大陆军在战争之初处境困难。爱国派报纸大多随军队撤出了波士顿、纽约、费城等地,有的暂停了发行,只有极少数倒向保皇立场。1776年底,潘恩又开始在报纸上发表名为《危机》的系列文章,在各个爱国派报纸转载,极大地鼓舞了士气。随着大陆军不断地胜利,每收复一个城市,爱国派就在那里恢复旧报或创建新报。1781年,独立战争胜利。1783年英国在巴黎和约中承认了美国独立。美国的报业进入了政党报纸的新时期。

法国革命:在早期的资产阶级革命中,法国革命是准备最充分、过程最激烈曲折、进行得最彻底的革命,因而影响也最大。法国革命的过程很独特,自1789年三级会议召开通过《人权宣言》,革命开始,到1792年共和派、1794年雅各宾派、1795年热月党、1799年拿破仑轮流上台;从1804年拿破仑帝国的建立和征服欧洲,到1815年兵败滑铁卢,过程曲折激烈。法国革命不仅改变了法国的政治结构,而且震动了整个欧洲,其思想影响之大以至于列宁说,“整个19世纪,我们都是在法国革命的旗帜下度过的”。

法国革命前报刊业的发展状况很低迷,尽管在反专制的斗争中,来自“荷兰的报纸”发挥了很大作用,但在18世纪,启蒙思想家们表达思想的阵地主要还是书籍和小册子。法国王权通过出版官方报刊和实行书报检查来控制新闻出版。作家博马舍就曾在其《费加罗的婚礼》中对书报检察制度进行了激烈的抨击。资产阶级革命的到来为法国民间报刊的发展带来了巨大的机遇。据记载,1788年,法国的报刊约有60种,1789年有250种,从1789年到1800年整个革命时期出现过的新报刊就达1350种,是前150年间创办报刊的一倍。⁽²⁴⁾报刊终于从受压制和封闭的状态下走了出来,成为人们政治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从1788年法国革命前夕到1792年共和国的建立是法国的报刊最活跃的时期。在1789年革命前,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派掀起了猛烈的反封建宣传运动。在空前的革命热情压力下,旧的书报控制体系迅速土崩瓦解。1789年8月,法国国民会议通过《人权宣言》,其中第十一条明确规定:“自由传达思想和意见是人类最宝贵的权利之一,因而,每个公民都有言论、著作和出版的自由,但在法律规定的情况下,应对滥用此项自由承担责任。”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明确规定出版自由的正式文件。这一时期,各派的报纸空前活跃。如自由派贵族米拉波创办的《普罗旺斯邮报》、布里索创办的《法兰西爱国者报》,激进革命派马拉创办的《人民之友报》、阿贝尔创办的《杜歇老爹报》,资产阶级右派弗雷隆创办的《革命之友》、德穆兰创办的《老科尔得利》报等等。布里索在《法兰西爱国者报》的出版说明中说出了这一时期法国政治人物积极办报的原因,“在当前的形势下……应该找到有别于小册子的另一种宣传方式来教育全法国人,这种方式就是创办一份连续出版、价格低廉、形式轻松的政治性报纸。对于一个人口众多,不习惯读书但又设法摆脱无知和被奴役状态的民族来说,创办这样一份报纸是对国民进行宣传教育的理想方式”。⁽²⁵⁾在上述报纸中,马拉所办的《人民之友报》言论最为激进,在中下层群众中有广泛影响,恩格斯对马拉的评价很高。《杜歇老爹报》则办得诙谐幽默,文字通俗辛辣,是“长裤汉”们的报纸。与此同时,保皇派也办了一些报纸与革命派对抗,例如罗儒教士的《国王之友》、迪罗瓦祖的《巴黎公报》,此外还有《政治及国家报》、《信徒行传报》等。在报刊空前繁荣的这一时期,开始出现了一些专业报人集体编撰、开辟不同栏目的新闻日报,这些报纸大量刊登关于议会辩论的报道,增强了报纸的新闻性。不过这一时期的主要出版物还是周报和一些不定期的小册子,某些周报的发行量甚至超过了15000份。

