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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中齐重兵围剿施诡计众英雄浴血奋战泣鬼神

时间:2022-07-1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周禄山及时得到消息后,立即从王泗营匆匆赶回徐瓦窑。率军奔赴南京前哨,与日军精锐之师浴血奋战,打响了川军抗日的第一枪。这个爱兵如子,用兵如山的将军,竟破天荒地下令对擦耳事件不予追究,随即下拨专款,对死难士兵给予厚葬、优抚。虽然潘文华欲举兵血洗擦耳乡的风暴被周禄山兵不血刃地平息了,但没有料及的更大血色风暴已悄然降临。这徐中齐是以诡计多端、心狠手辣而出名的血债累累的刽子手。

周禄山及时得到消息后,立即从王泗营匆匆赶回徐瓦窑。在了解事情的缘由后,周禄山笑着问道:“这件事不应发生却已发生了,大家看该如何应对?”

周成龙说:“这次敌军肯定来势凶猛,我们可以到金马河对面去暂避锋芒,与之周旋。可是我们一走,乡亲们又要遭殃了。这将如何是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连累乡亲们!”徐茂林两道剑眉一扬,豪气十足地说。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刚成立的农翻会和武工队有可能遭到灭顶之灾,我们的读书会,联络站和《火炬报》都将毁于一旦。”陈开栋接过徐茂林的话题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们应将读书会、联络站、《火炬报》编印室立即关闭撤离。”刘建文闪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说。

“俗话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只要我们同仇敌忾,奋力拼杀,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徐海东眼里火光四射,高声嚷道。

一直跟随着周禄山的周洛金笑了笑说:“大家还是听周老师有何锦囊妙计退敌吧!”

周禄三笑着说:“我哪有什么锦囊妙计?只不过,我比你们更为了解潘文华的传奇人生和叱咤风云的戎马生涯而已。所以,他要发兵前来血洗擦耳乡,那后果将是极其严重的。然而,这件事情也许不是一成不变的。”

原来,这潘文华原本是四川仁寿县二峨山下出生的苦孩子。传说他十四岁那年夏天,独自一人到深山里采药,当他看到一壁千仞悬崖顶上金光闪闪时,便不顾一切地奋力攀上悬崖,当他心喜若狂地正要采一朵千年不遇的草帽般大小的灵芝时,突然,晴空里一个霹雳,刹那间,狂风大作,雷电交加。潘文华眼前一黑,身子像一片孤叶似的从千仞悬崖上飘落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在电光火石间,白光一闪,一条红冠大白蟒蛇从悬崖顶上飞奔而出,口中红信一吐,稳稳地将他接着。

当潘文华苏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已在一个大山洞里,嘴里衔着一朵巴掌大的灵芝,一条比水桶还粗的红冠白蟒蛇蜷缩在他身旁。他吓得一声尖叫,恍惚白光一闪,一个东西滑进了肚子里,便又昏厥了过去。

当他再次苏醒过来时,见山洞里什么都不见了,嘴里的灵芝也无影无踪。只觉得浑身发热,口干舌燥。

潘文华战战兢兢地走出山洞来,想找水喝,于是便朝坐落在山坳里的一户冒着炊烟的人家走去。经过九弯七八拐后,一不小心,被脚下的藤条一绊,从山坡上骨碌碌地滚了下来,被刚好打猎回来的一青年后生看见,便将昏迷不醒的他背回家中。

这是一家王姓猎户,家里共有五口人,刚才背潘文华回家的青年后生叫王焕章。

王焕章的爷爷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他原本是峨眉山高桥禅院的一名武僧,在赵尔丰剿四川时,以反清复明为由,对高桥禅院的几百武僧实行空前绝后的大屠杀。

王焕章的爷爷当时仅18岁,凭借一身绝世轻功逃了出来,辗转到仁寿的二峨山深林里隐藏起来,后来被一猎户招纳为婿,方才定居于此。

待潘文华喝过一大瓢水后,觉得神清气爽,热血奔流,便向他们讲述了前面的惊险奇遇。

王爷爷边听边端详着眼前这位少年,只见他白虎额头,鼻直口方,耳大廓厚,漆刷似的浓眉下,目光如炬,神情坚毅,浑身上下透露出勃勃英气。心中暗叹道:“此人年纪虽小却有摄人心魄,吞吐八荒之相,将来必定为金戈铁马,叱咤风云的将帅之才。”于是王爷爷在征得潘文华满心欢喜后,决定收他为徒。

