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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十四下

时间:2022-07-29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绾复访辑遗漏皆可为子孙法者,记诸碑阴。府君,绾之五世祖。宋末倭寇起海上,弟燃战败自杀,乡族悉遭残害,吾黄氏惟存晋一府君一人。府君次子礼孚尝赘小闾薛氏女,其女素骄悍,以反目呼集其父若兄,棰击其夫,几死。令薄具棺衾,火化之以释讼。因表其事,记诸碑阴,以告吾黄氏之子孙焉。每廷论有所选举,辄及公。及属纩之日,囊箧萧然,至无以为殓,赖寮友赙赠以送死。公厚积未食其报而年仅四十有二。天下阴受其利,不可胜计。

先五世祖统五府君碑阴记

绾先世多淳德美行,迨我统五府君而德益洪、行益显,其焯焯大者先文毅公尝撰述为墓表矣。绾复访辑遗漏皆可为子孙法者,记诸碑阴。

府君,绾之五世祖。其曰晋一府君讳煜者,又府君之高祖也。宋末倭寇起海上,弟燃战败自杀,乡族悉遭残害,吾黄氏惟存晋一府君一人。晋一生启一府君讳轲,建读书堂,叶水心先生题诗,刻石尚存。启一生富二府君讳文质。富二生衍三府君讳德深,两世皆兄弟,同居不分。衍三府君,父也,历数世咸积阴德。

府君生而仁厚平恕,一日行道傍,拾得遗襆,中藏白金数十两。府君验视之,曰:“是必有不得已之故。”乃坚坐伺之,无何见一妇人号哭而来。府君诘之,妇人曰:“吾夫与子以逋租久,禁于狱,兹易产得白金若干两,欲以偿官,在道误闻吾夫已毙,遂仓皇失去。今夫与子既不得金,死矣。妾亦当投水先死耳。”府君再三询问,良是,遂悉还之。

府君次子礼孚尝赘小闾薛氏女,其女素骄悍,以反目呼集其父若兄,棰击其夫,几死。夫不胜愤,自经死。女父兄惧甚,谋买舟窜入海岛。府君闻讣,亟至尸所,临恸已,乃杖其尸而詈曰:“吾望汝无极,今乃以夫妻之愤而伤其生,是不孝也。”令薄具棺衾,火化之以释讼。或曰:“不太薄乎?”府君曰:“我非不知骨肉之爱,不尔则无以安其家与比闾之人。”平生厚德,类此甚多。尝挈杖出,道上人有呼府君之名而骂者,府君若罔闻知。读书不事华藻,约之躬行。诗多不留稿,独传其枟竹杖诗枠,有曰:“风云有路行不得,凭渠伴送归黄坭。”亦沨沨可诵。

绾每闻族长老谈府君詈尸事,曰:“府君常言:‘宁人负我,毋我负人。’此真府君实行。”还金事,绾得之村社师应辐,盖传诸其故祖番易先生,云府君它细行尚多可书,兹不具述。凡吾黄氏子孙其率视乃祖之德无间,出与处咸求无愧于尔先,又诵之以告乡人可语者,此绾记诸碑阴意也,亦吾文毅公表墓意也。呜呼,念之哉!

高祖松坞府君碑阴记

绾童时读先文毅公汇撰枟祖德录枠,置书叹曰:“懿哉,吾高祖松坞府君之德!虽在布衣而名闻朝野,虽生今世而无愧古人,吾何修而可以无忝之哉!矧其枟录枠若传、若墓表、若哀挽诸文词,皆出一时名卿如商文毅、李文正、谢文肃巨手数公以及王舍人允达、杨主政君谦,咸尔雅可观。”复仰而叹曰:“微吾府君,固无以致斯文若是盛也!”于是斐然有制作之志。顾自始读至于今兹,倏将四纪,晨夕自励,靡斯须敢,宁幸遭遇圣天子,列官侍从,亦且谬有所述以荐道诸先进功德,而于吾府君犹有遗行未尽表,非绾夙昔叹慕之志也。

