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哲学的开端

一、从逻辑到语言

二、家族相似

三、关于私人语言的讨论

四、哲学的捕蝇瓶

五、《哲学研究》原书序言

六、《哲学研究》第一部分选译

七、《哲学研究》第二部分选译

《哲学研究》在维特根斯坦于1951年去世时尚未出版，伊丽莎白·安斯康姆把它翻译成了英文，于1953年才正式出版。它由一些被维特根斯坦在前言里称为哲学短语的段落组成，被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的短语很少超过一段，它们的编号是连续的阿拉伯数字；第二部分每个短语要更长一些，编号用的是罗马数字。这个区别是因为第二部分是来自维特根斯坦的笔记，他还在把它们完善并加入第一部分的过程中。因此在新版的《哲学研究》中，不再标为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而是把第一部分叫作《哲学研究》，第二部分叫作《心理学哲学的片段》，更好地体现了这部分不是完整的论述。

《哲学研究》的英文名是Philosophical Investigations，德文是 Philosophische Untersuchungen，直译的话应该称为“哲学调查”。维特根斯坦1937年在私人笔记中提到过哲学调查：

人们有时对我说，他们不能对这个或那个做任何判断，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学过哲学。这是令人讨厌的废话，认为哲学是某种科学。人们可能像谈论医学那样谈论哲学。——但是，可以说，从来没有进行过哲学类型的调查的人，例如大多数学家，他们没有配备合适的光学仪器来进行这种调查或审查。几乎，作为一个不习惯在森林里寻找浆果的人将找不到任何东西，因为他的眼睛没有特别为这样的东西变得更锐利，他不知道他必须特别地在某些地方寻找。同样，在哲学中没有实际经验的人经过所有那些地点，那些困难隐藏在草地里的地点，而有经验的人会暂停并感觉到这里会有困难，即使我还没有看到它。——这也不奇怪，人们知道即使是有经验的调查员意识到有一个困难，也必须搜索很久才能找到它。如果有个东西被隐藏得很好，它就很难被找到。（《文化与价值》，1937年9月24 日）

维特根斯坦在《哲学研究》的序言里又提到下面一段话。

我下面发表的思想是占据了我最近十六年哲学调查的沉淀物。它们关注了许多主题：意义、理解、命题的概念、逻辑、数学基础、意识的状态和其他一些事物。我把所有这些都作为短语、短的段落，有时这些形成关于同一主题的一条长链，有时我会忽然转变，从一个主题跳到另一个主题。我的初衷是把这些都放在一本书里，那本书在我脑海里会在不同的时间有着不同的形式。但是最重要的是，思想应该从一个主题自然而无间断地延续到另一个主题。

经过几次不成功地把我的结论融合在一起的尝试，我意识到我永远不会成功。我能写的最好的东西不过是哲学短语，如果我强迫它们在任何一个违反自然的倾向上，我的思想很快就会瘫痪。当然，这与调查的本质有关，因为这种本质迫使我们经过一个在各个方向上纵横交错的、广泛的思想领域。这本书中的哲学短语，则是在这些漫长而关系密切的旅程中形成的一些风景草图。

从上面两段话中，我们可以看出维特根斯坦认为自己所做的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哲学研究，而是一种哲学调查。一般意义上的哲学研究会对哲学问题得出自己的答案，形成某种理论，然后设法把这些答案和理论综述在一篇论文或一本书中。维特根斯坦却把哲学问题当作一个案件来调查，而不是做一项学术研究。

当我们想到哲学研究，那么提出自己的解释，甚至建立一个体系似乎是必需的。而调查一个案件只是要发现真相，注意不要被模糊的证据误导得出先入为主的结论。从另一角度来讲，调查案件的结果不一定是炫酷或者高大上的结论，也可能只是一些很平常的解释。从这些角度来说，《哲学研究》就好像是把语言作为一个刑事案件来调查，而它的风格相比《逻辑哲学论》来说也显得更加平淡无奇。但是这本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后来的英美哲学造成了更大的影响，后来的语言哲学学派追随了《哲学研究》中的研究方法，成为了当今英美哲学占有统治地位的流派之一。本讲编译时选用的版本是英文版的《哲学研究》由安斯康姆翻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