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与红颜容

王子与红颜容　Chateau Haut Brion

摄影：金瓯

波尔多“五大酒庄”中有这样一个另类：它成名最早、面积最小、1855年评出的61家列级庄中唯独它是出自梅多克之外的裴萨克（Pessac）产区；它不仅有着公主般的名字，还有一个真正的王子做现任庄主。它就是“红颜容（Chateau Haut Brion）”。

酒庄目前属于欧洲小国卢森堡的皇族成员拥有，庄主还被封为“王子”的官方头衔，他就是侯贝·德·卢森堡王子（Prince Robert de Luxembourg）。王子出身于美国显赫的金融和政界世家狄伦（Dillon）家族，他的曾祖父克拉伦斯·狄伦( Clarence Dillon)于1935年购得红颜容堡；侯贝王子从小在红颜容堡长大，在每年的世界葡萄酒展览会（Vinexpo）或中国的推介会上，你都能见到他活跃的身影。

误打误撞的邂逅

侯贝王子的曾祖父克拉伦斯·狄伦( Clarence Dillon)是一位非常爱酒的纽约金融家。1935年他独自来到波尔多，决定购买一个顶级酒庄。他原本打算去右岸的圣艾美浓（St Emilion）找白马堡（Chateau Cheval Blanc）洽谈购买事项的。但天公不作美，那天下起大雨，雾又大，天气特别寒冷，饥寒交迫的他想找个地方休息整顿一下再继续赶路，没想到误打误撞走进了离市中心不远的红颜容堡。克拉伦斯意外地得到了酒庄主人的热情接待，当时被雨水淋透的他一边喝着红颜容的美酒，一边享用着酒庄为他准备的美餐，心情忽然变得特别好。谁料业主也有出售酒庄之意，两人于是一拍即合，竟然当场成交！此后，红颜容堡便成为狄伦家族的产业。

侯贝王子的祖父道格拉斯·狄伦(Douglas Dillon) 在艾森豪威尔总统时代任美国驻法大使，回国后，曾任肯尼迪政府的副国务卿和财政部长。无论是外交官，还是政府部长，道格拉斯经常用红颜容酒招待各国贵宾，将酒庄声誉推向新的高度。1958年，狄伦家族更是组建了控股公司克拉伦斯·狄伦公司(Domaine Clarence Dillon) ，继续对酒庄进行投资，修建现代化发酵车间，实行葡萄品系选择，修建地下大型酒窖。经过两代人的努力，他们将红颜容堡转变为传统和现代结合的顶级酒庄。

王子何来？

狄伦家族传到第3代，侯贝王子的母亲琼安·狄伦(Joan Dillon)是家族中最精心经营酒庄的一位。从70年代她接手酒庄开始，红颜容开始赢利，并先后兼并了裴萨克（Pessac）的其他3个顶级庄。1967年，琼安与当时的卢森堡查理王子（Prince Charles de Luxembourg）结婚，查理王子是亨利四世的直系后代。婚后，琼安与查理王子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就是如今的侯贝王子。

不幸却快乐的童年

侯贝王子还在童年的时候，父亲查理王子就去世了。母亲琼安改嫁德·穆西公爵(Duke de Mouchy)，成为公爵夫人。侯贝王子在11岁那年离开故乡卢森堡。“童年的时候，我经常会来法国波尔多，就是在红颜容堡，我学会了游泳和骑自行车！”人到中年的王子如今每每谈起这些童年的趣事，眼中总会闪现着童年的温馨，“我至今还记得，当时，母亲把红颜容庄园重新装修，添购许多家具、壁画，她还亲自挑选合适的地毯，出入古董商店，把红颜容装扮成数一数二的美丽庄园！”之后，王子的小学和中学都在英国就读，直到大学才移居美国首都华盛顿。

接管红颜容

童年时的侯贝王子在波尔多的红颜容酒庄度过许多快乐的时光，并有许多机会品尝美酒。18岁的他就已经出任酒庄理事，1997年进入公司的管理层。从2008年1月开始，侯贝王子任红颜容酒庄董事总经理，克拉伦斯·狄伦公司副总裁。