从此潘文华与王焕章一道,在王爷爷的悉心指导下,潜心习武。由于这潘文华天资聪明,悟性极高,不到一年时间,已将峨眉功夫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特别是他的轻功十分了得,上房走脊,攀崖蹚水如履平地。为他今后的军旅生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是四川军界有名的“潘鹞子”。

后来他在成都一家中药铺当学徒时,考入保定军官学校。毕业后随军进藏,由于战功卓著,一路飙升,从连长升为营长、团长、师长。被北京政府封为“植威将军”。

抗日战争爆发后,潘文华由32军军长晋升为32集团军代总司令,随刘湘出川抗日。他誓师擎旗,为国干城,并穿云裂石般地慷慨悲歌:“胜则生,败则死!”率军奔赴南京前哨,与日军精锐之师浴血奋战,打响了川军抗日的第一枪。

刘湘死后,潘文华临危受命川军甫系当家人,他与刘文辉、邓锡侯结成同盟,粉碎了蒋介石图谋川康的阴谋,稳定了川康局势。

潘文华是位识大体,顾大局,具有敏锐政治眼光的将军。他与刘文辉一道参加民盟,给共产党人杨伯凯出资主办进步报刊《华西日报》《华西晚报》,并在军中开设专用电台与延安时常联系。重庆谈判期间,他还派人暗中保护毛泽东。

介绍完潘文华后,周禄山呷了一口茶说:“我在民盟与潘将军有过多次接触,现在正好他从阆中回成都以治病为由,在潘公馆韬光养晦。我马上去找他手下的一位师长,城防司令王焕章与我一同前去拜访,尽力平息此事。”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请求与周老师一同前往!”徐茂林以不置可否的语气请求道。

“就让茂林去吧,也好向潘文华说明真相!”周成龙也从旁帮腔道。

周禄山望着徐茂林坚毅的神情,只好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周禄山便带着徐茂林到成都城防司令部找到城防司令王焕章。王焕章经电话联系后,第二天清晨便领着周禄山一同拜见潘公馆。

这潘文华知道周禄山是张澜的得意门生,又是民盟四川省组织委员会主任,且与刘文辉关系密切。

待周禄山说明来意后,潘文华心想:“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个爱兵如子,用兵如山的将军,竟破天荒地下令对擦耳事件不予追究,随即下拨专款,对死难士兵给予厚葬、优抚。一场血雨腥风总算天开云散。

常言道:“祸不单行。”虽然潘文华欲举兵血洗擦耳乡的风暴被周禄山兵不血刃地平息了,但没有料及的更大血色风暴已悄然降临。

就在周禄山与王焕章一同到潘公馆拜访的当天下午,王陵基已派忠实鹰犬徐中齐从成都抵达了双流县衙。

这徐中齐是以诡计多端、心狠手辣而出名的血债累累的刽子手。当他听了廖县长的汇报和看了廖啸林的上报材料及黑名单后,气急败坏地咆哮道:“又是那个死心塌地的共党要犯周禄山,再次肆无忌惮地在他家乡兴风作浪!潘文华的(死的)兵我不管,这次我定要将周禄山这条大鱼抓住,将徐瓦窑一鼓荡平,将红石、擦耳的《火炬报》联络点,读书会一并破获,将那一带的地下党组织一网打尽!”

廖县长从旁提醒:“这周成龙和徐茂林可不是好惹的,他俩的手上除了有武工队外,还有不可小觑的袍哥武装。”

徐中齐鹰眼一转,思索片刻后,阴森森地说:“他俩不好惹?那我们就来个擒贼先擒王,明天你以全县乡长开会为名,请君入瓮,对他俩实施诱捕!首先使他们的武工队和袍哥武装群龙无首,达到‘兵无将而不动,蛇无头而不行’之目的,同时也使周禄山失掉左右二膀,然后我们再迅猛出击,定能大获全胜!”

“徐局长运筹帷幄,与三国孔明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高明,实在是高明!在下马上就去安排。”廖县长竖起大拇指唯唯诺诺地奉承道。

从成都潘公馆回来,徐茂林与周禄山分手后,回到家里,已是傍晚时分。他前脚刚跨进门,就听见后面一人亮开公鸡嗓子喊道:“徐乡长,请留步!”

