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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银鱼子反清

时间:2022-03-1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班银鱼子反清银鱼子出生在文县白马峪河入贡山班姓的一个富裕家庭,祖上在白马峪就很有声望。这班银鱼子长得身材魁梧,臂力过人,学得一身本事,常常爱打抱不平。银鱼子知道后,慨然与他们三人同往。班银鱼子等人更是咬牙切齿。一天,班银鱼子召集班纳毛子、班开城、班开花等人商议聚众抗税。欧利娃祖老太爷雷勒子的夫人班氏,是银鱼子的祖太姑。欧利娃和银鱼子系三辈的表兄弟关系。
班银鱼子反清_陇南白马人民俗文化研究·故事卷

班银鱼子反清

银鱼子出生在文县白马峪河入贡山班姓的一个富裕家庭,祖上在白马峪就很有声望。他的爷爷勤劳善良,乐善好施,主持公道,深得白马人的爱戴,虽然不是什么头目人,但大小事情都离不开他。这位老人八十多岁的高龄去世后,在家停了九天,一河道的人都来给他送行。送葬的那天,时间选在寅卯,人们敲打着锣鼓,抬着老人的遗体,长长的队伍跟在后面,缓缓前行。走到村旁五华里多的沟里,刚要爬上坡时,前边的人看见上边的大地里有一路火把,敲打着锣鼓,像潮水一样向他们涌来。前边的人惊呼:“地脉龙神来了。”人们看到涌来的队伍,个个毛骨悚然,丢下老人的遗体,连滚带爬跑回了村。人们纷纷议论:“老人积下了阴德,地脉龙神接来了。”天大亮以后,人们又去送葬,把老人送上山,非常隆重地安葬了。

后来,这个老人的儿子生了三个男孩子,老大取名班银鱼子,老二取名班海鱼子,老三取名班金鱼子。这三个兄弟个个出众,最有出息的是班银鱼子。这班银鱼子长得身材魁梧,臂力过人,学得一身本事,常常爱打抱不平。他做事有主见,小伙伴演习打仗,大家公推他当头头,长大后身旁边经常跟着一帮年轻人。他处事公道,颇有胆量,天不怕,地不怕。生班银鱼子的那一年,寨子里又出生了另三个人,一个叫班纳毛子,一个叫班开城,还有一个叫班开花。这三个虽各为一家,但与班银鱼子意气相投,结下了生死情缘。

有一年的某天,旧寨子有几个人受人挑唆,到入贡山神山偷砍柴火,被班纳毛子、班开城、班开花将柴扣押了。旧寨乡头目人是个喜欢借机敲诈别人的人,预先设下圈套,布置埋伏,请班纳毛子等三位到旧寨谈判,企图树自己威风,并敲诈一些财物。银鱼子知道后,慨然与他们三人同往。旧寨是个大寨子,有上下两座城门。四人走到上城门,银鱼子对三位说:“避免杀人,制服为止。注意前后左右,要眼尖手快,准备战斗。”话刚出口,旧寨头人组织的人就像蜂一样打杀过来。班纳毛子两腮长满毛,个子有八尺高,穿一件大红袍,挎一把长马刀,头上戴的是五尺红布打成的三个结,一结在额,另二结在两耳上面,一顿能吃三升荞面,若要杀人就自己打鼻子,打出鼻血,染红脸面,提刀就冲。班银鱼子在后面指挥,班开城冲在最前头,从上城门打到下城门。班开花手持长刀在后面砍杀,不少人被砍伤。正是这一仗,旧寨乡头目人尝到了这几个人的厉害,还给他们中的两个人各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打掉上下二城门的起名为班开城,把人砍开了花的起名为班开花。

过了一年,旧寨头目人为了报仇,借助官府名义,又联络西元、新寨、铁楼三乡,在二月四日召集四乡头目人,商议要杀纳毛子。入贡山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在中岭山的梁地坪召集四山班家众人大会,班银鱼子说:“班纳毛子、班开城、班开花三人为了护我们的神山惹了事,现在旧寨头目人联络四乡组织的人明日要杀纳毛子,我们不能眼看着让他去死,四山的年轻小伙子必须参战,年满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全部到齐,要与他们争个高低。”四山众人在祖先达马墓前跪下,向祖先祈祷,向苍天发誓。