王子现在定居瑞士日内瓦，每月至少一次飞往波尔多的红颜容堡处理日常事务。此外，他还经常往返于酒庄设在巴黎的销售中心和大洋彼岸的美国，看望自己的大女儿和亲戚们。

迷恋艺术的王子

王子坦言自己一直迷恋艺术，他曾是雕塑家和剧作家。据他回忆，他曾和同为剧作家的妻子一起工作，夫妇俩多年前还在美国洛杉矶合作完成了一部精彩的剧本，曾受到大导演斯皮尔伯格的大力赞赏。

不戴手表的王子

侯贝王子的居住地——瑞士日内瓦是世界的名表之乡，而他却不习惯佩戴手表。也许是因为作为王子，出访的日程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不需要自己戴表了。王子却幽默地说日内瓦的名表品牌太多了，佩戴什么好呢。如果自己佩戴任何一款品牌的手表，都会遭来其他的品牌的嗔怪，所以干脆就不佩戴任何腕表，“我的手机上有时间显示，那就足够了吧。”王子打趣地说。

朝圣红颜容＆ 修道院红颜容

从波尔多市中心驱车前往位于梅多克南面的裴萨克·里奥良（Pessac Leognan）只需要10分钟的车程，是我波尔多的明星之旅中最省力的一站。在连续多年造访波尔多各名庄不下6次后，我越来越对当初狄伦老先生的经历感同身受，如果每个酒庄都离市中心那么近该有多好啊！

紧挨着公路的修道院红颜容堡（La Mission Haut Brion）正对着公路上来往的车辆，你可以站在公路上透过高大宏伟的铁门对里面的酒庄建筑和酒园一览无余。而公路另一侧的红颜容堡则要含蓄很多，它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要见红颜容，必须进入高大的围墙，转几个弯路才能进入。

红颜容的接待大厅充满皇室的气派，墙上挂着狄伦家族几代人的画像。发酵车间最大的特色是它设计别致的不锈钢发酵罐：罐内分为上下两层，分别用来进行葡萄酒的第一次和第二次发酵，并备有自动淋汁的装置。就是说，这个葡萄酒的酿制过程都可以在同一个发酵罐中完成。最后才进入全新的橡木桶培养，经过数度换桶成型。酒庄拥有自己的橡木桶制造车间，车间内的工人将运来的橡木桶材料熏烤并制做完成。

和王子共进午餐

Sophie：您出生于卢森堡，拥有卢森堡王子的头衔；而祖上是美国显赫的金融家族，在法国波尔多拥有“五大酒庄”之一的红颜容堡，目前又居住在瑞士。请问您觉得自己是卢森堡人、美国人、法国人或是“国际人”？

侯贝王子：的确，我有很多不同的身份。但首先我是卢森堡人。我的家族来自美国，但我对欧洲有着深深的眷恋。我的家族和出身决定了我必然是一个“国际人”吧。

Sophie：那么您为何选择在瑞士日内瓦定居呢？

侯贝王子：选择在瑞士定居，主要出于对我的孩子们教育的考虑。在瑞士，他们不仅可以学到法语，还可以学习德语和英语。其次，对于我的工作而言，住在欧洲的中心位置，便于出差飞到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Sophie：您眼中葡萄酒和健康的关系如何？

侯贝王子：1550年红颜容酒庄的拥有者Jean de Pontac先生就活到了101岁，我的曾祖父克拉伦斯·狄伦活到97岁，我想他们的长寿和葡萄酒有着紧密的关系吧！而我作为红颜容酒庄的现任庄主，相信也将延年益寿，在未来的一个世纪中，我会一次次去到中国和大家见面，直到大家都对我这个老人生厌了为止啊！

红颜容红酒

Sophie：中国有不少高端的葡萄酒消费者是本地的民营企业家，他们会在餐桌上一掷千金，通过干杯，一晚上消耗一整箱的“五大酒庄”酒。同时，他们对顶级酒本身的内涵和历史却知之甚少。您如何看待这样的饮酒方式？

侯贝王子：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我认为酒是用来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的东西，它给人们带来快乐，我首先愿意尊重中国消费者的饮酒习惯，哪怕他们目前对葡萄酒的了解还十分有限。我没有理由剥夺葡萄酒给他们带来的快乐的过程。作为红颜容酒庄庄主，我不愿去单方面地给我的客户灌输葡萄酒的饮用方式，但我相信他们会进步的。