徐茂林回头一看,是乡公所师爷李世鹰。这李世鹰生得尖嘴猴腮、獐眉鼠眼,身上充满了歪嘴子吹风——一溜邪气。因能说会道,八面玲珑,又善于溜须拍马,深得廖啸林赏识而被视为亲信。

“李师爷,啥子事?”徐茂林心中乏味,冷冰冰地问道。

“廖乡长要我通知你,明天一早到县府去开全县的乡长会。要求正、副乡长都参加!”李世鹰上前点头哈腰地回答。

“嗯,晓得了。”徐茂林顿时感到一股寒气袭来,头也不回地进屋去了。

回到屋里,徐茂林敏锐地感到:“这个通知来得蹊跷,县府恰好在我们打死潘文华的士兵三天后的敏感时间召集全县的乡长会,这其中是不是有诈?这次会议会不会是鸿门宴?”

他转念又想:“我们干得神不知鬼不觉,县府毫无证据,拿我奈何?况且,我是双流县叫得响的袍哥舵爷,在袍哥界有声有望,人缘又广,借24个胆子给他廖县长,他也不敢对我下毒手。如果不去,不但有‘不战而屈人之兵’之嫌,而且会被人笑话,有失体面。去,看看他廖县长的葫芦里卖的啥子药,一定去!”

第二天,东方刚露出鱼肚白,徐茂林就起床了。洗漱完毕,妻子吴云霞便从砂罐里倒了一大青花碗热气腾腾的猪蹄,端到方桌上,心疼地说:“这段时间,你东奔西跑,人都消瘦了许多,快,趁热吃了,补补身子!”

徐茂林望着温情贤淑,绰约多姿的妻子,动情地说:“云霞,这段日子,你忙里忙外,操持家务,孝敬双亲,管教孩子,辛苦你了,你也一起吃吧!”

“你没日没夜地在外奔波,我在家里辛苦理所当然,不然,怎么叫夫唱妇随呢?不要管我,你吃饱了好上路。”

接着,吴云霞忧心忡忡地叮嘱道:“茂林,这两天我心中无缘白故地涌起一种不祥的感觉,昨天傍晚,我从窗口看见李世英神情诡秘,俗话说得好,不怕虎生三只口,就怕人心隔肚皮,你可千万千万要小心啊!”

“那个混账王八蛋,算个球,他就是不怀好意,又能把我怎样?我山中的老虎都见过,难道还怕他这条狗不成!没得事,你就12个放心好了!对了,你今天下午到娘家去,明天把两个孩子接回家!”徐茂林拍着妻子的肩膀道。

吴云霞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转身去拿酒杯,为丈夫倒了满满一杯酒,关切地说:“天气凉了,喝杯早酒御御寒吧!”

徐茂林接过妻子递来的酒杯,一口干了,戏言道:“你平时都不让我喝早酒,今天怎么一反常态,是为我壮行吧?这又不是生离死别……”徐茂林刚说到这里,吴云霞猛地扑向他的怀抱,用手捂着了他的嘴。

“一大清早,尽说不吉利的话,什么生离死别?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终身为你守节!”吴云霞心中陡生悲凉,不觉两眼已泪光闪闪。

吃完猪蹄后,徐茂林大步跨出家门,回头深情地望了一眼站在门口相送的妻子,大踏步独自上路了。

一路上秋风瑟瑟,树叶飘零,几只老鸹尖叫着从晨空中飞过,给风起云涌的金马河畔平添了几分悲凉的气氛。

一个多时辰后,徐茂林已从小路来到县府大门口,见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他就按规定把枪交到门卫室,这时他瞟见廖啸林的滑竿摆放在大门左侧,心中道:“噫,这个伪君子比老子还来得早吶。”

当他跨进县衙大堂时,见里面空无一人,心中疑惑。“难道我是最先到的第一人,这廖啸林呢?”这时,他敏锐地感到大堂两边厢房里有轻微的人语声,仿佛一股杀气向他袭来。

“情况不对,赶紧撤退。”徐茂林正要转身,廖县长和廖啸林从大堂的屏风后面跨步出来。廖啸林两眼灰光,满脸堆笑地招呼:“茂林,来得早啊!”

