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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汇凸显与命题凸显

时间:2022-04-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GSH的提出主要基于对单个词汇进行心理语言学实验,体现了词汇层面的凸显。Giora认为句子的组成意义并没有词汇化也就不会凸显。与Giora的词义凸显和Kecskes的SBU凸显不同,命题层面的意义凸显是相对于话语的整体意义而言的。

GSH的提出主要基于对单个词汇进行心理语言学实验,体现了词汇层面的凸显。Giora(2003)曾提出“表达或者句子是否有大于其组成成分的凸显义?”然而Giora对此并没有做深入研究。该问题是本节核心议题。

从现有资料来看,率先将凸显理论应用于超词汇研究的是Kecskes,体现在他对“情境话语”(SBU)的研究中。但SBU归根结底也是一种类似词汇的固定表达,即一种包含特定情境的、形式化的、单独用作话语的表达,如“spill the beans”,“getcold feet”等。问题是大于词汇的话语是否也具有等级凸显意义? 也即,话语是否具有命题意义上的凸显义?

根据等级凸显理论,大于单个词汇的表达具有整体凸显义是可能的。Giora&Fein(1999c)的研究表明,熟悉的成语总能呈现其成语意思,甚至当前语境支持的是该成语的字面义(compositional meaning)时也是这样。有关研究表明,修辞意义甚至比其直义激活的速度更快。Gibbs(1980)提出: “当语境支持的是一个表达的字面义的时候,其惯用意义的操作仍然快于直义。”如固定表达“kickthebucket”的惯用意义“死了”比其字面义“踢翻桶子”更凸显。其他规约化表达也都体现这种性质。如Williams(1992)提出: “熟悉的隐喻表达在理解的起始阶段其隐喻义和直义都是凸显的”。又如Giora和Fein(1990a)对于讽刺话语的研究也显示其直义和修辞义会同时凸显。另外,有关格言(proverb)的类似研究也体现了同样结果(Turner&Katz1997)。

另一个问题是: 一个句子的组成意义(直义)会凸显吗? Giora认为句子的组成意义并没有词汇化也就不会凸显。我们认为,句子的组成意义是基于词汇凸显义的,虽然存大脑词库中各个词汇的凸显义并没有组成一个连续性的整体,形成稳定的句子凸显义,但另一方面,由词汇凸显义组成的句义的可及性还是要比非凸显义组成的句义要强。如纽约时报的头条“Price Soarsfor Eggs,Settingoffa Debateona Clinic'Ethics”[2]就很难理解,原因在于句中“egg”一词采用的是非凸显义“卵子”而非“鸡蛋”。如采用“humanegg”可能理解起来就没有那么困难了。还有一个问题是,“基于词汇凸显义之的句子的直义同会话含义相比又会怎样呢?”对于这一点,Giora(2003)认为前者要比后者的可获得性更强。我们赞同这种观点,如在一个暴风雨天气说“今天是个烧烤的好天气呀”,显然这是一个反语,意为“天气很糟糕”。后者是隐含义,比句子的直义“好天气”从处理过程来说是要慢一些的,其可获得性要弱一些。当然反语义与前面提到的规约化词汇化的句义是不一样的。但总的来说,GSH并没有限制触发大脑词汇意义入口的唯一性。一方面有具体的、离散性的意义触发,另一方面也有着不够具体的成分,如句子。

Kecskes(2003)发现,SBU作为一种受特定的语境约束的高度社会化习惯化的语言形式是作为整体凸显的。作为一种俗套话(formulaic language),SBU和语境结合最紧密,社会化程度较高,其意思已经和所构成词汇的意义组合相去甚远。从某种程度上讲,SBU就是一个蕴含特定语境的词汇,因此其体现的凸显功能和Giora关注的词汇层面没有本质区别,如“kick the bucket”、“eat one's words”、“pull one's leg”等。不同的是,SBU是受语境限制的,因此Giora所主张的词汇和语境平行操作原则在SBU中体现不充分。另外,SBU是一个较大的语言单位,通常单独作为话语使用,等同于一个命题,如“How are you doing”、“What's up”、“I'll talk to you later”、“Howdy”、“Welcome aboard”等。这些表达的凸显义是和特定语境紧密结合在一起的,而其字面义则成为非凸显义。如一个刚到美国的中国学生和公共汽车司机的对话:

例(15) Busdriver: —How are you doing?

Student: —I'm sick about...

Bus driver: —Ok! Please show your ID.

“Howareyoudoing?”是一种招呼语,相当于“hello”,而中国学生则将其理解为直义,按字面意思理解,出现了交际失误。

与Giora的词义凸显和Kecskes的SBU凸显不同,命题层面的意义凸显是相对于话语的整体意义而言的。从这个角度看,词汇和SBU被单独用作话语时,其句子意义就是命题凸显义。命题凸显义还包括一种介乎词汇和SBU之间的话语形式,即社会化程度相对较低但仍然结合一定的语境的俗套语形式,该话语一般只出现在较小范畴,如家庭、朋友、公司等。如Jaszcolt(2005)在讨论“第一意义/第二意义”(primary meaning/second meaning)时给出的一个例子:

例(16) Some people liked mum's cake.

例(16a) Not everyonel iked mum's cake. /Some but not all people liked mum's cake.