Sophie：您会不会和家人一起用简单的家常菜配合红颜容酒呢？

侯贝王子：我和家人在喝红颜容酒的时候，也会选择非常随意的意大利面或者比萨来搭配，我觉得只要快乐，任何一种随意的做法都是无可非议的。

Sophie：在您中国之行的印象中，吃过的哪道中国菜和您的酒特别搭配？

侯贝王子：红颜容白酒和中国的大闸蟹很配！几年前，当我第一次在上海吃到大闸蟹的时候，我惊异地发现原来它和我酒庄的白酒非常配！我们的红酒和比较辣的中国菜很搭配。

Sophie：您觉得您的酒和其他四个顶级酒庄的最大区别是什么？

侯贝王子：“五大酒庄”中，每一家的风格都非常不同。我觉得红颜容的酒更复杂，这是因为其他几大的葡萄品种都无一例外的用赤霞珠（Cabernet Sauvignon）作为主体，其他四大顶级酒庄中的赤霞珠种植面积都占到几乎80％了吧。而我们酒庄中的赤霞珠和梅露（Merlot）各占了大约45％的比例。在不同年份不同气候中，这两个葡萄酒品种发挥的效果是不一样的，这就使得我们能够在赤霞珠歉收的时候，采收到出彩的梅露。这样交替进行，在不同年份和气候的影响下，赤霞珠和梅露轮番登场，却有着奇迹般的统一恒久的特质，那就是红颜容的风格。

红颜容酒庄内有45公顷土地种植红葡萄，它的土质为砂砾石土和黏土。葡萄种植品种为45％赤霞珠，43％的梅露，12％的品丽珠，仅有3行小维尔多。年产量约为14.5万瓶。另有2.5公顷的白葡萄园，长相思（Sauvignon Blanc）和赛美蓉（Semillon）各占50％的比例，白酒的年产量约7000到10000瓶。

摄影：金瓯

典雅的红颜容酒与工人采收情景

红颜容酒庄（Chateau Haut Brion）之最：

●“五大酒庄”中最小的

红颜容的葡萄园面积仅有45公顷，在“五大酒庄”中最小，仅为拉斐堡的一半。

●“五大酒庄”中最早成名的

“出名要趁早”，美人儿红颜容是“五大酒庄”中成名最早的酒庄。1666年，红颜容的庄主波塔克（Pontac）家族抢先在伦敦开出了第一家以红颜容为主题的红酒餐厅，很快成为伦敦时尚人士的聚集地。红颜容的酒一改当时波尔多酒不易久藏的清淡红酒的风格，将口味较浓重、耐久储存的特点作为红颜容风格，因而受到了英国上流社会的推崇。连当时的王国国王也对它青睐有加，将红颜容选定为宴请贵宾专用红酒。在19世纪之前长达一个多世纪的时间里，红颜容都是波尔多最著名的酒庄。

●“五大酒庄”中最早采收的

从波尔多市中心驱车去红颜容庄只需要10分钟时间，可以称它为“城市中的酒庄”了。据说这里480年前都是葡萄园，随着欧洲工业革命带来的城市化，波尔多市的扩展使很多葡萄园消失了，而红颜容却留了下来。由于酒庄离市中心很近，气温比较高，历史上从来就是葡萄成熟最早的地方，它的采收往往标志着波尔多葡萄收获季节的开始。

●“五大酒庄”中最女性化的

“五大酒庄”的每一家酒的风格都不尽相同，红颜容的酒以柔美和复杂著称，可算是五大酒庄中“最女性化”的。其他四大的葡萄品种都以赤霞珠（Cabernet Sauvignon）占绝对主导，基本占到80％的比例；而红颜容中的梅露（Merlot）几乎和赤霞珠占到了一样的比例，一般高达45％。因此，它的口感相比其他几大而言要显得更为柔顺、淡雅和复杂，是需要细细品味的，才能领略它全部的魅力。著名的酒评家帕克（Robert Parker）曾说过，在他二十多年的品酒生涯中，自己唯一越喝越爱的就是红颜容的红酒，并认为这是他智慧增长的证明。

