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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基础主义的知识论

时间:2022-05-0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反基础主义的知识论在波普尔看来,科学知识是如何增长的呢?事实上,在可错主义者与怀疑论者看来,所有的知识都可以被批判,确凿无疑的知识是不存在的。最让批判者感到头疼的是,蒯因认为当遇到反常时,只要对知识整体进行足够大的调整,知识体系中任何一个命题皆可以避免反驳,从而不被拒斥。波普尔身为一个证伪主义者,自然也信奉任何知识都可以被反驳的观点。

反基础主义的知识论

波普尔看来,科学知识是如何增长的呢?增长的标准是什么呢?

在讨论波普尔关于科学知识增长的标准前,有一点需要提前说明,即科学增长与背景知识之间的关系。背景知识指的是在讨论问题时,被暂时接受、暂时承认不成问题、确凿无疑的知识。事实上,在可错主义者与怀疑论者看来,所有的知识都可以被批判,确凿无疑的知识是不存在的。我们可以一点点地对传统的知识与业已被接受的知识进行批判,尤其在科学家坚信自己所提出理论是正确的时候。然而,要对背景知识进行批评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蒯因的整体论观点问世以后就变得更加困难了,他断言我们关于外在世界的陈述命题要面对的是作为整体的经验法庭,而不是个别的零碎的感觉经验。人类的所有知识组成了一个系统的有机整体,整体的中心是关于数学逻辑的知识,而整体的边缘则是与经验知识密切相关的知识,换言之,与经验的相关性从边缘往中心逐渐递减。最让批判者感到头疼的是,蒯因认为当遇到反常时,只要对知识整体进行足够大的调整,知识体系中任何一个命题皆可以避免反驳,从而不被拒斥。

波普尔身为一个证伪主义者,自然也信奉任何知识都可以被反驳的观点。他仅仅将背景知识看作大量的假设,在激烈的争论中,每一个前提假设都可以面临挑战。同时,他也意识到,对某个假说的批判不可能从零开始,不可能在不承认一切学术理论的情况下对针对某个问题而提出的假说进行批判。在当今物理学的研究中,如果不承认牛顿力学、爱因斯坦相对论、量子力学等,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对某个新提出的假说进行批判是不可能的。背景知识在科学知识增长的过程中所发挥的作用在于背景知识起到了一个比较的功能。因为波普尔所追求的不是知识的确定性而是知识的丰富性、新颖性,二者皆是相对性的概念。如若缺乏比较,是不可能获悉哪个理论的内容更丰富、更新颖,也就不知道科学知识有没有增长。

自始至终,波普尔都坚持科学知识增长的观点,原因是他相信科学知识的增长,尤其是连续性的增长是科学具有理性属性与经验属性的最重要的标志,即连续性增长是科学具有理性与经验特性的必要条件。

由此,波普尔提出了科学进步的两个标准:相对的进步标准与绝对的进步标准。

相对的进步标准使得科学家在还不确定一种理论能否经受得住严峻的检验之前就可以对理论进行评价。凡是告诉我们更多东西的理论就更为可取,易言之,更富含信息或内容的理论,即逻辑上更有力[6]的理论更为可取,凡是具有更大的解释力和预测力的理论,可以通过所预测事实同观察相比较而经受更严格检验的理论更为可取。[7]波普尔的进步观念有别于逻辑经验主义者,不是通过观察的积累,而是不断地推翻与革新旧有的理论,构建一种更好的新理论取而代之。科学的合理性正体现在这里,就在于对新理论的理性选择以及从错误中学习。

“知识的增长是借助于猜想与反驳,从老问题到新问题的发展。”[8]全程可以分为三步。第一步是寻找问题,即从问题或难题谈起,这个问题也许是实际的问题也许是理论的难题。而无论是什么题目,若想在首次接触就得到一个恰当的解决方法无异于想一步登天,因为它是陌生的。因此,第二步是熟悉问题。如若不熟悉问题,又如何能恰当地解决问题呢?然而,我们如何才能熟悉问题呢?波普尔给出的答案是首先构想一个不成熟的解答,然后批判之[9]。唯有如此,问题才能进一步被理解。“因为理解问题意味着理解它的困难;理解它的困难意味着理解它为什么不易解决——为什么更明显的解答不奏效。”[10]这意味着必须长时间深入地研究问题。我们必须明白在不同的情境中,我们不能做什么以及我们可以做什么、如何做。同时,关于某一具体的解题方法又是在何种情境下才适用,即必须满足哪些要求方可使用。我们正是通过批判某个问题的不成熟的解答来进一步熟悉该问题的;知识也伴随着这个过程的发展而增长。最后一步是推进问题,即不断地讨论与批评所有被提出的尝试性的解答。不断地使用猜想—反驳法,不断地推进问题的前沿。“应当把科学设想为从问题到问题的不断进步——从问题到愈来愈深刻的问题。”[11]