1792年主张共和的吉伦特派上台,在取缔保皇派报纸的同时,也曾停止了新闻自由的政策。许多报纸或被取缔或被迫停刊,只剩下一些半官方的报刊。1793年雅各宾派上台,1794年,罗伯斯比尔执行了更为严峻的“红色恐怖”政策,不仅吉伦特派的布里索、温和派的德穆兰,甚至意见不一致的激进派阿贝尔都遭到了镇压。在1794年6月至8月的40多天里,罗伯斯庇尔就根据所谓的“惩治人民之敌”令处死了1350人,“恐怖成了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从而变成了一种荒谬的东西”。⁽²⁶⁾许多报刊又被迫停办。

雅各宾派的极端措施导致了1794年7月热月党人的上台。1795年,热月党建立了督政府。热月党是一个反对罗伯斯比尔的各派联合,但大资产阶级占了多数。督政府一面扶植政府派的报纸,给予大量的津贴支持,一面取缔反对派的报纸。1797年9月,督政府重新恢复了新闻检察制度,设立了出版物印花税。但是督政府的控制力并不强,不仅一些保皇派报纸死灰复燃,一些雅各宾派报纸得以幸存,甚至一些更激进的报纸也始终存在,1799年在巴黎出版的政治性报纸还有73家。督政府后期统治的软弱导致了1799年拿破仑的执政。拿破仑深知新闻舆论的重要性,他认为“一张报纸抵得上三千毛瑟枪”。他采取了两项措施,开始对报业的更严格的控制。一是重建出版检察制度,取缔所有反对派言论。他在1800年1月颁布的一项法令中明文规定巴黎只能保留13家报纸,并规定重新建立出版许可证制度。他在一封给朋友的信中声称:“在法国,只能存在独一无二的党派,我决不容忍报纸说出或做出有损于朕利益的事情来。”⁽²⁷⁾例如,对于坚持保皇派立场的《论争报》,拿破仑政府就流放了其主编,没收了报社的资产。二是发行和资助出版官方或半官方报纸。以操纵国内舆论。例如在1799年创刊的《箴言报》就是拿破仑所扶持的重要的官方报纸,拿破仑甚至称该报是“政府的灵魂”,是他与“国内外公众舆论之间的调解人”。在拿破仑的严密控制下,1800年巴黎的报刊由72家减少为13家。1804年,他建立了法兰西帝国,1811年,更是只剩下包括《箴言报》在内的四家,而且全是被政府控制的官方报纸。在外省虽然还存在上百家报纸,但也主要是《箴言报》的文章转载,其他文章一律不得涉及政治问题。此后,法国的新闻出版业一片沉寂。

欧洲1848年革命:欧洲1848年发生了一场遍及欧洲主要国家的革命,其中包括法国的二月革命,涉及普鲁士和奥地利的德意志革命,遍及东南欧意大利、捷克、匈牙利、波兰、罗马尼亚的革命。这些革命总的说来都属于资产阶级民族民主革命范畴。在这场革命中,新闻传播同样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拿破仑横扫欧洲的征服曾经给了整个欧洲特别是德意志各邦的封建势力很大的打击。在法军所到之处,创办了许多带有自由主义色彩的报纸。1815年拿破仑失败后,根据维也纳会议,神圣罗马帝国被德意志联邦取代,但仍被划分为35个君主国和4个自由市,继续维持封建割据。1819年德意志联邦议会制定了书报检查令,1822年,各邦开始征收高额印花税,德国报业进入了长达十几年的黑暗时期。到30年代后,在法国1830年七月革命影响下,德国的自由主义思潮重新抬头,在一些君权统治较为薄弱的邦国,出现了一些带有民主倾向的报纸,如在萨克森王国出版的《莱比锡总汇报》,在自由市汉堡出版的《德意志电讯》等。在德国民主运动不断高涨的情况下,普鲁士国王威廉六世于1841年公布了一个比以前条款更宽松的书报检查令,引起了一个新的反封建高潮,1842年创办的《莱因报》成为这一高潮的中心。尽管这一报纸出版一年多就遭到了查封,但影响深远。