廖县长目光阴冷,皮笑肉不笑地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有人要见你。”话音刚落,屏风后面又窜出一人来。此人脸色铁青,面目狰狞,鹰隼般的眼睛里透视出一股狡狯狠毒的阴气。

徐茂林一眼便认出,这是徐中齐,心中一怔,随即,他身上血液的狂潮在汹涌,胸中仇恨的烈焰在燃烧。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容不得他多想,随着徐中齐一声断喝:“拿下!”埋伏在大堂两厢的侦缉队员,倾巢而出,如狼似虎地扑向徐茂林。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顿时,徐茂林一腔怒火冲天庭,顺手抓起一把木椅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朝扑上来的侦缉队员劈头盖脸地乱打,随着噼噼啪啪的一阵声响,一大半侦缉队员中,有的脑浆四溅,倒地身亡,有的骨断筋折,倒地翻滚,发出撕心裂肺般地嚎叫。

望着眼前翻江倒海的一幕,廖县长目瞪口呆,廖啸林屁滚尿流,两人都觉得自己正置身于一场噩梦中。

正在徐茂林像大战长坂坡的赵子龙一样,大显神威之际,“砰——砰——”,徐中齐的枪响了,徐茂林连中两抢,罪恶的子弹分别射进了他的左胳膊和右大腿,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剩余的侦缉队员立即蜂拥而上,将他按住,绑了。

这时,徐中齐走上来,恶狠狠地一脚踏在徐茂林身上,声嘶力竭地咆哮道:“徐茂林,你身为副乡长,袍哥舵把子,竟然狗胆包天,与你的同党一道,组织农翻会,成立共匪武装,把徐瓦窑都变成共匪的小梁山了!前三天还带领你的共匪武装,夜袭了擦耳乡的国军,打死了18名国军士兵。你的同党在哪里?周禄山这个共党要犯在哪里?快从实招来,我可免你一死!”

“徐中齐,你这个魔鬼,我杀你祖宗八代,老子今天中了你的圈套,算倒了八辈子霉,老子落在鬼手里,就不怕见阎王,要杀要剐都行,给爷们来个痛快的,其余的少给老子放屁!”徐茂林在地上挣扎着破口大骂。

徐中齐俯下身子狞笑着说:“你不说不要紧,我们已掌握了你们的全部活动情况和你的同党名单,用不了两天,我让你和你的同党们一起下地狱!”徐中齐边说边得意扬扬地把一叠文字材料和黑名单在徐茂林眼前晃了几下。

徐茂林无法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但辨认出这是廖啸林的笔迹,心中自然明白了一切。他用鄙夷的目光斜瞟着钟馗打饱嗝——肚子里有鬼的廖啸林,圆瞪双眼,继续大骂道:“呸,廖啸林,你个阴险小人,老子到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

廖啸林红着脸走来,指着徐茂林说:“你平时飞扬跋扈,肆无忌惮,一副天下老子第一的样子,现在死到临头,还如此猖狂……”

廖县长为了讨好徐中齐,走上前来假惺惺地劝道:“茂林,你是聪明人,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只要你悬崖勒马,反戈一击,投奔到党国的怀抱,我们不但对你不计前嫌,网开一面,而且你还会得到荣华富贵……”

廖县长话音未落,徐茂林早已怒不可遏,高声骂道:“你杂种也不是一个好东西,别看你道貌岸然,其实是一肚子男盜女娼,要我投降,休想!老子参加革命,脑袋掉了也不拉稀摆带!”

此时徐茂林的神态,足以令在场的魔鬼们望而生畏,心寒骨颤。

后来有人对徐茂林赞曰:

平生志贯斗牛西,怀抱忠贞志不移。

气吐长枪妖魔泣,雄呼独上似雷霆。

江流水阔潮头立,心静如空私欲离。

十二桥头洒热血,青羊宫里悼魂碑。

徐中齐见徐茂林简直就是一头怒狮,便狠毒地一脚踢向他的嘴巴。顿时,徐茂林眼前金花四溅,门牙脱落,血流如注。此刻,徐茂林的耳际响起了周禄山的话音:“一个真正的共产党人,只有在斗争的严峻时刻,才会放射出他人生的英雄光彩!”想到这里,英雄的意志使他的身上涌起了一股狂潮般的力量,猛地从地上站立起来,把仇恨的目光像利剑一样射向眼前的敌人,摆出一副昂首天外,视死如归的姿态。

面对徐茂林这个共党“死硬分子”,徐中齐黔驴技穷,束手无策,只好气急败坏地下令:“立即将这个共党要犯押回成都将军衙门监狱关押候审!”