第二天,西元头目人领人逆白马河而上,铁楼头目人组织人顺河而下,向旧寨子进发,新寨头目人也组织人出动,赶往旧寨,大量人马涌向旧寨。

四乡大众集中在旧寨子以后,旧寨子有名的雷大先生和雷二先生,拿着血盆和茅血纸(杀生时,将第一滴血滴在纸上供奉神灵还愿,这种血纸称为茅血纸),当众宣布:“今天要当众杀番王班纳毛子,这盆子是盛血的,这纸是茅血纸。”

四山的白马人恐惧了,没有人敢去旧寨应战。班纳毛子想到向祖先表的决心和向苍天发的誓言都不起作用,十分伤心,痛哭一场,与班开花、班开城商议,他们三人决心前去应战。班银鱼子大声说:“走,我们一起去!”他们下山到旧寨子,先进了酒房。当时旧寨有十三家酒房,四位壮士把十三家酒房的酒都喝遍了。班银鱼子对三位说:“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一定要沉着应战。”班纳毛子猛地自打鼻子,血染满面,大吼三声,依旧坐下唱着白马人酒曲喝酒。喝毕酒,四人大踏步去应战。

战场设在上城门大桥头的大地里,重叠摆放着十五张大方桌,最上面放了一把大圈椅。四位壮士爬上顶,班银鱼子手拄盘龙棍安然坐在椅子上,班纳毛子、班开花、班开城站在左右。其阵肃静森严,打手个个手持长短刀,杀气腾腾。四位壮士面不改色,班银鱼子讲起旧寨子历史,细述了张、王、李、吴、雷、闫、苟、郭、刘、孙旧寨子十大姓的起源根苗。讲完以后,西元乡头目人站出来说:“我们不杀,人家是地盘业主,精通你们的历史,走!撤马回营!”西元乡人这样一说,新寨乡、铁楼乡也照样撤走了。只剩下旧寨人了,杀番人的计划又失败了。四位壮士又进酒房,喝酒唱歌。

雍正年间,朝廷改土归流,土司裁撤,化番为汉,引起了少数民族,尤其土司的强烈不满。甘肃西固、宕昌的羌人,武都的羌人和白马人,四川南坪、平武的白马人,情绪紧张,群情激奋。班银鱼子等人更是咬牙切齿。咸丰年间,官府又对少数民族重征暴敛,这真是火上浇油,白马人再也忍不住了。一天,班银鱼子召集班纳毛子、班开城、班开花等人商议聚众抗税。正在这时,进来一个双河人,在班银鱼子耳边说:“我们的头人欧利娃请你去商议我们白马人的大事,请你们一定参加!”班银鱼子听后立即答复:“你先回,我们随后就到!”

原来这欧利娃本姓雷,祖籍文县白马峪河雷家大院,出生在南坪罗依坝巨富人家。这班、雷两家是祖表亲。欧利娃祖老太爷雷勒子的夫人班氏,是银鱼子的祖太姑。欧利娃和银鱼子系三辈的表兄弟关系。这雷家大院原在入贡山西头水泉下面旧寨上面一个十亩地那么大的坪上,是雷氏家族的庄园。雷氏家族是白马河流域的富豪人家,自封为大土司,拥有独立的村寨和大量的土地、财产,雇有卫队和长工多人,还请淘金的匠人,开金洞,炼金子。

明朝晚期,雷家不受朝廷管束,独立于民间,与白马河的土司抗衡。雷家大院管辖着白马河阴山一片的白马人。后来,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接受了衙门的管理。明朝的时候,白马人“贡桢果”,每人以一升木桢果给衙门上缴税费。雷氏家族百十来口人,需要很多的木桢果,当地没有那样多,就去南坪寻找。他们找来找去,找到了罗依坝。这块地方,地域宽广,土质肥沃,林草茂密,猎物丰富,木桢果满山遍野都是,还适宜农牧。所以,雷家就把这里当做狩猎和采集木桢果的基地。但是,税赋沉重,每年要在那里住很长时间才能采集够。因此,雷家反对用木桢果交税费,经过反复抗争交涉,衙门才答应将征收木桢果改变为交荞珍果,大大减轻了白马人的负担。后来,衙门为了增加税收,动员外族到白马峪河流域安家落户,扩大荞麦种植。

