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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心下第十四

时间:2022-01-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尽心下”是《孟子》第十四篇的篇名。详可参见“尽心上第十三”的题解。《孟子》在书末严重指出“乡愿”的问题,唯恐“乡愿”冒充善良贤士,混淆视听。所以孟子此论对后世的影响是相当大的,具有重要的积极意义。孟子认为《武成》有夸大之辞,不足全信,只相信二、三枚竹简记载。所以孟子于此章中潜意颇深。所以孟子所谓的社稷、国君

题 解:

“尽心下”是《孟子》第十四篇的篇名。详可参见“尽心上第十三”的题解。该篇共38章,所选用的16章又1节,主要论述了四方面问题:一、尽信《书》,则不如无《书》。二、统治者必须作楷模;一定要明确土地、人民、政事、仁贤、礼义都是不可少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三、修养身心不可间断,要不断扩充“无欲害人之心”,“无欲穿逾之心”,“养心莫善于寡欲”;对不同观点的人要宽和,改之而已。四、不讲原则的老好人是道德的戕贼。《孟子》在书末严重指出“乡愿”的问题,唯恐“乡愿”冒充善良贤士,混淆视听。揭露了似善而非善者,就是为了正本清源,让人们明确善人的标准,以便学有正本。

14.1原 文:

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吾于《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仁人无敌于天下。以至仁伐至不仁,而何其血之流杵(音楚chǔ)也?”(原14.3)

译 文:

孟子说:“全信《尚书》,就不如没有《尚书》。我对《尚书·武成》篇只相信它二、三竹简罢了。仁德之人天下无敌手。而最仁德的人去讨伐最不仁德的人,哪能使流血把盾牌都漂起来了呢?”

评 论:

《书》,《尚书》,五经之一。杵,卤之假借,盾牌。

孟子“尽信《书》,则不如无《书》”的高论,“出乎其类,拔乎其萃”,是了不起的真知灼见,是古今中外的真理。后人引此两句时,未加说明,使读者误以为《书》就是书本的意思,其根本意义并未改变。于是乎此两句应用范围愈发广泛,使人们由此引发了重视实践的思考。所以孟子此论对后世的影响是相当大的,具有重要的积极意义。当时书本很少,读书人也很少,孟子不自我奇货可居,却揭穿了“尽信书”是很糟糕的实情,这是很令后世钦佩的。《武成》是《尚书》的一篇,周武王以武伐纣成功后作此文。其中说:“甲子昧爽,受率其旅,若林,会于牧野,罔有敌于我师。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血流漂杵”。孟子认为《武成》有夸大之辞,不足全信,只相信二、三枚竹简记载。此种求真求实精神是可嘉的。“流血漂卤”不一定是事实,但“以至仁伐至不仁”,也不一定如同理论所言“箪食壶浆以迎仁者之师”。事物是复杂的,尤其战争,打起来会出现种种未预料到的事情,遭到抵制,或敌人自相攻击造成“流血漂卤”的情况也是可能的。所以孟子认为武王仁者之师去讨伐纣王不义之师,兵到即可使敌人自溃,根本不用杀戮,这种看法有些绝对化了。

14.2原 文:

孟子曰:“梓匠轮舆,能与人规矩,不能使人巧。”(原14.5)

译 文:

孟子说:“各类木匠,能教给别人规矩,不能使人有技巧。”

评 论:

梓匠,木匠。轮,做车轮的木匠。舆,做车棚的木匠。梓匠轮舆,泛指各种木匠。规矩,圆规、矩尺。

其实此章是孟子教育思想的又一个升华,犹如“尽信师,则不如无师”之意。各种各类木匠师傅,只能教人依靠圆规矩尺去做工,但师傅不能交徒弟有创造性。所以学者要在学习实践的基础上独立思考,刻苦钻研,才能悟出适于自己的独特技巧来。也就是说,学者在学会老师所教内容之后,不要局限于这些内容,要突破这些去思考,把自己独有的聪明才智都发挥出来,按着自己的思路创造性地去研究,或可提出新的真知灼见来。此章着重告诉人们无论继续学习,还是进行工作,千万不要局限于老师的教诲,一定要靠自己的独立思考钻研、去发现新问题,用新的方法去解决新问题。

14.3原 文:

孟子曰:“吾今而后知杀人亲之重也。杀人之父,人亦杀其父。杀人之兄,人亦杀其兄。然则非自杀之也,一间耳。”(原14.7)