此时的徐茂林头脑里嗡嗡作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希望周成龙不要前来,重蹈他的覆辙。

其实,这是他不必要的担心,因为周成龙昨天下午到三江口去吃花夜酒未归,当今天中午吃了结婚喜宴回家时,已是下午,所以就阴差阳错地躲过了这一劫。

随着阵阵警车朝成都呼啸而去,徐中齐急切地抓起电话,叫赵建雄带领成都警察局侦缉大队,秦志民带领保安五团务必在傍晚前,火速赶往双流集结!放下电话,他又吩咐廖县长叫双流县警察局侦缉大队、自卫大队做好行动准备!徐中齐剑拔弩张,一场大规模的血腥屠杀即将拉开序幕。

当天夜晚,寒风猎猎,细雨蒙蒙。在徐中齐“兵贵神速,打他个措手不及”的命令下,集结在双流县城的两千多的保安、侦缉、自卫队的乌合之众,倾巢而出,卷着一股浓浓的杀气,在夜幕下,偷偷向红石、擦耳扑去。

在徐中齐的指挥下,四川省警察局侦缉大队大队长赵建雄,带领一百余名省上的侦缉队员,双流县侦缉队大队大队长向传彬带领县侦缉队,分别由廖啸林找来的两个亲信——擦耳乡警队队长范德明和李世鹰带路,对岐阳小学和擦耳小学及徐茂林的茶馆联络站进行合围。

秦团长率领省保安团及朱绍贵所辖的双流县治安大队,由廖啸林带路,在徐瓦窑半里外布下包围圈,将徐瓦窑除金马河外的三面团团围住。

徐中齐则亲率一百多名省上的侦缉队员,直扑周禄山老屋,实施梦寐以求的“斩首行动”。

午夜时分,首先由向传彬带着县侦缉队一个中队的人马,翻入擦耳小学校园内,当刚刚入睡的陈开栋被惊醒后,正要冲出去,被破门而入的侦缉队员们蜂拥而至,一阵拳打脚踢后,将其按翻在地,五花大绑了。随即将读书会的进步书刊付之一炬。

紧接着,向传彬带领手下匪徒,又如狼似虎般地闯进徐茂林家的茶馆,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翻箱倒柜声,匪徒们把楼上楼下抄个底朝天后,见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便乱砸一通,将茶馆里的家计砸得稀烂。

徐茂林的老爹目赌这伙来历不明的匪徒们令人发指的暴行,怒不可遏,挺身怒斥道:“你们这伙遭天打五雷轰的强盗,竟敢在你祖宗家里如此放肆,等我儿子回来,叫你们没有好果子吃!”

向传彬狞笑着说:“你儿子怎样?告诉你,你的共匪儿子今天也下大狱了,识相的,快把你儿媳和孙子交出来,不然,老子要你这条老狗去见阎王!”

徐老爹一听,犹如晴天霹雳,顿觉头昏目眩,腿一软,站立不稳,差点栽倒在地,他急忙扶着旁边的炉灶,定了定神,心中道:“幸好儿媳今天下午到娘家去接孙子去了,苍天有眼,菩萨保佑,使他们母子逃过了这一劫,为我徐家保全了香火!”

想到这里,徐老爹两眼喷射出仇恨的火花,颤颤巍巍地指着向传彬怒骂道:“你这个狗洞爬出来的畜生,你欺人太甚,砸了我的茶楼,抄了我的家,还要我交出儿媳、孙子,你休想,你祖宗什么都没有,只有老命一条,老子跟你拼了!”骂完猛操起炉灶上的一把铜壶,狠狠地向向传彬砸去。

向传彬见势不妙,头一偏,躲过了这足以使他脑袋开花的一击,铜壶却重重砸在他的左肩上,疼得他呀呀直叫。壶里的水溅得他满脸满身,差点被淋成了落汤鸡。幸好,壶里的水不是开水,不然,肯定这向传彬已变成一头烫皮猪了。

这向传彬本来已被徐老爹骂得狗血喷头,七窍生烟,此时,更是恼羞成怒,立即拔出手枪,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老杂种,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老子立即送你上西天!”

话音刚落,枪声已响。徐老爹连中三枪,圆瞪着一双仇恨的眼睛,含恨死去。徐老妈望着自己的老伴,倒在血泊中,气得一声尖叫,昏倒在地,人事不省。

风,呼呼作响,雨,由小变大,茶馆门前两株高大的楠木树蓊郁如盖的树冠上,越来越大的雨点啪嗒啪嗒地往下滴,好像老天也为之悲恸而怆然泪下!