又,故黄经历孟曰:“吾昔为隘顽所吏,见戍卒云,尔族世家洞黄,四山皆黄业,我戍擅登山樵采、取道践禾田,族人咸愤恨来告府君。‘薪樵,人之所急尔,安得禁?彼因往来无路,故践我禾田’,乃于禾田中开一路以畀之。后几百年,戍卒益盗肆为患,竟致讼理,禁毋樵采云。”或有问于绾者曰:“府君平生读枟通鉴枠,见奸臣贼子,辄骂不绝口,其嫉恶可谓严矣。盗与奸同类,而乃屡纵之不问,是何好恶不相而伦耶?”绾应曰:“王舍人论之悉矣。盖奸邪者害天下恶之大,而发囷取货,不过穷吾一己之私,过之可容者也。”府君之严于嫉恶而恕以容过,殆如此。既以答问者。因表其事,记诸碑阴,以告吾黄氏之子孙焉。

曾祖职方府君碑阴记

先君子尝语绾曰:“吾祖职方公之不大用,命也。夫先松坞府君精于言命,盖预知矣。”时绾记忆于心亦不知其言之悲也。迨今考按家乘及参诸故老传闻,益知职方公履历之详。然后知先君子言之可悲,而刘孝标辨命之论不为虚作矣。

职方公生而体貌丰伟、志气英迈,从乡先进读书为文,遂绝等夷。正统初,登进士,寻奉使广西,却其饯遗,名闻于朝。未几,拜职方主事,剖理繁剧,绰有余裕,士望大归之。睿皇帝征麓川,特简公往西蜀选兵,敕任隆重,又召至廷,面谕以行,已而所选兵皆骁勇整肃,迄竣事无一人敢哗者。于是君相益器之,以为天下有大事,公可属。每廷论有所选举,辄及公。时公官职方逾八年矣,旧例,京官满九载始得推恩封父母。公因固谢,弗欲迁。至虚郎中位以待公,居无何而公疾作,且愈,值友人徐给事简死,公为治敛。秽气冲口中,遂复得疾,与徐同,竟卒。公卒距满期未尽八月,竟不得推封以荣其亲,呜呼,岂非命哉!昔管辂年四十八为少府丞以死,梁武帝叹其有奇才而位不达,此枟辨命论枠之所由作也。以公揆之,其不及辂又远矣。

公才高而复优于德,其为职方时,阅戎籍,哀人之无辜而除其名户者甚众。乡人以事至京者,即贫窭赒其货财,隆冬或与之衣,盛夏必留伏暑遣之归。他如闻旅哭救、鄞匠穷途之厄,务周旋始终。如此类不可枚举。及属纩之日,囊箧萧然,至无以为殓,赖寮友赙赠以送死。故临终顾诸孤而言曰:“吾平生居官,无长物遗汝,但留笔底方便,或可与汝辈作受用耳!”

呜呼!公厚积未食其报而年仅四十有二。时论方归而官止六品,此其可悼,谓宁如辂而已哉!然公虽不自食其报而昌我后人,乃大发于文毅公,亦竞移恩先世以终公志矣。绾于此又足以见天道之可征,而辨命未必为确论也。故备述其颠末,记诸碑阴,且以为知命之左验云。

先祖文毅公碑阴记

呜呼,士君子用舍显晦,惟视其时而已!故自畴咨风微,蔽贤咎兴。在汉、唐、宋,若董仲舒、萧望之、陆贽、韩愈、范希文诸贤咸不得大用,或用之而不究,皆时也。

又五年,升南京工部石侍郎。视其篆,厘革宿弊,稽大江上下诸州县芦洲及新涨洲被豪势侵匿者,奏归工部。又请属官一人,专督其事,永着为令。自此,工部内外无穷工作之需咸于此焉取给。又节浮费以偿贫商之负,于是上江二县畴昔借累逋逃之商,皆复其业。其它建白甚多,凡蠹政害民事,一切禁革。天下缙绅,无贤愚皆知公才德不器,小大咸宜,要皆以宰辅望公矣。