译 文:

孟子说:“我从今以后知道杀人家亲人的严重性。杀了人家的父亲,人家也会杀他的父亲。杀了人家的兄长,人家也会杀他的兄长。当然,不是自己杀了父兄,但所差就那么一点点。”

评论:

其实不只是“吾今而后”才知道“杀人亲之重”。只不过又受到一次残忍的报复影响后,更加重了这一观点。血的事实、血的教训,证明了这一观点的正确无疑,不可动摇。这就教育人们要做到“爱亲者必敬人”,为了自己的父兄,绝不可侮慢他人,更不可结恶于他人。人人能将爱敬加于国人。那全国上下必将一派和谐景象,上下相亲,左右相助,国势日增,人民安康。所以孟子于此章中潜意颇深。

14.4原 文:

孟子曰:“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使人不以道,不能行于妻子。”(原14.9)

译 文:

孟子说:“自身不践行道,妻子都不信他的道。不按道指派人,妻子都调不动。”

评 论:

此章强调表率示范作用。正如《论语·子路》孔子说:“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论语·颜渊》孔子说:“政者,正也。子师以正,孰敢不正?”“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自己不行道,叫别人行道,谁信?连妻子都不信。确切极了。不按正道指令别人,妻子都不听,何况他人呢?所以要想当个好人,做个好官,就得以身作则,依道而力行,自然就带动妻子及众人随仁风而动,积极向道、行道。

14.5原 文:

孟子曰:“不信仁贤,则国空虚;无礼义,则上下乱;无政事,则财用不足。”(原14.12)

译 文:

孟子说:“不信任仁人、贤人,那国家就没有主心骨;没有礼义,君臣无序,就会混乱;没行政管理,那钱财粮食就都不够用了。”

评 论:

此章概而观之,是论国家有三件大事必须抓好:第一是人才;第二是制度;第三是管理。国家没有贤明的人才,就失去国家的柱石;没有礼仪制度、规范、秩序,国家就自然混乱;没有好的行政管理,国家就会“财用不足”,有了财富也不会用得好。所以欲富民强国,必须十分重视人才;什么时候也不能丢了礼仪制度,统治者要带头遵守秩序、规范;要加强管理,合理调配,集中国力,兴办利国利民的大事。

14.6原 文: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祀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原14.14)

译 文:

孟子说:“人民是最重要的,象征国家的土谷神位是次一等的,君是轻的。所以得到民众的拥戴就能做天子,得到天子的信任就能做诸侯,得到诸侯的信任就能做大夫。如诸侯危害国家,就变动他的位置。祭祀的牲畜肥壮、谷物丰硕干净,按时祭祀,还是干旱水涝,那就重立土谷神位。”

评 论:

社,土地神;稷,五谷神。社稷,象征国家。丘民,泛指种田的众人。

此章所论一切都是突出民的重要性。得到众民的拥戴才能做天子,而诸侯是天子封赏的。诸侯危害了国家利益,即损害了人民的利益,诸侯也就做不成了。国家不为人民办事,不救危解困,陷人民于水火,这个国家也就垮台了。换了象征国家的神位,实质还是这个国家的诸侯做不成了。论来论去,人民是国家、天下的主人。无论谁伤害了人民,他就将失去统治的权利。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对民的作用有多方面的肯定与论述:《尚书·五子之歌》:“民可近而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易·系上十》:“民咸用之谓之神”;《左传·定公十四年》:“民保于信”;《左传·僖公十九年》:“民,神之主也。”《谷梁传·桓公十四年》:“民者,君之本也。”诸说归结为民是国家的根本,民是国君的根本,民还是神的根本。这最清楚不过了,人民是决定一切的主人。所以孟子所谓的社稷、国君都是由人民决定取舍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民可近而不可下”。要重视人民,尊重人民,要为人民的利益着想,要与民同乐。可见先圣先贤的伟大。2300年前能提出如此真知灼见,值得中华民族骄傲。

14.7原 文:

孟子曰:“孔子之去鲁,曰:‘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也。'去齐,接淅而行,去他国之道也。”(原14.17)

译 文:

孟子说:“孔子离开鲁国时,说:‘我要慢慢地走啊,这是离开祖国的道理啊!’离开齐国时,把将要下锅的淘米沥一沥水,装起来就走。这是回祖国的情感啊!”

