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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嵩焘使英

时间:2022-03-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1866年,郭嵩焘与左宗棠交恶,被革职回籍。1874年,日本借琉球事件入侵台湾,朝廷重新起用郭嵩焘,任其为福建按察使,旋改任总理衙门行走。清廷决定派郭嵩焘出使英国。其起因就是“郭侍郎嵩焘将使英吉利,值乡试,湖南举子讹言洋人将至,噪于闱,请兵迎击”。这对于维护侨民权益非常重要,郭嵩焘功不可没。1879年2月,郭嵩焘卸任离英返国。
郭嵩焘使英_乡土湖南

郭嵩焘使英

郭嵩焘(1818—1891),字伯琛,号筠仙,晚号玉池老人。因曾在长沙六堆子筑有“养知书屋”,亦称养知先生,湖南湘阴人。郭嵩焘从小天资聪颖,出口成章。11岁时去买笔,店主出联嘱对“小相公三元及第”,他随口应对“大老板四季发财”。[1]1835年,郭嵩焘中秀才,次年入读岳麓书院,与曾国藩、刘蓉义结金兰。1837年,郭嵩焘中举人,1840年受聘为浙江学政罗文俊幕僚。1847年,第5次参加会试终于中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同年秋,以父丧回籍守制。当太平军攻入湖南后,他竭力支持曾国藩组建湘军,并为其出谋划策,成为曾国藩第一高参。他为曾国藩举荐第一将才江忠源,建设编练水师,制备战船;首创厘金制,为湘军筹饷;为湘军购置枪炮,并率部亲征太平军。曾国藩则与他结成姻亲,举荐他入南书房,后又荐他出任苏松粮储道、两淮盐运使、署广东巡抚等职。1866年,郭嵩焘与左宗棠交恶,被革职回籍。尽管如此,他还是受到沿途官绅盛情款待。7月13日清晨,乘船抵长沙,“府县已于江干迎候”,然后坐轿入城,与巡抚等军政要员晤谈,俨然衣锦荣归。

此后,他潜心读书著述,编纂《湘阴县图志》,掌教城南书院,闲时则深入研究西洋情势,探求“驭夷之道”,被洋务派领袖恭亲王奕誉为“精透洋务”。1874年,日本借琉球事件入侵台湾,朝廷重新起用郭嵩焘,任其为福建按察使,旋改任总理衙门行走。

1875年2月,“马嘉理事件”发生,英国要求清廷派大员“道歉”。清廷决定派郭嵩焘出使英国。当时,中国尚无派遣驻外使节的先例,“廷臣皆视此为大辱”。朋友、同僚亦规劝郭嵩焘推卸此事。李慈铭表惋惜:“郭侍郎文章学问,世之凤麟,此次出使,真为可惜!”[2]湖南守旧士绅甚至表示耻与他为伍,作对联骂他:“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不容于尧舜之世;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何必去父母之邦?”[3]1876年10月4日,在长沙乡试的各地士子在宁乡绅士崔暕鼓动下,纵火焚毁了由郭嵩焘捐资重修的上林寺,并一度冲击郭嵩焘住宅。其起因就是“郭侍郎嵩焘将使英吉利,值乡试,湖南举子讹言洋人将至,噪于闱,请兵迎击”。[4]慈禧安慰郭嵩焘:“旁人说汝闲话,你不要管他,他们局外人,随便瞎说,全不顾事理。”“汝心事朝廷自能体谅,不可轻信外人的言语,他们原不知甚么!”[5]郭嵩焘在日记中写道:“数万里征途,避而不任,更有艰难,谁与任之!”于是忍辱负重,毅然出使。

1876年12月3日,郭嵩焘一行30余人从上海起程,途经香港、新加坡等地作短暂停留,于次年1月21日抵达伦敦。在途中,他常与船主马格里等人交谈,逐日记载所见所闻,其中不乏对西方政教制度的称赞和对中国虚骄、闭塞的批评,提倡研究、学习西方治理之道。他将这些日记寄回总理衙门刊印,是为《使西纪程》。殊料此书竟招致朝野保守派一致讨伐。郭嵩焘途经新加坡时,发现此地华侨甚多,且饱受列强虐待与压榨,于是与华侨胡旋泽商议筹建领事馆,以保护华侨权益。在他奏请下,清政府1878年在新加坡设立领事馆,随后旧金山、横滨和神户等地亦建立领事馆。这对于维护侨民权益非常重要,郭嵩焘功不可没。“马嘉理案”办妥后,郭嵩焘继任清政府驻英公使,并授兵部侍郎,1878年又兼任驻法公使,郭嵩焘因而成为近代中国第一位驻外公使。郭在任职期间,不辱使命,与列强据理力争,在国际上赢得了高度评价。[6]