到了清朝,雷家大院受到清朝政府重税压榨,家境逐渐衰落,远远不如明朝。到了欧利娃的祖父雷勒子时,修桥(勒子山板),挖金洞,耗资巨大,加之衙门税收大增,雷家实在无法支撑下去了,只得带着儿子雷能子(欧利娃父亲,当时只有三岁)和阴山一面的阴坡赵王二姓、拉岈山杨姓、各贞山杨姓、阿河坝肖姓、笤帚山王姓、白见石杨雷二姓,在雍正年间弃家出走,前往南坪罗依坝安家落户。

雷家到罗依坝以后,无人征收税赋。雷家放开手脚经营,很快成为罗依坝巨富。雷家后人欧利娃,生的聪明伶俐,也就成为白马人的头目人,管辖着一方百姓。他家成了番官(土官)衙门,门前的槐树就成了捆绑吊打人的刑具树。到班银鱼子这一辈,虽然已是三代,但往来密切,经常凑在一起谈天说地,抨击时政,志趣一致。所以,一见殴利娃的信,便赶赴南坪双河。

班银鱼子带着他的一帮兄弟风风火火赶到双河,一看甘、川两省白马人的人杰都在,有南坪罗依坝的欧利娃、南坪勿角腰林、平武白马路的呀入。欧利娃见主要人都到齐,便痛哭流涕地诉说清朝政府另眼看待白马人,重征暴敛残酷地压榨白马人,随心所欲地打杀白马人的罪行,并提出白马人要团结起来,一致对付清朝政府的暴行。这些人早就对官府憋了一肚子的气,听了欧利娃慷慨激昂的讲演,群情激奋,一致同意欧利娃的主张,推举雷欧利娃为白马人的皇帝,班银鱼子为白马人的将军。欧利娃又封班纳毛子、腰林、呀入为将军,分别负责召集白马峪河、南坪、平武的白马人。同时,安排大家回去准备武器,组织力量,待机行事。最后,大家对天盟誓:一方有事,大家支持,同甘苦共患难,在特殊情况下可以相互调兵。

班银鱼子回来后,与班纳毛子等人积极筹划举事。不久铁坝的黑喇嘛组织西固羌人组成番军反对清廷,派人联络班银鱼子。班银鱼子欣然应允,带领白马河流域、洋汤河流域和舍书河流域的白马人前去支援,与铁坝黑喇嘛带领的西固羌人汇合,组成了浩浩荡荡的番军,计划攻打岷州和兰州。一路旗开得胜,没用几天就打到了哈达铺。甘肃官府听到后,十分震惊,火速调集重兵前来迎敌。两军在哈达铺摆开阵势,番军哪是清军对手,很快就被打垮,白马人和羌人军队损失惨重。铁坝的黑喇嘛古旦巴,被阶州队伍砍去头颅,并将头颅悬挂在阶州西城门楼上示众。班银鱼子溃败下来以后,派遣随从人员各自回乡躲藏,自己带领白马河的人潜逃了三天三夜才回到阳尕山。班银鱼子在路上患了黑水泻的病,幸好有个懂草药的人给他采了一些草药医治,才死里逃生。

咸丰年间,白马人的赋税十分沉重,家家咒骂官府,班银鱼子认为举事的时机到了。银鱼子、纳毛子二位壮士前往南坪欧利皇帝处,随后开城、开花二位也去了南坪。这段时间的一个晚上,旧寨人看见小沟桥至入贡山至旧寨的这两条路上满是火把晃动,以为这是白马人打的,十分恐慌,慌慌忙忙准备迎战,但始终没有等来。这些摆开阵势的火把白马人谁也不知道,任何人也没有看见,可是旧寨子人看见了,认为白马人打火把摆开阵势可能要造反。