1848年3月,在奥地利的首都维也纳先爆发了反封建政府的革命,革命很快蔓延到德意志各邦。这次革命给德国的报业带来了新的转机。在短短的几个月德意志各邦就涌现出了几百种新办报刊。比较有名的资产阶级民主派报纸如马、恩创办的《新莱因报》、在东普鲁士出版的《新奥德报》、在奥地利出版的《新闻报》,资产阶级自由派报纸如沃尔夫创办的《国家日报》,原有的一些报纸如《总汇报》、《科伦日报》也开始大量刊载革命消息以争取读者。这些报纸与当时的一些保皇派报纸如《新普鲁士报》展开了激烈论争。随着德国革命的失败,一些民主派报纸纷纷消失,德国的报业又进入了相对消沉的时期。

在19世纪前期,政治分裂的意大利各邦还处于奥地利的统治之下。1820年意大利北部曾爆发了反对奥地利封建统治和争取独立的“烧炭党”起义,“烧炭党”创办了其机关报《意大利周报》。1831年,资产阶级民主派组织了“青年意大利”运动,又创办了《青年意大利报》。在1848年欧洲革命中,青年意大利运动的领袖人物马志尼领导了意大利的第一次独立战争。意大利境内的最大邦国萨丁王国也开始了民主改革,在1848年公布的宪法中明确规定了新闻自由的原则。在意大利革命中,各种不同类型的报刊开始活跃。比较有名的民主派报纸除了马志尼所办的《青年意大利报》、《热那亚消息报》外,还有在佛罗伦萨出版的《黎明报》,在罗马出版的《现代人报》;自由派报纸有在都灵出版的《协和报》和《复兴运动》杂志;反动派报纸则有在北部出版的《米兰报》和罗马教会的《罗马新闻》。第一次独立战争的失败并没有扼杀民主派的办报热情。在短暂的消沉之后,50年代后马志尼又在国外领导了共和派运动,在国内外创办了许多家报刊。与此同时,意大利国内的自由派报纸也大多保存了下来。

在1848年的欧洲革命中,法国也是革命的重点国家。在法国历史上,1814—1830年是法国波旁王朝复辟时期,1830—1848年是“七月王朝”统治时期。事实上,在1830年7月的革命中,法国新闻界就为革命的爆发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作为金融资产阶级的政权,“七月王朝”在上台之后也曾经给了法国的报刊业比较宽松的环境。这一时期,法国的报刊业有了较快的发展,1836—1847年,巴黎各报的总发行量从8万份增加到了18万份。1848年法国二月革命开始后,“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巴黎及外省的具有各种倾向和风格的报纸,像雨后春笋一样蓬勃地发展起来”。⁽²⁸⁾尽管后来路易·波拿巴上台后又开始像他的叔叔一样对新闻传播进行限制和镇压,但是报业的发展趋势和社会作用已经难以阻挡了。

俄国废除农奴制改革和日本的明治维新:这两个国家的改革是西方资本主义革命与改革中的重要事件。严格地说,这两个国家并不是西方国家,从其历史发展来看,俄国算是半西方国家,日本则是通过改革而走上了西方化道路的东方国家。通过19世纪中期的改革,俄国和日本也艰难而缓慢地开始了向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转变。在这一过程中,新闻传播同样发挥了积极作用。