在Horn(2004) 看来,例(16)中的“some”意味着“somebut notall”,这是新格赖斯理论支持的对于真值条件语义的一种基本的语用补充(enrichment)。然而Carston(2002)认为,该语用补充属于关联理论的“外显义”(explicature),或者Bach(1994,2001)所提倡的“中间含义”(impliciture),或者Levinson(1995,2000)的“先设意义”(presumptive meaning)。其共同之处都认为例(16a)是例(16)唯一的解释。然而,Jaszcolt认为如果该话语发生在接待完朋友之后的父子之间关于女主人烹饪技术的谈话时,如下例,则情况会完全不同。Jaszcolt认为,“Some people like mum's cake”在该场景下的首要意义即“第一意义”是例(17a)。

例(17) Father: —Was the food good?

Son: —Some people like mum's cake.

例(17a) The food at family dinner was not particular good.

我们认为,Jaszcolt将例(17a)作为首选意义是结合了家庭这个特殊语境的,而例(16a)的解释则完全抛开了语境因素。我们认为,所谓的“第一意义”对应的就是言语行为理论中的“最强语力”(force)和本书中的“凸显义”,因为交际在不同层面上形成了社会化和习惯化,某种语境的参与使得其凸显义为语用义而非字面义。后格赖斯理论认为,话语是一个语用化命题,包括说话者情感、态度以及语境等因素,因此命题义是一个综合的意义凸显。某种意义由于在特定语境下经常使用,那么对于熟悉这个场景的人来说是凸显的。

凸显对于说话者和听话者来说是相对应的过程: 前者是从概念到词汇,后者是从词汇到概念。Ariel(2008)在《Pragmatics and Grammar》一书中提出“凸显话语模式”(salient discourse pattern),就是命题凸显义在话语产出中“概念-语言”过程的体现,虽然Ariel的“凸显话语模式”是针对语法化而言的。一般来说,语法化范畴包括认知、社会文化规约和语用推理。Ariel认为所有的方法可以归纳到“凸显话语模式”上来,也就是说,不管“凸显话语模式”的组成成分是什么(文化、认知或语用)都是语法化不可或缺的因素(周红辉2010),因为语言的改变总是要经由凸显话语模式这一过程。我们认为,“凸显话语模式”的实质就是“命题凸显义”在语言形式上的体现。人们在表达一个命题时往往有多种语言形式选择,选择一种表达方式除了与交际情景有关外,还跟说话者的个体经验有关。如交谈中古文修养较好的人往往喜欢用排比句,老百姓则往往采用句式简单的“大白话”。这些话语选择往往是自发自动的,因为类似的词句和句型对特定个体来说是凸显的。

可见,凸显主要发生在两个层面: 一个是词汇层面,也就是一个句子当中的个别词汇会背离句子所提供的语境而凸显; 另一个是命题凸显,根据经济原则,交际者趋向使用熟悉的常用语言形式或命题意义来表达或者诠释。当然,从言语交际的角度来看,我们主张更为广义的命题凸显,因为命题本身是话语(utterance)意义的概括。因此,命题凸显不仅包括词语、SBU和其他俗套语等单独作为交际话语时的意义凸显,而且也包括话语中存在词义凸显而使得整个话语意义凸显的情况。后者如下例:

例(18) 甲: 你跑这么急干什么?

乙: 母老虎追来啦!

例(19) 一天夜里,妻子亲热地问阿凡提: “你爱我吗?”

“非常爱你,不爱你我能娶你吗?”阿凡提说。

“那么你同别的女人接过吻吗?”妻子又问。

“怎么没有接过呢? 我同五个女人接过吻!”阿凡提回答说。

妻子一听大怒,责问道: “真的吗? 你告诉我她们是谁?”

“一位是我的母亲,他经常吻我,另外四位是你给我生下的四个女儿呀!”

阿凡提笑呵呵地回答道。

(《阿凡提的故事》)

从命题凸显角度来看,例(18)中的交际效果是由词语凸显义也即隐喻义“母老虎”形成的,而例(19)则是由斜体部分句子的预设命题“同女人接吻”的凸显义造成的。“母老虎”通常有两种意义: 一为“强悍、凶恶的妇女”,此为隐喻义,二为“雌性老虎”,此为直义。通常前者为凸显义,除非在特定的场合如动物园,或者特殊的职业如马戏团等,因此例(18)中“母老虎”的凸显义为隐喻义,从而使得该话语的预设命题发生相应变化,命题凸显义也随之改变。具体分析如下:

“母老虎追来啦!”

1)“母老虎”取直义,预设以下命题:

①存在一只雌性老虎。

②该老虎是没人看管的。

③存在某些人。

④这些人正被老虎追赶。

2)“母老虎”取隐喻义,预设以下命题:

①存在一个女人。

②该女人是凶恶的。

③存在某些人。

④这些人被该女人追赶。

例(19)中“同女人接吻”这个命题的凸显义为“成年男女之间的示爱行为”,而非凸显义为“礼貌性轻吻”。阿凡提利用该命题意义等级差异,先用“凸显义”来激起妻子的愤怒,而后用“非凸显义”来解释自己的本意,使得妻子转怒为喜。从中看出阿凡提的智慧和幽默,也说明幽默可以用凸显机制得以解释。

本节通过探讨经验和凸显、自我凸显和共同凸显、词汇凸显和命题凸显,夯实了凸显理论的基础,完善了理论框架,拓展了应用范畴。拓展后的凸显机制其理论内容更丰富,结构更合理(如下图)。其核心思想为: 经验是凸显发生的基础,自我经验引发自我凸显,共同(集体)经验引发共同凸显,词汇义和命题义的凸显影响话语意义。

图4-4 凸显机制

[1] C.f. Keckes. 2003. Situation-Bound-Utterances in L1 and L2. Mouton de Gruyter.

[2] C.F. Glucksberg,S. Understanding Figurative Language: From metaphors to idioms.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1: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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