且公天性内刚外和,无矫言饰行,意度坦易,器识宏深,不以人之逆己而怒、逢己而喜。平生所为,诚无有不可对人言者。甘嗜俭素,不喜华靡,位至三品,居处服食如寒士,终身不屑以生事自累,田宅有无、粟帛多寡,一无所问。凡可以益国利民,则不避险难、不畏权势,见之必为,为之必尽其心。昔三原王公恕为冢宰用天下,公议振拔幽隐,各称其职,乃公为首选,每冀以自代,尝两以吏部侍郎荐,不果用。盖自成化以来,政归内阁与司礼监,交互用事,百僚奔趋其门,视其好恶,以为贤否,故当其时之称才德真足为大臣辅相而无愧者,往往不获大用。纵用之,亦不获究。如三原之终于见排,公之卒不获用,尤为天下所惜。向所谓蔽贤之咎,奚翅公孙弘、张禹、裴延龄、李逢吉、夏竦数人当之而已。以今视昔,抑又甚矣。世道可慨,此其大者。故特表而出之,记诸碑阴,以俟柄用人材者得焉。呜呼,岂徒为公一人已哉!

东洋新路记

黄岩县南官路,自店头铺至柏岙,十里而近。始由东北行,沿河迤逦抵清心堂渡桥,复沿河西岸过陈家埭抵院桥。然沿河地势下,诸水所钟,行至陈家埭百户池,地益下、水益钟。路夹河池之间,春夏水涨,路常在水中,行人稍不谨,溺而死者十常四五。官长猝至,则操舟以济之。

嘉靖丙申,巡按御史汝阳张君景行部过而问焉,知县新安康君载以书白于巡按。檄守巡芜湖周君易、固始李君盘及台守晋安许君继,属推官昆山杨君伟与康君相度新路地宜。路尽院桥,由之入柏岙铺,或欲移桥直接东洋。予过见聚语,乃呼,谓之曰:“桥横大溪,昔造甚固。今欲移之,且溪流湍急,能保其终固乎?”于是移别桥于横溪上,折行接院桥。乃岁十二月,康君与汤丞宝李史铨躬率夫里,令在官之老鲍章等度分其地,计以寻丈,橛木为准,俾各畚土移石,不旬月而东洋新路成。

明年春,淫雨连月,行者暮夜讴歌,犹白昼复高原也。邑诸生张池、王照乃致康君意,请为记。或曰:“斯足记乎?”予曰:“斯有国之大政,康君其知职矣。”昔周卿士单子聘于楚,假道于陈火朝觌而道弗不可行,归而告周王曰:“陈必有大咎。”由此言之,斯举也谓非康君之善职、一邑之大政,可乎?夫古今天下不患不治,惟患无其人,或不尽其心耳!苟得其人、尽其心,譬之五行错履而天道以周、四时不违而岁工以成,其于致治也何有?是役也,巡按命之于先,司府督责之于中,而康君成之于后,靡不尽其心焉。皆可纪也,乃书之为记。

先祖考妣迁墓记

先尚书祖考文毅公卒于弘治辛亥六月。岁十二月,先父宫詹府君择葬于委羽山来鹤亭下。祖妣夫人蔡氏卒于弘治己未正月,岁十二月,府君奉以合葬。所葬地有水,不吉。绾常往来,不安于怀,欲改迁吉地,未果。

迨嘉靖乙未,绾丁先妣太淑人鲍氏忧归,登山营度二三处,皆未惬意。至丁酉正月,始获卜于兹山之北。乃协堪舆家所谓灵龟引子取肩上穴,穿穴深数尺则见土色外苞丹赭,中韫雌黄,玉坚脂莹,嵌藏石卵百余枚。又协所谓离龙带坤倒尽离气,借丙向壬之法,若有神相为默授者。二月二十有一日,绾与弟约,奉枢安厝,时淫雨浃旬,封筑略不谨,流澌渗入,又若有灵牖之使觉而速修之。於乎,岂偶然哉!此实先祖平生盛德丰功之所致,皆我后人所不可不知也。故识之为枟迁墓记枠。