俄国西方化的改革开始于彼得大帝时代(1682—1725)。18世纪俄国的经济有了缓慢的发展。法国革命同样对俄国社会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在保持了欧洲最后的封建堡垒地位的同时,俄国也在酝酿着变革。1825年“十二月党人”起义开始了俄国的民族民主运动,希望废除俄国落后的农奴制度和专制制度。在俄国废除农奴制之前,俄国的革命民主主义者普希金、别林斯基、赫尔岑等人所办的《同时代人》、《祖国记事》、《钟声报》等,就在俄国的思想解放运动中产生了很大的影响。50年代以后加入《同时代人》的车尔尼雪夫斯基使这个刊物具有了更强的战斗性。这些报刊不断地发表文章揭露和抨击农奴制与沙皇专制制度。1861年沙皇亚历山大二世颁布了废除农奴制的法律,“这是俄国历史上的一个重大转折点,甚至比美国历史上1863年的《解放宣言》更重大”。⁽²⁹⁾俄国开始了向近代资本主义的过渡,尽管这一过渡是通过自上而下不彻底的改革所完成的。60、70年代以后,主张推翻沙皇专制制度,甚至反对在俄国发展资本主义的“民粹派”运动在俄国兴起,他们也创办了许多自己的刊物如《俄国财富》、《欧洲通报》、《俄国劳动》等,作为宣传自己思想的阵地。尽管“民粹派”后来走向了分化,列宁还是肯定了其对俄国思想解放所起的作用。

日本是唯一一个通过改革而逃脱了殖民主义命运的近代东方国家。尽管日本的近代新闻传播带有强烈的外部移植色彩,但同样在日本的改革运动中发挥了作用。从17世纪起,日本的幕府开始了长达200年的闭关锁国政策,日本对外界的了解是靠所谓的“兰学”。⁽³⁰⁾到19世纪中期,日本被迫开关之后,出现了许多外国报纸的日译本,供日本的官员了解外部的情况。直到1865年,一个叫滨田彦藏的日裔美籍人才办了一份叫《海外新闻》的日文报纸,这是“日本最早的民间报纸”。⁽³¹⁾1867—1868年,日本政治进入了一个动荡时期,“幕府派”与“尊王派”开始激烈争斗,两派也创办了日本最早的政论报纸。幕府派的根据地在江户(东京)和横滨,支持幕府派的报纸有《江湖新闻》、《远近新闻》等。尊王派的根据地在京都和大坂,支持尊王派的报刊有《太政官日志》、《内外新闻》等。1868年4月,明治新政府的军队进入了江户,立即取缔了幕府派的所有报刊,许多发行人和编辑被捕。1869年,新政府参照外国报纸法,颁布了一个《报纸印行条例》,日本人自己办的报刊大量问世,特别是一些在地方政府支持下的报刊,如1870年出版的《横滨每日新闻》,1871年的《京都新闻》,1872年的《大阪新闻》和《东京日日新闻》等。日本的报刊很快就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70年代以后,日本出现了所谓的“自由民权运动”,这是日本历史上的思想启蒙运动,而这一运动就首先是从民间报刊中发起的,在运动中许多报纸都开辟专栏,发表社论,为运动推波助澜,进一步显示了报刊的政治功能。“政府要人意料不到的是,大部分报纸竟然都倾向民权派,对政府展开攻击。政府没有认识到,报纸一旦站在反政府的立场上,其社会影响力就会变得更大。”⁽³²⁾

以上情况表明,在各国革命和改革历程中,刚刚产生的新闻传播在发挥自己作用的同时,媒介本身也在不断地发展壮大之中。在新闻传播的政府、商业体系之外,又出现新闻的社会传播体系,在新闻的政治与商业功能之外,新闻独立的社会功能也开始显现。或者准确地说,这一时期,新闻的社会功能是通过与违反历史潮流的政府利用和控制进行博弈而表现出来的,其本身也带有强烈的政治性。由于特定的历史条件,尽管新闻的及时性和重要性诉求得到了发展,但是其准确性和客观性诉求开始被淹没在政治要求之中了,相比之下,新闻作为舆论工具的作用更加突出。新闻传播的进一步独立发展,只能在新闻传播体制建立后才能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