评 论:

此章与《万章》下第一章中的句子相重复。强调孔子的高尚爱国情操。

14.8原 文:

孟子曰:“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今以其昏昏使人昭昭。”(原14.20)

译 文:

孟子说:“贤明之士用他的明白使人明白。今天有些人用他的糊涂想使人明白。”

评 论:

无论做官,还是做教师,必须先使自己在仁义礼智四大方面是明白者,又是践行者,更是所辖人民或所教学生的楷模。这才能使人服从,听信教诲,最终大家都变成了明白事理,遵行仁义礼智的人。如做官者、做教师者,本身就不学无术,蝇营狗苟,醉生梦死,却想叫别人明白仁义礼智,那怎么可能?正人者先自正,昭人者先自昭。这是对为官为师者的要求。

14.9原 文:

孟子谓高子曰:“山径之蹊间介然用之而成路;为间不用,则茅塞之矣。今茅塞子之心矣。”(原14.21)

译 文:

孟子对高子说:“人踩成的山中小道,一直走下去,就成了路。空着不走,那就会长满茅草。现在茅草塞满了你的心。”

评 论:

高子,曾学于孟子,后改学他术。山径,山中步行小道儿。蹊,脚印。介然,大然,《尔雅·释诂上》:“介,大也。”

山中小道是脚走出的印迹,多走下去,就成了路。做学问,搞研究,不是一朝一夕就会产生可观的成果的,但努力地做下去,总会走出新路来。如果一个学人经常见异思迁,学术之路是走不踏实的,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朱熹论学时说:治学如同“鸡抱卵”,须是不断地抱着,看起来没什么暖气,但是只要不断地抱着,小鸡崽就会出壳了。如果一曝十寒,什么成就也不会有,什么路也走不通。

14.10原 文:

浩生不害问曰:“乐正子何人也?”

孟子曰:“善人也,信人也。”

“何谓善?何谓信?”

曰:“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乐正子,二之中,四之下也。”(原14.25)

译 文:

浩生不害问孟子说:“乐正子是什么样的人?”

孟子说:“是善良的人,是信实的人。”

浩生不害说:“什么叫善良?什么叫信实?”

孟子说:“己之所欲,使人可欲,就是善良;自己有善,认为人家也有善,就是信实;发扬善、信就是美;发扬善、信非常充分就是大;善、信形成大势而去影响化解贪鄙就是圣;圣化之力不知不觉而自然全面地影响化育人们就是神。乐正子,是善、信之中的人,是美、大、圣、神之下的人。”

评 论:

浩生,姓;不害,名。齐国人。(赵岐说)乐正子,孟子学生。

孟子与孔子一样,对自己的学生了如指掌。随问随答,为乐正子作出了“善人也、信人也”的评价。充分体现了一位负责任的“爱生忠诲”的师长形象。随此而阐述了善、信、美、大、圣、神的涵义。尤其对圣与神的定义,有力地说明了儒家思想与宗教的根本区别,就在于实事求是,不讲迷信,不搞玄虚。以光辉的美德化育民众就是圣,而化育之功效是在不知不觉自然而然中进行实施的,就是神。那么,神,就可以理解为,光辉的美德在不声响无形迹中施以巨大的影响。

14.11原 文:

孟子曰:“逃墨必归于杨,逃杨必归于儒。归,斯受之而已矣。今之与杨、墨辩者,如追放豚,既入其苙,又从而招之。”(原14.26)

译 文:

孟子说:“脱离墨翟学派的人,一定跑到杨朱学派;脱离杨朱学派的人,一定归到儒家学派。回来了,接受他罢了。现在与杨朱、墨翟学派争辩的人,就像追赶跑掉的猪一样,已经回了圈,还要把它绑缚起来。”

评论:

招,赵岐说:“招,罥(juàn)也。”朱熹说:“招,罥,羁其足也。”《玉篇·网部》:“罥,系取也。”此章招,用绳索系缚之意。

孟子认为墨子兼爱比杨朱为我还糟糕,墨子之徒放弃了无君无父的无等级思想,一定跑到自顾自己的杨朱学派那里。而杨朱之徒悟明事理者一定归附到儒家学派,这说明儒家学派的感召力极大,杨朱之徒自然会逐渐醒悟的。儒道是合乎天道人心之道,函纳百川,囊括万象;来者不拒,去者不追;去者复归亦欢迎,既往不咎。这样才决定了儒家学派的广大。如果像陈仲子那种修养,只有蚯蚓才能与之为伍,那儒家又怎能去完成行仁义于天下的伟大目标。所以此章孟子道出了,决不能拒绝去而复归者;决不能苛刻要求新的归附者。只有如此,天下归之才能如流水,万众拥戴愿受化育。如果像追猪一样,猪回了圈,还要绑起来,怕它再跑。这样对待不同学派的人与儒家不坚定者,那只能是拒众人于千里之外,日削月衰,逐渐成了孤家寡人。用今日的语言说:容许他人犯错误,容许他人改正错误。这样才能成其大。