先考妣迁墓记

呜呼,此吾先考宫詹府君迁葬之墓。

府君姓黄氏,讳俌,以文选郎中致仕。卒于正德丙寅三月十五日,是岁十二月,葬于委羽山本源庵故址、先祖文毅公墓下,因水渍玄堂,改葬于山之东石笋岙里。嘉靖戊子岁,以绾官加赠詹事府詹事云。后七年乙未三月十七日,先妣太淑人鲍氏卒于家,绾以忧归。于十二月□日,与弟约启封合葬,见石椁仍渍水,又去墓东百步择地起坟,因先考柩湿不忍葬。乃葬先妣,虚其左以俟至冬启封且窆,见墓中气寒且靸沓,视柩漆玄绿之色,若葬数十年者。张紫薇所谓“蚀尸地”非耶?绾、约哀痛,罔知所措,忽于稍东南屏下得一地,亥龙壬穴丙向,即谢师钤记所谓“燕巢”者是也。开穴,五土四备,间以杂采,鲜明细润,若粉、若肪、若赤玉,白拊雌黄若碝石碔砆,视诸堪舆家所说皆合。

呜呼!吾先府君位不满德,时论惜之。太淑人内行贞惠,作则闺门。凡皆足以昌裕我后人。是故造物者秘兹善地,留以妥安遗灵,是岂偶然之故哉!故备书之,使知福地之不可以强求,要归诸德善耳矣!

重修黄岩县利涉桥记

粤岁滋久,渐失其旧,田又分属其半于新邑太平,及县官岁征多为吏胥、工匠所侵渔,于是材日劣而工日窳,风潮激荡,乘脆履朽,遂至颠坠漂溺者,往往有焉。予居濒江,则见行或立瞪,坐或恚嗟,惊耳骇目,莫有能念而复之者。今新安康君载来知县事,予偶语及之,君恻然曰:“斯吾职也,吾忍坐视之哉!”乃稽往籍、谋善制,僦工集材,修筑两堤,锻蚀易敝,不数月而新桥告成。牢壮周致,行者无虞,人咸悦而嘉之,县诸生范骥等请予记厥成绩。

予谓:古之为政者,凡以俾民乐其生也,故为田里俾之耕耨树畜,为宫室俾之蔽盖居处,为沟洫渠井俾之灌溉汲饮,为城郭俾之藩卫,为廛市俾之贸迁,又为舟车、桥梁、道路俾之济险阻以致远,然后为礼乐政刑以维持防范之,盖靡所不用其至而治化成。康君之为县也,迩正远邪,浇良有辨,积岁巨盗、公私交相盘结而不可致诘者,君悉捕而除之。其党有气力者虽憾之,不少顾,则君之为治也,可谓得其理矣,矧兹桥之修尤惠民之急务!予故书以为记,使来者之有考也。

少白堂记

少白堂者,吾弟空明山人所营隐居之堂也。山人素居在邑,今营隐居在三童岙。三童者,晋任旭开书堂于山中,见三童子日来受书,去,踵至三峰而灭迹,以为三仙,岙由以名也。四面峰峦秀矗,若王公拥盖、大士持宝幡、列骑从御龙象旁趋而环顾之者。二溪回合,中夹一山,盘礴正踞,曰“黄家岙”,俗讹曰“江家岙”,非也。山人作堂拓基、掘地,得井埋石曰“黄家井”。山人亦黄姓,若预有以待者,亦异哉!三童之山在邑之西,山人之堂适岙之中,西方之山金属,故少谷郑子为名其堂曰“少白”,取“让太白”之义也。

堂成于嘉靖丁酉之岁,新秋既霁,予与旗峰叶子来游,山人款之于堂,遍之亭馆,宿之楼上,信信不去。竹阴松下,溪湄石畔,或坐或卧,或语或歌,无不恬然而适、悠然而得,与奇胜以相忘也。予忽忆昔年初冬薄暮,偶至一山,山僧开堂,松竹掩苒而萧疏,排檐拂槛,寒风飕飒,落叶堕石上作金铁声,烧地炉拥坐,佛灯明灭,心地湛然,至今念之愈切愈不记,竟不知为何地、何山?恍然以为梦中,往来数岁,犹不明为真梦而真见也。今得山人之居而见之,庶几其非梦欤!遂书为枟少白堂记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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