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工匠经济民俗

第四章　民间工匠经济民俗

民间工匠是世代传承的经济生产力量，同时也是民间经济中不可缺少的一支生产队伍。农、林、牧、副、渔、猎、采，各业的生产工具及人们衣食住行的很多方面都依赖这些工匠，他们游动于各种经济生产领域“吃千家饭”。

1．游动工匠职业的产生

游动工匠职业产生于远古时代。它是从原始生产劳动中分离出来的。打制石片者是石匠的远祖；削制木矛者应是木匠始祖；制作金属工具者该是金属工匠的远祖。随着社会生产的发展，剩余财富的增加，社会分工的不断细化和人类生活方式的转变、生活质量的提高，依靠工艺技术专门从事某种工艺生产的各类工匠自然形成各种独立的职业集团。

2．原始工艺技术

原始工艺技术是工匠生产传承的最初起源。工匠生产各有不同的工具，比如打击、切削、劈砍、锯、刨、刮、钳、磨、缝、钉、钻、凿等，都要依赖各种工具才能完成，而制造这些工具的工具又各有特点和使用方法。在使用工具的工艺传承中，又各具特点甚至各有秘诀。比如欲使锯齿锋利就要及时“洗锯”。时至今日，这些基本工具和技能仍是工匠们生产的重要条件。尽管在很多领域已由半机械、机械代替手工操作，如破篾机、木工平刨机等，但原始工具仍有很大的使用市场。

3．职业工匠的技法传承

“各师各教，别师打拗”，说明各种工匠工艺均有各不相同的技法。根据人们生产生活的需求，工匠们总得将自己的技艺技法传给下一代，即“带徒弟”。师傅一旦确定徒弟后，徒弟的家长要做“进师酒”，有的要给师傅红包。然后徒弟跟随师傅走南闯北学艺，时间一般为三年，其间徒弟要紧随师傅、侍奉师傅、唯命是从。空时徒弟要帮师傅做家庭杂务等，不得有任何越轨言行。学艺过程中，徒弟要百般谨慎，严守师训：比如吃饭也要听师傅暗示，师傅先吃完，会用筷子轻敲碗沿，提示徒弟快点放碗；在做艺作业中，稍有不对，师傅即会用手中物具敲打徒弟。如篾匠在打晒垫时，如徒弟不认真、不卖力，师傅就会抡起长长的篾尺猛打徒弟，曰“教不严，师之惰”。有的师傅对自己的技艺口诀很保守，不会轻易将其完全传授给徒弟，“三步留一步，免得徒弟打师傅”。相当部分的师傅唯恐徒弟超过师傅。他们认为，如果徒弟超过了师傅，势必会断了师傅的财路，另外，还会有损师傅名声。故有的师傅要到临终时才会将秘诀传授给徒弟。当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佳话并不鲜见。学徒期间，逢年过节，徒弟应备礼慰劳师傅。学徒期满，徒弟家要做“出师酒”款待师傅，师傅也要备好一套工具送给徒弟。出师后，徒弟仍应尊重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4．职业工匠的祖师

在民间工匠中，世代传颂着本行业能工巧匠的传奇故事，赞扬工匠祖师们的高超技艺。很多工匠家中供有祖师牌位，像祭祀家族祖先一样供奉香火。各行业都有自己的祖师，比如：泥工、木工、铁匠、石匠的祖师是鲁班；裁缝的祖师是轩辕；酿酒匠的祖师是杜康；酒家的祖师是李白；渔家的祖师是姜太公；豆腐行的祖师是乐毅；蚕家的祖师是嫘祖；屠夫的祖师是张飞；养牛户的祖师是牛郎；梨园（演戏）的祖师是唐明皇；纺织业的祖师是七仙女、黄道婆；药业的祖师是神农。

5．百工五法

我国工匠生产的民俗传承能体现工匠的高超智慧和神奇技法。“百工五法”是诸多工匠广泛使用的基本技能，“五法”即规、矩、绳、水、垂。“无规矩不成方圆”“欲知平直，则必准绳”。规为正圆工具；矩即直尺或曲尺，用以正方工具；绳，取平面直线之工具；水，取平面之技法；垂，取垂直之工具。百工五法和各种工匠行业的结合使用，形成了各种工匠生产技术的基本民俗形态，代代传承，提高了各种工匠行业独特的生产力水平。

6．工匠绝艺

各种工匠大都有各自的绝艺，更有本行的习俗规矩传承。比如木工就有大木、小木、方木、圆木、雕刻之分：“大木”用于建造屋宇房舍；“小木”专做小型的橱、柜、箱、窗等；“方木”指用方料构成的器具；“圆木”专做民间的各种盆、桶等；“雕刻”是指在木板上雕花、刻字等，如旧时的花床、花窗、花板等，都有雕刻。建房木工的“榫卯”技艺，是十分宝贵的民间传承，“斗拱斜山”的结构式样，是木工的传承绝艺。还有木工“相材”，突显特色：有的木工对木材的年轮、生长土质、硬度、湿度、材纹等一目了然。工匠中还流行“隔行如隔山”的俗谚，说明工匠行业的习俗主要表现在同工种的不同分工上。例如专做大木的木工，并不一定知晓做小木的技艺。“大木差一尺，用瓦一压；小木差一寸，一夜无困。”说明“大木”与“小木”在处理精确度方面失误的差别。

7．工匠信仰习俗

信仰习俗同样会渗透到工匠生产习俗中，在对古代工匠高超技艺故事的传诵过程中，往往会增添神奇的色彩，甚至将其神化。例如鲁班能在一夜之间建起无眼无尖的高大牌坊；三国时诸葛亮能造出自动行走的木牛流马；还有造木猫捕鼠的故事等。这些故事的流传，显示了工匠技巧的高超与神奇。古代的巫蛊手段与神化工匠生产的神秘结合，产生了关于工匠“魇镇”的神秘的迷信说法。在旧时代，各种工匠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手工业者，同样受到统治阶级的剥削和压迫，受到地主的欺侮和虐待。为了生存和尽可能地减少欺压和敲诈，工匠们便曲折地同他们进行斗争。比如建大屋广舍时，如果东家富户虐待工匠，工匠们就会在墙角、梁间等处做“手脚”、下“镇物”，使得房舍建成后，“鬼邪”作祟，甚至弄得东家家破人亡。有一传说，某户建成房宅后，家中死丧不绝，40年后，因暴雨毁坏院墙，墙角处见有一孝巾，以砖压之。当然这些传说难免渗透迷信成分。不同行业的工匠还有本行业内部的一些神秘技巧，比如木工建房，大师傅总是先用一块狭长木板（如椽皮）刨光后，在其上面标画出该房的所有数据，如前、后、左、右、上、中、下、梁、柱、长、短、榫卯等，都用传承的办法一一记录在上面，密密麻麻，一般人甚至有的徒弟也看不懂。这块木板称之为“度篙”，大小师傅就按此数据指挥徒弟及工匠们开展工作。

8．师徒相处

工匠师徒如何相处？社会已进入文明时代，师徒关系也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但师徒关系的融洽，还有赖于师、徒两个方面。师傅应该关心徒弟，认真传艺，减少保守思想的程度。徒弟则应该尊重师傅，要主动帮师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注意照顾师傅的生活起居，精心学艺，心灵手巧，勤学好问多实践，注意“代沟”，不做有损师傅声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