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认知科学的角度解释路径依赖

为了从更深层面解释路径依赖,诺斯(2004,2005)又进一步解释了路径依赖的传递途径和认知根源。他认为,制度变迁的路径依赖先从认知层面开始,经过制度层面,最后达到经济层面。信念决定了制度结构,认知的路径依赖使得制度也呈现出路径依赖的特性。在制度框架既定和社会激励结构不变的情况下,借助价格信号,市场当事人的信念与技术互动,可能会引导该社会沿着一条鼓励技术进步的方向前进。因此,认知和制度的路径依赖将会导致经济的路径依赖。

诺斯与但泽(A.T.Denzau)1994年合作的论文《共享心智模型:意识形态和制度》标志着其对制度变迁的路径依赖分析已全面转向认知科学。文中指出,具有相同文化背景和经历的个人将会共享合理收敛的心智模型(Mentalmodels),并因此可以更好地交流和分享知识,意识形态和制度都可以视为共享心智模型的种类。新的经验不断地重新确定信纸模型,这种学习也被称为表象重述(Rep-resentational Redescription),其过程包括概括(generalize)、推理(reason)和类推(analogize)。由于个人经验的不同会形成独特的心智模型,而文化遗产则提供了减少心智模型分歧的途径,并使统一的认知在代际间的转换成为可能,这种机制可以成为文化学习。制度变迁实质上反映了心智模型的演化,而心智模型的演化具有刻点均衡的特征。对认知科学的研究使得诺斯在提出“历史是重要的”的基础上又进一步提出了“思想起作用”(ideasmatter)的观点。

2001年,蒙扎维诺斯、诺斯和沙瑞克(C.Mentzavinos C.North,and Syed Shraiq)又进一步发展了以上思想。首先,他们区分了两种层次的学习,即个人层次的学习和社会层次的学习。个人层次的学习是个人心智模型在收到环境反馈后复杂的修正机制或过程,是一个试错过程。当环境反馈多次增强同一心智模型时,该心智模型就会稳定而成为信仰并逐步形成信仰体系。从个人层次的学习转向社会层次的学习时的首要概念是共享学习,这种共享学习又可以分为静止的和演化的。在静止状态下,个人为了解决社会文化环境中的问题必须与他人交往,从而形成了共享心智模型;共享心智模型的演化则包括了理论知识通过外在符号的代际传递和实践知识通过模仿的传递,为了更好地理解知识的传承和增长,制度可以视为解决只是分工引起的知识协调和使用问题的工具,制度还会通过决定竞争的强度决定学习的速度。一般地说,当共享心智模型在长期内保持稳定,就会产生认知上的路径依赖,最终产生经济发展的路径依赖。

诺斯转向从认知科学的角度解释路径依赖说明了,制度现象是复杂的,仅仅依赖经济学解释制度变迁的过程是不够的,可能还需要政治学、社会学、历史学、心理学等其他学科知识加以完善和充实。但诺斯的转向也存在着不可忽视的问题,即一旦我们试图用认知、偏好、意识形态或文化等概念来解释制度变迁,就难以避免解释的泛化。也就是说,任何变化都可以归结为上述力量的变化,从而导致理论的不可证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