科学知识是知识形态的标准形式,因此,科学知识理所应当也是从问题开始的。在科学家的头脑中先有了问题,而后才开始有意识地关注、观察相关的经验现象。为了尝试解决问题,科学家发挥丰富的想象力,大胆猜想,提出自己的假说,再尝试严格地反驳它们。假说与背景陈述(初始条件)一起推出单称陈述,而后设置一个严峻的实验来检验它。当单称陈述被证伪时,该假说也随之被一并证伪。关于这个问题,波普尔曾有过清晰的描述:

“用‘P’表示问题,用‘TS’表示试探性解决办法,用‘EE’表示消除错误,我们可以把事物的基本进化序列描述如下:P→TS→EE→P。”[12]这个序列不是简单的逻辑循环,而是不断出现新的东西,前后两个问题不同。它是新问题的结果,首先提供已试验的试探性解决办法,然后尝试在已提出的解决方法中消除错误,最后提出一个全新的解决办法。由此,以上图示要重写为:P1→TT→EE→P2[13]

科学知识是通过经证明的(和不可证明的)预言,通过猜测,通过尝试性的解决,通过猜想而进步的。这些猜想受到批评的控制;换言之,尝试通过严格的检验来批判,从而达到控制的目的。“猜想可能经受住严峻的检验而幸存;但它们决不可能得到肯定的证明:既不能确证它们确实为真,甚至也不能确证它们是‘或然的’(在概率演算的意义上)。对我们猜想的批判极为重要:通过指出我们的错误,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我们正试图解决的那个问题的困难。就这样我们越来越熟悉我们的问题,并可能提出越来越成熟的解决:对一个理论的反驳——即对问题的任何认真的尝试性解决的反驳——始终是使我们接近真理的前进的一步。”[14]

用波普尔自己的一句话来总结,“科学方法就是大胆地猜想并巧妙而严格地尝试反驳这些猜想的方法”。[15]

波普尔明确声称科学的目标是真理,科学家的目标应该是探索真理,因此科学增长的标准无疑是不断向真理逼近。而在获悉塔尔斯基的真理理论前,波普尔却甚少谈到“真理”,因为在他看来要清晰地理解一个命题与一个事物或者一个事实所处的状态之间的符合是不可能的。每当科学进步就感叹我们确实越来越接近真理彷佛更多的是一种直觉,缺少证据与理论的支持使波普尔感到内疚与痛苦。而塔尔斯基的真理理论却重建了绝对真理和客观真理之间关系——对应符合。随即,波普尔便大胆地运用这种力量,并指出塔尔斯基的研究成果使得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把直观的真理观念同事实对应起来[16]。这个真理理论被波普尔理解为:“真理是与事实(或实在)的符合,或者更确切地说,一个理论是真的,当且仅当它符合事实。”[17]

这样的一种理论大大地满足了波普尔的愿望,他对塔尔斯基的真理理论作了一番自我的理解,我也许可以这样来解释:从直观来看,可以把它看作是对符合事实观念的简单说明,[18]将“真理”与“符合事实”划上等号,运用元语言谈论命题即对象语言与命题内容所指称的事实,“一旦我们掌握了这样一种元语言,我们便能运用这种语言谈论(a)由某种(对象)语言的陈述所描述的事实,通过陈述这些事实的简单方法所描述的事实;以及(b)这种(对象)语言的陈述(通过使用这些陈述的名称)”[19]。命题“天空是蓝色的”是符合事实的,当且仅当天空实实在在是蓝色的。这明显是一条规则:如果P是一个命题,那么“P”表示由陈述P所表述的事件状态。换言之,对象语言中的短语P是一个符合事实的陈述,当且仅当P。关键是当我们拥有这样一种元语言时,我们就拥有了谈论陈述与事实符合的能力与工具。