●“五大酒庄”中最早建立中文网页的

红颜容酒庄非常重视对中国市场的开拓，早在2002年就抢先在自己的官方网站（http://www.haut-brion.com）上设置了中文网页，是“五大酒庄”中的最早这样做的酒庄。

我尝了1995年份的红颜容红酒，它泛着墨色的玫瑰紫，闻起来有隐隐约约的雪茄盒、烤烟草和摩卡咖啡香；口感柔和醇厚，层次复杂，有着烟草，杉木和烟熏的口味；丝绒般的单宁，柔和中透出支撑长期陈年的劲道。这是一款有着深厚内涵，需要细细品味，回味良久的红酒！

参观了红颜容的四个月之后，我再次来到了裴萨克（Pessac），这次就直奔和红颜容仅隔着一条公路的“修道院红颜容”。修道院红颜容，这个名字就和宗教有着不解之缘，最早作为宗教领地被建造，至今酒园内还保存着一座古老的小教堂。14世纪的时候，由于遗产分割等原因，它从红颜容被分出来，知名度稍逊一筹。20世纪又转手被沃尔泰（Woltner）家族拥有，沃尔泰先生对酿酒有着浓烈的热情，妥善经营酒庄，使之赢得了国际声誉。1983年，修道院红颜容被狄伦家族接管后，由同一个酿酒团队负责两个酒庄的酿酒工作至今。

修道院红颜容：颠覆“1855列级”的一级庄

一个美国的教授曾经做了个大胆的假设：如果1855的列级体系在现在推翻重来的话，那么会有哪些调整呢？他提出将“五大酒庄”中的木桐堡去除，而用修道院红颜容来取代成为“五大酒庄”之一的一级酒庄。这个假设不知会遭来如何的评价，但至少说明了修道院红颜容的品质已经可以赶超一级名庄了。同样，高端酒交易指数（Liv-ex）在2009年的报表中，根据过去5年中的交易价格，在1855年的波尔多列级体系基础上调整了排名。新排名中，修道院红颜容荣登一级庄的宝座，成为左岸的“第六大”。

高端酒交易指数表

THE LIV-EX BORDEAUX CLASSIFICATION

修道院红颜容内与酿酒师Jean Philippe Delmas品尝珍贵的红颜容白酒

红颜容的功臣：德尔马斯（Delmas）家族

红颜容能在20世纪保持高品质和美誉度，和酒庄总酿酒师德尔马斯(Delmas) 一家三代的汗马功劳密不可分。早在1924年，乔治·德尔马斯(George Delmas)就担当起红颜容的酿酒师，后来乔治的儿子让·伯纳特·德尔马斯(Jean Bernard Delmas)从父亲手中接过酿酒的接力棒，他们在1961年第一个打破传统，采用新科技设备酿酒，引进不锈钢发酵桶，在当时所有列级名庄均保留传统酿造方法的年代，这一举动是不可思议的。但至今这已是大部分顶级酒庄效仿的对象。2003年，Delmas家族的第三代继承人让·菲利普·德尔玛斯（Jean Philippe Delmas）又从父亲手中接过了衣钵，继续为红颜容工作。

Delmas家族也是波尔多公认的最顶尖酿酒师之一。如今的让·菲利普·德尔玛斯身上有一种诗人般的气质，我曾荣幸地受到让·菲利普的邀请参加2009年波尔多举办的世界葡萄酒博览会（Vinexpo）最后一天的葡萄酒“花节”晚宴。

Delmas一家三代的酿酒功臣：George Delmas（左）、Jean Bernard Delmas（中）、Jean Philippe Delmas与父亲（右）。

Alain Puginier，工作了25年的档案管理员

Sophie：由于继承法的原因，很多家族流传很久的法国名庄都被迫流落在外国投资者或者大财团的手中，这导致了很多法国家族葡萄酒文化遗产的流失。红颜容的庄主是美国人Dillon家族，在您眼中，他们是投资者还是家族酒庄呢？

Alain：Dillon虽然是美国家族，但在我们眼中，他们更是家族酒庄，而不是投资者。要知道，当年Clarence Dillon先生在1935年购买红颜容的时候，正值美国经济大萧条和全球经济危机的时候，当时的红颜容酒根本不像今天有那么高的市值。Dillon先生购买红颜容并不是为了赚钱，相反的，他拥有庞大的金融王国，酒庄不是用来赢利，而是出于他对法国红酒的热爱。我们为此非常感激Dillon家族在红颜容最为萧条的时候，拯救了酒庄，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完善这里酿酒的设备，挽回了红颜容的声誉。而且，至今红颜容的所有者仍是家族成员个人所有的，侯贝王子等家族成员还经常往来于波尔多，参与酒庄的运营事宜。

