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罗斯曼的信

当我昨天接到你的信时，我真正为你的真挚和亲切关怀所感动，并且看到你并没有忘记你的老朋友和这只不祥之鸟。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够有比我所有的，像你和埃拉特（Ehrat）⁽²⁾这样的更好的同伴。我简直没有必要告诉你，要是我能够留在这样一个愉快的小圈子里，我该是非常幸福的；为了不辱没你们的推荐，⁽³⁾我会尽一切努力。我来到这里同我父母一起已经三个星期，试图找个大学助教的职位。要是没有韦伯不断地同我作对，⁽⁴⁾我早就该得到助教职位了。尽管如此，我还是在想方设法，并且不让自己失去幽默感。……上帝创造了驴子，并给了他一张厚皮。我们在这里已经有了最美丽的春天，整个世界都微笑得多么欢乐，使得人们自动地摆脱了忧郁症这种老毛病。而且，我在这里的音乐方面的朋友们把我从潦倒的处境中拯救出来。

至于科学，我在脑子里已经得到几个奇妙的想法，必须及时地把它们写出来。我现在几乎可以确信，我的关于原子吸引力的理论⁽⁵⁾能够推广到气体，⁽⁶⁾而差不多所有元素的特征常数都能够不太困难地确定下来。到那时，分子力同牛顿的超距作用力之间的内在关系问题也会取得一个决定性的前进步骤。也许指向不同目标的别人的研究工作会最后证明这一理论。在那样的情况下，那么我就将用我在分子吸引力领域中所得到的全部成果来写一篇博士论文。⁽⁷⁾从那些看来同直接可见的真理十分不同的各种复杂的现象中认识到它们的统一性，那是一种壮丽的感觉。

请代我向你父亲致以最亲切的问候，并感谢他为我而费神，以及他在推荐中所显示的对我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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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译自卡尔·塞利希：《阿耳伯特·爱因斯坦文献传记》（Carl Seelig: Albert Einstein, Eine Dokumentarische Biographie）英译本（Albert Einstein, A Documentary Biography），默文·萨维耳（Mervyn Savill）译，伦敦，Staples出版公司，1956年出版，52—53页。标题是我们加的。

爱因斯坦1900年8月毕业于苏黎士联邦工业大学后即失业，为谋求生路，几个月里他四处奔走求救。这封信是他于1901年3月下旬回到居住在意大利米兰的父母身边写给他的同班同学马尔塞耳·格罗斯曼（Marcel Grossmann）的。当时格罗斯曼留在母校当助教。关于爱因斯坦同格罗斯曼的关系，参考此处《自述片断》。——编译者

(2) 雅各布·埃拉特（Jakob Ehrat）也是爱因斯坦在苏黎世联邦工业大学的同班同学，瑞士夏夫豪森（Schaffhausen）人，毕业后也留校当助教。1900年同爱因斯坦一道毕业的同学共三人，全部留校当助教，唯独爱因斯坦由于如他自己所说的“离经叛道”的性格，为教授们所不容，不得不过无业游民的流浪生活。——编译者

(3) 指格罗斯曼的父亲向他的朋友弗里德里希·哈勒（Friedrich Haller）推荐爱因斯坦进瑞士专利局工作。格罗斯曼的父亲当时在经营一个农业机械厂，通过他儿子的介绍，对爱因斯坦一开始就很赏识。哈勒是机械工程师，当时任瑞士专利局局长（直到1921年），1902年6月决定录用爱因斯坦为试用三级技术员。——编译者

(4) 海因里希·弗里德里希·韦伯（Heinrich Friedrich Weber, 1843—1912），电工学的先驱之一，从1875年直至逝世都在苏黎世联邦工业大学任教。爱因斯坦听过他的理论物理、电工学等课，可是爱因斯坦对他的讲课不感兴趣，而用大部分时间自学一些著名物理学家的著作，韦伯对此深为不满。另一个引起韦伯不满的原因是爱因斯坦坚持称他为“韦伯先生”，而不像一般人那样称他“教授先生”。参见塞利希《阿耳伯特·爱因斯坦文献传记》，英译本29—30页。——编译者

(5) 指爱因斯坦1900年12月13日完成的论文《由毛细管现象所得到的推论》中所阐述的理论。这是爱因斯坦一生发表的第二篇论文，刊于莱比锡《物理学杂志》（Annalen der Physik）1901年，第4辑，第4卷，513—523页。这篇论文和1902年发表的关于金属盐溶液电势差的论文，都是企图给化学以力学的基础，用类似牛顿引力的分子力来说明各种不同物质的化学性质。——编译者

(6) 事实上爱因斯坦以后并没有在这个方向上继续前进，而是从另一不同的观点去研究气体分子。1901年夏天他已深深着迷于玻耳兹曼（Boltzmann）的气体运动论的著作，1902年6月就写了一篇题为《关于热平衡和热力学第二定律的运动论》（见本文集第二卷，1—20页），目的是“用力学方程和几率运算推导出热平衡定理和热力学第二定律”。——编译者

(7) 爱因斯坦以后并没有继续研究分子吸引力问题，1902—1904年间，他把主要精力放在分子运动论和统计力学方面。在这一研究的基础上，1905年4月他写了一篇用溶液的扩散系数和黏滞系数测定分子大小的论文，提交给苏黎世大学的克莱内（Alfred Kleiner）和布克哈特（Heinrich Burkhardt）两位教授，申请博士学位。——编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