银鱼、纳毛二将军和班开花、班开城二壮士在南坪对欧利皇帝说:“我们一河道的白马人税赋沉重,稍有怠慢,就被官家和清军打伤、打死,我们白马人实在活不下去了。”银鱼子、纳毛子拳打胸膛、痛哭流涕。欧利皇帝与大家商议后,确定勿角人由腰林将军和银鱼子将军一起带领,翻越石垭子梁向白马峪河进军;白马路人由呀入将军和纳毛子一起带队,翻黄土梁向白马峪河进军;班开花、班开城召集统领白马峪河白马人,在寨科桥就地待命,等待白马路、勿角两支人马。

清明节那天的中午,两支人马同时到达寨科桥,与白马峪河的人会师。阴平县令常毓坤得知消息后,立即前往白马峪河劝说。班银鱼子把常县令扣在一座庙内,派人把守,要求常县令减免白马人负担,限三天答复。如不减免,就要将他杀掉。草坡山头人曹秀山得知后,觉得把常县令杀掉,朝廷会派重兵剿杀白马人,会给白马人带来更大的灾难。于是,曹秀山以劳军为名,杀猪宰羊,把白马人的统帅和守门的人灌醉,将常县令悄悄送走。

班银鱼子醒来,发现常县令逃走,暴跳如雷,大发雷霆。追查清缘由后,他认为不能先搞内讧,反官府才是这次召集各路人马的目的。班银鱼子立即召集各路人马喝血酒,对天发誓,进攻县城,提常县令人头。如不去的,诛灭全家。

总帅银鱼子将军命令三路人马向旧寨子进发。旧寨子人设宴摆酒,请白马人头子吃。银鱼子传令:“不许吃汉人的东西,吃上会毒死。”在旧寨子休息了一阵,白马人一直攻往县城。走到白马河口,遇到官兵堵截,双方展开了激战。清军部队前面打着一杆旗,白马路番军头子呀入是个神枪手,端起枪,一枪就打死了旗手,又一枪打死了一个军官。清军命令士兵又把这面旗扶起来,不让旗帜倒下。这样,呀入将军接连打死了五个清军。

清军武器好,接受过正规训练,战斗力强,后来又调来了增援兵力。白马队伍武器差,又没受过正规操练,凭着勇敢和人多对阵,不断有人倒下,逐渐抵挡不住清兵攻击。呀入将军被清军的枪炮打中,当场死亡。班鱼银子看到这样打下去会造成更大的伤亡,当机立断,命令白马队伍每人捏一把土,把呀入将军埋了后撤回。

三支白马人队伍回寨科桥,在那里安营驻扎七天七夜。总帅银鱼子将军见清军没有追击,便命令南坪、平武和其他队伍返回,只剩下了一支白马峪的人马。

过了一天,清军打探到其他队伍已经撤回,立即派兵沿白马峪河而上。阴平县贴出公告,说若谁把班银鱼子的头割下来,可封给官职,重赏金银。总指挥班银鱼子将军由于这段时间操心过多,积劳成疾,经当地土医生抢救无效,病死在寨科桥。

清军探子探知银鱼子已经病亡,报告清军后,派部队连夜赶到寨科桥。白马人守护着将军的尸首,双方在寨科桥激战三天三夜。白马人弹尽粮绝,伤亡过半,逃的逃,跑的跑。清军一直打到银鱼子将军的尸体旁,把银鱼子的头割下来,撤回阴平城,把番王头献给县令。县太爷详细一看,见是死尸,骂了一句:“饭桶”。

白马人把银鱼子尸体从寨科桥送回家乡入贡山,捏了个面头,用布包起来,跟生前相貌完全一样。众人把这位杰出的抗清英雄、人们爱戴的将军,等了一个无云的晴天,下葬了。

银鱼子病亡后,班纳毛子、班开城、班开花继承了他的精神,带着乡亲们不断反压迫,在一次起义中都先后阵亡了。

(余占德、余杨富成讲述,余流源、余林机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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