14.12原 文:

孟子曰:“诸侯之宝三:土地、人民、政事。宝珠玉者,殃必及身。”(原14.28)

译文:

孟子说:“诸侯的宝贝有三种:土地、人民、行政管理。如果钟爱珠玉胜过三者,就会身遭祸殃。”

评 论:

孟子真是说中了关键,一个国家最重要是就是“土地,人民,政事”,失去了土地,当然也就失去了养民之资,也就失去了人民,没有人民,国家就没有了根本,国家没有人民,国君又为谁当国君,又有谁维护供养他。没有好的行政管理,好的方略,人民就成了散沙,国家就衰弱。三者是不可或缺的,当然以民为本。但如果国君不重视三者,而只重视珠玉,那当然只有失去统治地位,甚至招来杀身之祸,人民也就跟着遭殃。

14.13原 文:

盆成括仕于齐。

孟子曰:“死矣,盆成括!”

盆成括见杀。门人问曰:“夫子何以知其将见杀?”

曰“其为人也小有才,未闻君子之大道也,则足以杀其躯而已矣。”(原14.29)

译文:

盆成括在齐国做了官。

孟子说:“非死不可,盆成括!”

盆成括果然被杀。学生们就问孟子说:“老师怎么知道他就要被杀?”

孟子说:“他的为人只有小聪明,未能学到君子的大道,去做官,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评 论:

盆成,姓;括,名,秦国人。据赵岐说:“尝学于孟子,问道未达而去,后,仕于齐”。朱熹说:“恃才妄作,所以取祸”。

孟子就一般情况而论,为人有一些小聪明,且缺乏道德修养,就容易把别人看得傻,自以为得计,找机会做些鼠窃狗偷之事。殊不知逃不脱贤达的视野。而小有才能之士,没受过仁义大道的熏陶,就容易坐井观天,自用自专;不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于是胆大妄为,肆无忌惮,终落法网。俗语说:“小人得势不怕天”,可能由此章演化而来。

14.14原 文:

孟子曰:“人皆有所不忍,达之于其所忍,仁也;人皆有所不为,达之于其所为,义也。人能充无欲害人之心,而仁不可胜用也;人能充无穿逾(音于yú)之心,而义不可胜用也;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无所往而不为义也。士未可以言而言,是以言餂(音舔tiǎn)之也;可以言而不言,是以不言餂之也。是皆穿逾之类也。”(原14.31)

译 文:

孟子说:“人们都有不忍心做的事,把它运用于忍心做的事,就是仁;人们都有不愿意做的事,使它通于愿意做的事,就是义。人能扩充不想害人的心,仁德就用不完了;人能扩充决不能打洞、跳墙偷盗的心,义就用不尽了。人能扩充不受污辱的践行,走到哪里都会行义的。士人没到可以讲话时急于表白,这是用言语买好人家欲以求利。可以讲话而故意不讲,这是用不讲话来沽名钓誉。这都是打洞、跳墙偷盗一类的人。”

评 论:

忍,忍心,伤害心,伤害良心良知。不忍,不违良心,不害仁义。有所不为,正常人都有自己不做的事,这是原则。不做的事是什么?一般讲都是违背伦理纲常之事。穿逾,钻洞、跳墙。逾,与踰、窬通。尔、汝,轻蔑之称呼。餂,本为以舌取食物,后作舔。此章之餂,取,诱取,骗取,以无耻手段取利之意。