然而,虽然波普尔已不再害怕谈论“真”,但是,这个“真”仿如天上的月亮,可望而不可即,因为这样一个客观主义的真概念没有提供一个关于真的标准。总而言之,“真”是一个具有浓厚的形而上学味道的概念。“我们是真理的探索者,但不是真理的占有者。”[20]波普尔当然没有放弃他的理论,用这样的一句话来表明:如果触及太阳是我们的目标,那么显然是无法达到的,但它却是我们不断前进的动力,我们不懈努力一步一步地靠近之。我们不禁心生疑问,如何可以得知假说理论正在向真理靠近呢?又是如何可以得知相互竞争的理论间哪个更贴近真理呢?如果这一切不得而知,那么科学进步便无从谈起。如果不能证明科学进步是持续的,那么就不能说科学是理性的。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波普尔提出了“逼真性”概念。顾名思义,逼真性的定义为一个理论或假说逼近真理的性质。为求更好地说明“逼真性”概念,波普尔引进了一个包含两个最初由塔尔斯基提出的——真理概念与陈述的内容的概念——逻辑概念。两个概念的内涵对理解“逼真度”概念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真理概念在上文已经介绍,陈述的内容的概念指的是某陈述逻辑地蕴含所有陈述的类,也称为“后承类”。由一个陈述衍推而来的非重言式的真陈述的类被称为该陈述的真内容。类似的,由某个陈述所得出的假陈述的类可以被称为该陈述的假内容。因此,将两个概念代入可得出一个关于逼真性的、更具体的定义:真内容增加的同时假内容减少。

一个理论逼近真理的程度被称为“逼真度”。通过比较不同理论的逼真度,我们可以有根据地宣称一个理论比另一个理论更接近真理。尤其是当两个理论的真理内容与虚假内容是可比较的时候。波普尔认为,某个理论的逼真度应该被定义为其陈述内容中的真内容减去假内容,用式子表示,即Vs(a)=CtT(a)-CtF(a)。在这个式子里,Vs(a)表示理论a的逼真度;CtT(a)表示理论a的真内容的量度;CtF(a)表示理论a的假内容的量度。

由此,我们可以推出,若比较两个理论a和b的逼真性,用式子表示:Vs(a)- Vs(b)= CtT(a)-CtF(a)-(CtT(b)-CtF(b))。进一步变形可得:Vs(a)- Vs(b)= CtT(a)-CtF(a)-CtT(b)+CtF(b)= CtT(a)-CtT(b)+ CtF(b) -CtF(a)。若要使得理论a比理论b中更符合事实或者更贴近真理,当且仅当,(1)理论a的真内容比理论b的真内容多并且(2)理论a的假内容比理论b的假内容少。用式子表示(1),即为:CtT(a) -CtT(b)>0;用式子表示(2),即为:CtF(b) -CtF(a)>0。因为CtT(a) -CtT(b)+CtF(b) -CtF(a)>0,所以Vs(a)- Vs(b)>0。实际上,比较两个理论并没有那么简单,也许会出现其他情况,譬如,a理论的真内容比b理论的真内容多,同时其假内容也比b理论的假内容多;或者a理论的真内容比b理论的真内容少,同时其假内容也比b理论的假内容少。这样的情况也许更符合实际,因为这些情况更复杂更难以加以讨论。总而言之,波普尔认为当且仅当从理论a推出更多的真陈述而不是假陈述,或者两个理论至少有同样多的真陈述并且理论a的假陈述较少时,才可以断定理论a比理论b更接近真理,其逼真性更高。

与追求真理的目标相比较,波普尔认为追求逼真性更实在、更清晰。他指出科学研究所追求的“真”必须具有大量的内容,诸如“a=a”与“所有的硬币均是硬币”这类的命题是不能引起科学家的兴趣的。从逻辑的角度来说,这些都是恒真,却不包含任何的经验内容,因此,它们绝不是经验科学所追求的目标。我们追求的是深刻的理论,有意义的、具启发性的理论,能够解答问题的理论。前提是该问题也是有意义的。由此可知,波普尔在这里要把那种逻辑上空洞无内容的形式真的命题排除出去,真正的目标是追求那些包含较多经验信息的陈述,而正是这些经验内容使得理论之间的比较成为可能,从而使科学知识的增长成为可能。由此,在科学实践中,追求逼真性比追求真理更为现实。“真”的概念更多的是充当一个形而上学的概念,指引科学家前进,而在实践中,却没有充分有效的论证来证明我们已经达到真理。另一方面,逼真性可以通过强有力的论证得到充分支持,至少在两个相互竞争的理论之间,科学家通过严格的检验与比较逼真度可以得出一个暂时稳定、相对合理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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