罪恶的枪声穿越风雨,响彻擦耳夜空。

听到枪声,赵建雄立即带着人马顶风冒雨冲进岐阳小学校园内,将正在聚精会神收听延安广播的周化明逮个正着。

周化明面对四周黑洞洞的枪口,临危不惧,快速将记有《火炬报》分发地点的纸张放进嘴里,吞下肚子,然后抱起收音机,奋力一掷。随着“嘭”的一声,收音机摔碎了,特务们也惊呆了。然后敞开嗓门大喊道:“狗特务抓人了!”这无疑是给后面编印室的刘建文报信。

在后面柴房旁边编印室的刘建文正在昏暗的油灯下编写《火炬报》,听到喊声,立即吹灯灭火,提着驳壳枪,翻窗越墙,去周禄山老屋报信去了。

听见枪声,周成龙急忙翻身起床,手提驳壳枪,怀揣两枚木柄手榴弹,急忙走出门来。几只狗的狂叫声从周禄山老屋方向传来,接着,整个周家大林盘犬声四起。

周成龙暗叫:“不好!周老师会不会有事?”拔腿就往周禄山老屋跑去。

刚到周禄山老屋不远处的林盘里,周成龙见一条人影正急匆匆地朝这里跑来,便闪身一躲,等来人跑到跟前,一看是刘建文的身影,便小声招呼道:“建文。”

刘建文一怔,止步观看,见周建文从一竹笼后面走了过来,惊喜交加地赶了过去,上气不接下气地低声说:“周……大哥,不……好了,岐阳小学来了好多特务,周化明已被抓捕了!”

周成龙心中一惊,忙问:“来了多少特务?”

“具体不清楚,看阵势,少说也有百多号人吧。”

“这些特务是哪里来的?”

“听口音大概是省城来的。”

周成龙剑眉紧锁,顿时感到事态的严重性,心想:“这肯定又是徐中齐这个魔头的侦缉队!这徐中齐到周老师老屋抓捕过几次,都扑空了,但他对这里的路径和地形环境已是了如指掌,这狗又狂叫不止……”来不及多想,周成龙拉着刘建文,猫着腰悄无声息地快速向周禄山的老屋靠近。

来到周禄山老屋前面的竹林里,他俩经过仔细观察,很快发现周禄山的老屋连同周洛金的家,房前屋后都布满了人影。周成龙贴着刘建文的耳根说:“看来这里四周已被特务们包围,我俩不妨在这些狗特务的屁股后面打他个措手不及,然后把他们引开,以解周老师被困之围!”刘建文点了点头。

周成龙拧开一枚木柄手榴弹,向龙门子外的一群特务扔去,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两支驳壳枪从林盘里喷出仇恨的火舌,特务们当即横七竖八地倒下七八具尸体,顿时惊慌失措,阵脚大乱。

随着手榴弹的爆炸声和清脆的枪声划破夜空,蜷缩在周家大林盘的鸟类,惊叫着扑棱棱地腾空飞起。徐中齐站在龙门子侧面的一棵大白果树下,正要命令特务们冲进院子里抓人,被这骤然而起的爆炸声和枪声惊得呆若木鸡。

突然,随着头顶上几声乌鸦的惊叫,一包乌鸦屎伴随着一阵雨滴,从天而降。“叭”的一声,打在他的嘴角上,一股腥味直浸脾胃,使他胃里顿时翻江倒海起来。

他惊恐万分地一抬头,随之而来的两个鸟蛋不偏不斜地打在他的眼睛上。他一声惊呼,抹了一下眼睛上稠糊糊的腥液,心中叫苦不迭,自认倒霉。

神情稍定,他立即命令众特务:“集中火力,消灭身后的共匪武装!”一时间,周禄山老屋的林盘里,无数条火舌喷射,枪声如同爆竹一般响起。

“果然是徐中齐这个龟儿子!”周成龙低声骂道,手一挥就是一梭子,直打得大白果树树皮翻飞,躲在树后的徐中齐见两个随行人员同时倒下,吓得魂飞魄散,立即趴倒在地。

周成龙和刘建文利用林盘和夜色作掩护,采用“麻雀战”。来回奔跑着射击,使徐中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神秘的周家林盘里埋伏着多少天兵天将。

突然,一个身穿长衫的黑影,从周禄山老屋的北面一跃而起,站在耳房上,挥舞着手中的驳壳枪,居高临下,一阵猛射,撂倒了几名侦缉队员后,飞身跳下耳房,边射击边朝金马河方向而去。

徐中齐从地上爬起来一见,以为是周禄山逃跑了,心想,这煮熟的鸭子都飞了,气得直跺脚,声嘶力地嚎叫道:“别让周禄山这个共匪首领给跑了,给我追,有抓住周禄山者,赏大洋一百块,官升三级!”