能用来和勃艮第蒙哈歇（Montrachet）PK的白酒

为了满足我对红颜容白葡萄酒的好奇，Jean Philippe Delmas在我第二次从中国飞到波尔多参观修道院红颜容的时候，慷慨地拿出了红颜容2005年份的白酒（Chateau Haut Brion White 2005）和修道院红颜容2005年份的白酒（Laville Haut Brion 2005），真把我高兴坏了！

要知道，红颜容红酒已很珍贵，红颜容白酒更是难求！仅2.87公顷的白葡萄园，每年所产的红颜容白酒仅7800至10200瓶的产量。修道院红颜容白酒的酒园面积和产量也差不多如此。

比较一下两支顶级白酒的区别吧：红颜容白酒2005年份所用的葡萄品种为53％的赛美蓉和47％的长相思；修道院红颜容白酒2005年份中的赛美蓉比例占到了88％。在口感上，红颜容白酒更为细腻可人；修道院红颜容白酒则酒体更丰厚些，口感不如红颜容白那么纯粹。Alain补充道，赛美蓉是一种能够久藏的葡萄酒，含量更多，酒的陈年期就会相应更长些。

红颜容白酒2005年份给我的印象还是颇为深刻的，都说它是可以用来和勃艮第顶级白酒蒙哈歇比拼的超级白酒，我个人认为葡萄品种不同（后者用的是100％莎当妮），还是缺乏一定可比性的。但是，红颜容白酒作为在法国爱丽舍总统府的国宴上和波尔多“八大”红酒、伊甘堡（Chateau d’Yquem）甜酒同台上场的白酒，从这当中不难看出红颜容白酒作为波尔多顶级白葡萄酒的地位。

红颜容白酒（左）与修道院红颜容白酒（右）。

和诗人酿酒师面对面

Sophie：红颜容是五大中最“女性化”和“柔美”的，但不少品酒词中出现“雪茄”的形容，是很男性化的象征，这是否矛盾？

Jean Philippe Delmas：红颜容在“五大酒庄”中属于“柔美”和“女性化”风格这一说法，主要是指所选用的葡萄品种和单宁的强度而言的。红颜容中，梅露（Merlot）的比例占到了大约45％，这比起其他几大酒庄都要高很多。其次，红颜容的单宁比较柔和，这和位于波雅克的3个一级庄的阳刚风格是有区别的。而“雪茄”指的是香气而言，和前面提到的酒的结构是从两个不同的角度评价红颜容的红酒的。

Sophie：红颜容和修道院红颜容的红酒最大的区别和定位是什么？

Jean Philippe Delmas：这两者的红酒没有区别，如果要说唯一的区别，那就是栽种的密度吧。红颜容的栽种密度是每公顷8000株，修道院红颜容是每公顷10000株。原因是修道院红颜容的土壤比较肥沃，种植更密使每棵葡萄树更使劲地吸收土壤养分。也由于土壤较为肥沃的原因，修道院红颜容的红酒口感更偏甜、色泽更深、单宁更柔和。Sophie：不少中国红酒迷告诉我比起红颜容的红酒，他们似乎更偏爱些修道院红颜容，您听了有何感受？

Jean Philippe Delmas：我并不惊讶，很多国家的葡萄酒爱好者都有这样的评价。个中原因我以上已经提到，整体而言修道院红颜容的口感比较圆润，更容易被人接受，更容易欣赏。相比而言，红颜容的红酒需要时间和细品。

Sophie：中国有不少高端的葡萄酒消费者是本地的民营企业家，他们会在商桌上一掷千金，通过干杯，一晚上消耗一整箱的“五大酒庄”酒。同时，他们对顶级酒本身的内涵和历史却知之甚少。您愿意参加它们的酒会吗？