孟子所论,凡是人总有一些不违背良心的事,不违仁义。如果能把这些不违良心之事,运用到有违良心的事上,那不就是把忠恕之道扩而充之了吗?那就是仁。人们都不愿意违背纲常伦理,都不愿违背善性,把这种情感运用到自己愿意做的事情上。就会促使人们愿意做的事也合于纲常伦理,合乎人类的善性,那就是义。即人们凡有所作为,就应该把人类的良知良心、纲常伦理融入其中,不断扩充每个人的善性。人们真的能不断扩充不害人、利于人的善心善念,仁义道德自然就不断扩展。而反对投机取巧、跳墙穿洞、偷鸡摸狗的思想不断得到扩充,正义思想就愈来愈强大。人们不愿意让别人轻慢、傲视、侮辱,就得自强自修,提高自身素质、修养,义就充斥人们的身心,走到哪里,做什么事,都将以义为统摄。士人不以义为准,一味的以言语求仕禄,这就像狗舔食一样;应该表态反对邪恶时,为求得自身利益,顾左右而不言语。这是另一种舔食的姿态。都是鼠窃狗偷之类,令人唾弃。《庄子·列御寇》载:“宋人有曹商者,为宋王使秦,其往也,得车数乘。王悦之,益车百乘。反于宋,见庄子曰:‘夫处穷闾陋巷,困窘织屦,槁项黄馘者,商之所短也。一悟万乘之主,而从车百乘者,商之所长也。’庄子曰:‘秦王有病,召医。破痈溃痤者,得车一乘,舐痔者,得车五乘。所治愈下,得车愈多。子岂治其痔也?何得车之多也?子行之。’”此章孟子所谓餂就是下流人的下流之事,就有餂痔之意。

13.15原 文:

孟子曰:“说大人则藐之,勿视其巍巍然。堂高数仞,榱(音崔cuī)题数尺,我得志弗为也。食前方丈,侍妾数百人,我得志弗为也。般(音盘pán)乐饮酒,驱骋田猎,后车千乘,我得志弗为也。在彼者皆我所不为也,在我者皆古之制也,吾何畏彼哉?”(原14.34)

译 文:

孟子说:“要想说服大人物,首先要藐视他们,不要把他们看得很高大。堂高几丈,房檐几尺,我得到这种地位,绝不住这么奢华的屋堂。每餐食物广列面前,侍女众多,我得到这种地位,绝不如此奢华地进餐。摆列大的乐队为饮酒助兴,驱车驰骋打猎,跟随千辆兵车,我得到这种地位,绝不如此肆无忌惮地逞能。他们喜欢做的都是我不愿意做的,我所主张的都是古代圣贤的规范、制度,我有什么怕他们的呢?”

评 论:

大人,有势力、有地位的大人物,主要指各国诸侯。仞,八尺为仞。榱,椽子;榱题,是房檐探出的椽头。般乐,大乐。般,大也。《方言》卷一:“般,大也。”古之制,人类社会的常规常理,

孔孟并非真的完全仿古循古。而是取古制合理的内核,加上自己的改革主张。旗号是古制,实质是借古宣传自己的一套改革思想。《礼记·中庸》孔子说:“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灾及其身者也。”此章展示了孟子浩然正气的大丈夫气概,视诸侯享乐资料为粪土,视王公贵族为一般人,只不过其暂居要位而已,有什么可怕的?其所作为,自以为乐,殊不知奢靡浪费,逞欲逞能为贤圣所不齿,为人民所怒目,那算什么优越?有什么了不起?而孟子自认为所持有的圣贤仁义之道,是人类社会所共有的规范,是人们共同快乐的法则。孟子所持有的有利于人类的共同和谐,有利于建立相对均衡的、安定的社会。而王公大人们在不断制造失衡、失和、失安乃至暴乱的社会。孟子胸中充满了为民、为公的正气,坦荡浩然,自然顶天立地大无畏。

14.16原 文:

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其为人也寡欲,虽有不存焉者,寡矣。其为人也多欲,虽有存焉者,寡矣。”(原14.35)

译 文:

孟子说:“修养心性没有比减少欲望更好的了。一个人如能做到减少欲望,即使有些善性丢失了,也丢失得少。一个人如果欲望很多,即使有些善性还存在,也存在得少。”

评 论:

孔孟及后世儒家学派,都主张节欲,不主张灭欲,欲望要恰到好处,中庸。这就是与佛家的根本不同,与宗教的根本不同。但儒家深切地认识到,人的欲望不能不节制。欲望不节,犹如滔天的洪水、燎原的烈火,祸患无际。无论何朝何代,无论何年何月,理论上要人们节制欲望,都是永恒的真理,永远正确。物资再丰富也满足不了无限膨胀的欲望需求,这个矛盾将是永远存在的。所以在不断发展生产的同时,必须节制人类的欲望。才利于社会的和谐安定。所以孟子于此章着重阐述了要寡欲,要减少欲望,只有如此,才能保持更多的善性。善性存在的多少,是与欲望大小成反比的。欲望大,善性就小;欲望小,善性就大。道理鲜明,极易明晓,便利践行。

14.17原 文:

万章曰:“一乡皆称原人焉,无所往而不为原人,孔子以为德之贼,何哉?”