郭嵩焘不顾自己年迈体弱,对英法的政教进行了深入考察,留下了70万字的《伦敦与巴黎日记》。他曾系统考察过英法的议会、法庭、监狱、工厂、学校、炮台、军营、图书馆、博物馆、商品陈列馆等,对于西方文化从古希腊哲学家泰勒斯、毕达哥拉斯、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到近代自然科学家培根、伽利略、牛顿、莱布尼茨等,都作过深入研究,不懂的地方还专门请人讲解。同期斌椿作的《乘槎笔记》、张德彝作的《航海述奇》大都着眼于西方物质文明之“奇”,郭嵩焘则在考察器物文明的同时,更关注西洋文化和科学的精神实质,将中国人学习西洋文化推向新的高度。首先,他认为议会制与民选市长制是西洋立国之本。“巴力门(Parliament,议会)君民争政,互相残杀,数百年而后定;买阿尔(Major,市长)独相安无事,亦可知为君者之欲易逞而难戢,而小民之情难拂而易安也。”[7]其次,他认为君民共主国政是西洋强盛之本。“自始设立议政院,即分同、异二党,使各竭其志意,推究辩驳,以定是非,而秉政者亦于其间迭起以争胜。于是两党相持之局,一成而不可易,问难酬答,直输其情,无有隐避,积之久而亦习为风俗。”“英国行政务求便民,而因取民之有余以济国用,故其所设各官皆以民治事也。”再次,他认为“西洋政教、制造,无一不出于学”,强调推行西学是学习西洋的重要内容。他对牛津、剑桥等大学的建制、课程及讲求实学的精神非常感兴趣,认识到“人才、国势关系本原,大计莫急于学”。[8]至于如何向西方学习,他拿日本与中国相比。当时中国留英学生不过十数人,全部学海军。“日本在英国学习技艺者二百余人,各海口皆有之,而在伦敦者九十人。嵩焘所见二十余人,皆能英语。有名长冈良芝助者,故诸侯也,自治一国,今降为世爵,亦在此学习律法。其户部尚书恩娄叶欧摹,至奉使讲求经制出入,谋尽仿效行之。所立电报信局,亦在伦敦学习有成即设局办理。而学兵法者甚少。盖兵者末也,各种创制皆立国之本也。”因此,中国学习西洋关键是学其“各种创制”等立国之本,即西洋政教制度。

郭嵩焘激进而超前的见解,遭到了顽固保守派的“聚诃丛骂”,以致“谤毁遍天下”。驻英副使刘锡鸿、张佩伦等称他有辱“天朝”威信,责以“汉奸”罪名,屡加参劾。1879年2月,郭嵩焘卸任离英返国。抵上海后,未入京复命,托病假径回湖南。5月5日,轮抵长沙,“湘人见而大哗,谓郭沾洋人习气,大集明伦堂,声罪致讨,并焚其轮。”[9]官绅们的冷漠和无知使郭嵩焘心灰意懒。他“到家谢绝酬应,即故人相过从,亦辞而不见”。郭嵩焘深知在中国效法西洋的艰难。他曾预言:“学校之起,必百年而后有成。用其百年之力以涤荡旧染;又用其百年之力,尽一世之人才而磨砻之;又用其百年之力,培养渐积以使之成。以今日人心风俗言之,必有圣人接踵而起,垂三百年而始有振兴之望。”于是在寿星街营造玉池别墅,潜心著述和讲学,重建湘水校经堂,创办思贤讲舍,与黄卷青灯相伴,在孤独和疾病折磨中度过晚年。1891年6月,郭嵩焘溘然长逝,葬于汨罗沙溪镇划江村。

中国近代化经历了三个阶段三个层次。鸦片战争至甲午战争为器物层面的近代化,主要引进西方的坚船利炮、铁路轮机和声光化电等物质文明,以维护清王朝统治,即所谓“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戊戌变法至辛亥革命为制度层面的近代化,以康梁为首的维新派、孙黄为首的革命派以及张謇为首的立宪派,都认为改造中国必须学习西方的政治、经济、法律制度等深层次的东西。“五四”新文化时期是中国思想意识层面的近代化,先进的知识分子高举“民主”、“科学”的大旗,开始了改造国民性和开启民智的运动。在中国近代化的进程中,郭嵩焘作为经世派后劲、洋务派的智者,对维新派和革命派产生了巨大影响,谭嗣同和杨毓麟对他非常推崇。“流传百代千龄后,定识人间有此人”,郭嵩焘“以先知觉后知,以先觉觉后觉”的事功、道德、文章,正如王先谦所说:“利在国家,岂图其私!……皦尔风节,百世之师。文章满家,鸾凤其仪。谤与身灭,积久弥辉!”[10]

【注释】

[1]王晓天,胥亚.郭嵩焘与近代中国对外开放.长沙:岳麓书社,2000:52.

[2]李慈铭.越缦堂日记·光绪二年五月初一日.上海:商务印书馆,1935年影印.

[3]王闿运.湘绮楼日记·光绪二年三月初三日条.上海:商务印书馆,1927.

[4]朱克敬.雨窗消意录.长沙:岳麓书社,1983:113.

[5]郭嵩焘.郭嵩焘日记三·光绪二年七月十九日.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3.

[6]钟叔河.走向世界丛书.长沙:岳麓书社,1985:51.

[7]郭嵩焘.郭嵩焘日记三·光绪三年十一月十八日.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3.

[8]郭嵩焘.郭嵩焘诗文集.长沙:岳麓书社,1984:196.

[9]刘泱泱.湖南通史·近代卷.长沙:湖南出版社,1994:292.

[10]王先谦.葵园四种·兵部左侍郎郭公神道碑.长沙:岳麓书社,1986: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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