Jean Philippe Delmas：我认为这是一种饮酒文化的差别：在法国，“一口闷”的饮酒方式是不存在的；在中国，这可能是中国人用自己的方式来感受葡萄酒带来快乐的独特文化。我相信这些消费者也不是完全对酒庄的文化和历史不感兴趣，也许还是缺少有效的引导吧。红颜容的酒能够给他们带来愉悦，这也是我们所追求的。

Sophie：您在红颜容独立酿酒的第一个年份是哪一年？

Jean Philippe Delmas：是2004年份。Sophie：有人把现在喝掉还未到试饮期的木桐2000年份酒成为“将婴儿扼杀在摇篮里”，这也同样适用于红颜容吗？

Jean Philippe Delmas：我不完全同意“将婴儿扼杀在摇篮里”这一说法。我认为一瓶真正的好酒，无论何时打开喝，它都应该是一款好喝的酒。Sophie:您对待Robert Parker的打分如何看待？是“非常重视和在意”，还是“漠不关心，坚持自己的酿酒风格”，抑或是两者之间呢？

Jean Philippe Delmas：我想应该是您所说的第三者吧。不能否认，Robert Parker对全世界葡萄酒市场的影响是巨大的；同时红颜容酒庄有着自己一贯的酿酒风格；作为红颜容酒庄的酿酒师，我首先还是要坚持和传承酒庄的一贯酿酒风格，在此基础上，如果还能拿到Parker的高分，自然是最好的了！

Sophie：红颜容的1989年份被Parker打到了100分，您当时知道后有何感想？

Jean Philippe Delmas：那是我父亲工作的成果，我们当然很高兴。但是，Parker打分不是一切，无论分数如何，我们都会按照自己的风格酿酒。比如1982年份的红颜容红酒，未必得到100分，却是我们的得意之作。

Sophie :法国飞行酿酒师Michelle Rolland和Robert Parker的私交不错，他酿的酒也经常得到Parker的高分？您觉得这两者有着直接的联系吗？您如何看待Michelle Rolland吗？

Jean Philippe Delmas：我和Michelle Rolland私下里不仅认识，还见过不少次面。我知道Rolland和Parker有不错的私交，他俩在葡萄酒的口味认同方面比较一致，我想这该是为何Rolland酿酒常得到高分的原因所在吧。这应该是个人口味比较相近的关系吧。

Sophie：听说红颜容还邀请了Michelle Rolland给红颜容做顾问？

Jean Philippe Delmas：从来没有过，这是误传。Sophie：能成为“五大酒庄”之一的酿酒师，这是多么自豪的工作啊！您是否觉得自己称得上是“明星酿酒师”了？

Jean Philippe Delmas：明星不是我，而是红颜容和修道院红颜容，我因酒庄而荣耀。

Sophie：您看过《Mondovino》这部葡萄酒界的纪录片吗？您对它的评价如何？

Jean Philippe Delmas：这是一部拍得非常棒的纪录片，但Mondovino作者似乎将葡萄酒界单纯地分割成了“白的”和“黑的”这两种泾渭分明的世界。我却不同意这样的方式，我认为葡萄酒世界在很多方面应该是“非黑非白”的灰色地带。

Sophie：不少名庄的酿酒师都去开自己的酒庄了，您有没有考虑过呢？

Jean Philippe Delmas：我父亲也曾经在波尔多的Entre-deux-Mers地区买下了一个酒庄，当时他周一至周五在红颜容上班，周末还要去自家的酒庄工作，非常辛苦，后来还是将自己的酒庄卖掉了。对于我而言，首先是没有这个精力，在红颜容的工作已经占用了我所有的时间；其次，是更实际的问题，我还没有这个财力去购买自己的酒庄。

Sophie：您Delmas家族已经连续三代为红颜容酒庄工作了，您的孩子将来是否也会传承您的衣钵，继续红颜容的酿酒事业？

Jean Philippe Delmas：虽然我们Delmas家族已经三代为红颜容酒庄工作了，但对于我的孩子，我还是采取自由选择的态度。就如我自己，当时我的父亲也是让我自由选择是否愿意继任他的酿酒师事业，我非常热爱葡萄酒和红颜容酒庄，所以我自己选择并且争取到了我父亲的职位。而我的孩子们，让他们自己选择吧。还有一点就是狄伦家族是否愿意接受他在未来成为我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