(孟子)曰:“非之无举也,刺之无刺也。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洁。众皆悦之,自以为是。而不可与入尧、舜之道,故曰德之贼也。孔子曰:‘恶似而非者,恶莠(音有yǒu),恐其乱苗也;恶佞,恐其乱义也;恶利口,恐其乱信也;恶郑声,恐其乱乐也;恶紫,恐其乱朱也;恶乡原,恐其乱德也。’君子反经而已矣。经正则庶民兴,庶民兴,斯无邪慝(音特tè)矣。”(原14.37)

译 文:

万章说:“一乡的人都说他是个好人,到哪里都说他是个好人。而孔子却认为他是道德的戕贼,这是为什么呢?”

孟子说:“说他不对又找不出问题来,斥责他也找不到理由,与世俗同流,与污世相混。坐在那里像忠信,办事像廉洁。大家都不反对他,自以为正确。却不可以和他进入尧舜之道,所以说这类人是道德戕贼。孔子说:‘憎恶假的伪装得像真的;憎恶莠草,怕它冒充谷苗;厌恶有歪才的人,怕它冒充正义之士;憎恶巧言善辩的人,怕他冒充诚信之士;憎恶郑国淫声,怕它影响雅乐;憎恶紫色,怕它干扰正红色;憎恶老好人,怕他扰乱仁德。’君子回复到常规常理罢了。常理得到端正,那么,普通人就会发展起来,普通人得到发展,那就会没邪恶了。”

评论:

原,愿的假借。

其实,此章主要是论述什么叫“乡愿”?乡愿的特点是什么?乡愿的害处是什么?孟子于此深刻地明辨是非,貌似中庸和谐实则对社会对他人毫不负责任的人,比狂狷之士差多了,他们是真正的误国误民之徒。孟子为“乡愿”画的脸谱是,他们既攻击志大进取之士,也攻击守节不污之士,说:“为什么要想那么高远?讲的也做不到,做的也不完全是说的那样,总是讲古圣先贤如何如何;为什么要独行于世,与世俗不融合?生在这个世上,就顺着这个社会转,与这个世道处好就是了。”孟子对其结论说:乡愿是阉割了人类与生俱来的仁义礼智而献媚态于污浊之世的人。孟子对乡愿批判得深刻至极,鞭辟入里,十分形象生动地表达了他对乡愿深恶痛绝之情。2300年前,孟子能把对社会国家毫不负责却伪装很正确的老好人揭露得淋漓尽致,不留情面,是孟子继孔子对国家对民族高度负责精神的充分体现。乡愿的特点就是求自己的最大利益,不顾及国家人民的利益;而貌似公允正确和平宽厚之士。最大害处是浑水摸鱼,随俗扬波,以假乱真,以假掩真。使人难以辨别,所以孟子在孔子“乡愿,德之贼也”鲜明观点基础上又深刻地予以剖析揭露。最后,孟子论述乡愿的蒙蔽性,批评他们无从下手,因为他们装得很老实、很和平;斥责他们也找不到斥责的问题,坐在那里像忠信之士,笑容可掬,不急不火;办事像公正廉洁之士,不过激,不伤人,也不贪赃枉法;无论哪方面人士都说不出他坏来,他们自以为正确。但他们本质问题就是背逆尧舜之道,所以无论乡愿如何掩藏自己,他也是道德的蟊贼。孔子所以厌恶乡愿,就在于他们以假乱真,以假掩盖了真。孟子恐怕其乱真,于是昭示天下,乡愿的本质是似善似公而非善非公。孟子希望君子由此而更加明了辨别士人的是非曲直,带领大家回复到常规常理的正道上来。常规常理得到端正,老百姓就会得到发展,老百姓都发展起来了,邪恶就不易存在了。《孟子》一书到此即将收笔,着重论述了,识别士人的问题,不无道理。此章也告诉后人要识别老好人与中庸之士的区别。学道、为仕均需反对以假乱真,学习、弘扬孔孟之道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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