周成龙一听,拉了一把刘建文,快速撤出战斗,朝黑影尾随追去,后面的特务也号叫着紧追过来。

追出周家大林盘,来到一片坟地,前面的黑影突然消失,周成龙迅速扫视着四周,除了黑夜中凸起的一片坟包外,哪有什么人影?于是,他把双手做成喇叭状,低声喊道:“周老师——”

蹲在一处大坟包后面的周洛金一听是周成龙的声音,急忙站起来循声向周成龙跑去。周成龙一见是周洛金,便急不可待地追问周禄山现在的情况。

周洛金说:“随着我家的大黑豹和全林盘狗的狂叫,我感到情况异常,便到屋外一看,见无数条黑影正在对周老师的老屋和我家实行合围,我心中一惊,立即回屋向周老师做了汇报,看来要撤出去是不可能了,我只有暂时将周老师从后门转移到我家。为了把敌人引开,我穿了一件周老师的长衫,正准备瞅准时机往外冲时,外面枪声大作,我趁机跃上耳房……”

周洛金刚说到这里,周成龙打断他的话,急切地说:“不要讲过程了,我是问周老师现在怎样?”

周洛金笑了笑说:“特务们已中了我们的调虎离山计了,估计周老师现在已在我爹的帮助下脱身走了。”

周成龙兴奋地说:“好,只要周老师脱离危险,我们这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就一下子落下来了。我们就在这里阻击一阵敌人,再向金马河边撤退,然后沿河堤到徐瓦窑去。”

“日怪,这尾追我们的特务们怎么迟迟没有追上来,是停止对我们的追击了,还是另有阴谋?”周洛金心存疑惑,他话音刚落,徐瓦窑方向骤然传来猛烈的枪炮声。

“听,除了轻重机枪声外,还有迫击炮声!”周洛金感到有些诧异。

周成龙心中猛然一震,不禁脱口道:“看来今晚敌人的兵力不少,还带有重武器,徐瓦窑将刮起一场前所未有的血雨腥风,徐海东带领武工队将面临一场恶战,走,我们立即驰援徐瓦窑!”

他们三人刚要撤出坟地,这时,黑压压的特务们已猛扑过来,周成龙把剩下的一枚手榴弹扔向敌群,随着“轰——”的一声爆炸,坟地前面又倒下了四五具特务的尸体,趁特务们吓得趴在地上时,周成龙立即带头撤出坟地,在雨夜中,沿着一条泥泞的小路,向徐瓦窑方向奔去。

他们三人刚跑到离坟地约半里路的桩桩麻柳林边时,突然枪声大作,由于猝不及防,周洛金和刘建文双双身中数弹,倒在血泊中。

周成龙见状,怒火填胸,一边开枪还击,一边飞身从地上捡起周洛金的驳壳枪,双枪齐发,一阵猛射后,改变方向,朝金马河边跑去。因为周成龙清楚地知道,如果再把这股敌人引到徐瓦窑去,徐海东们的压力会更大。所以他决定把这股特务引到金马河边去。

周成龙边打边跑,来到河岸,跑上河堤时,他的左腿不幸中了一枪。他强忍疼痛,就势趴在河堤上继续射击,糟糕,两支枪的子弹都打完了!周成龙心里为之一震。

徐中齐趴在河堤下的一个大石头后面,见河堤上没有枪声了,便站起来挥舞着左轮手枪嚎叫道:“他没子弹了,捉活的!”

周成龙看着疯狂扑上来的特务们,便抱住河堤上的一块棺木板,咬紧牙关,顺势滚下河去,在波涛中任随漂流。特务们追到河堤后,不见人影,四下搜寻,毫无所获。徐中齐望着雨夜中烟波浩瀚的金马河水滔滔流去,只好望江兴叹了。

这周成龙被金马河的急流冲到下游杨公河段的一个回水沱里,被一渔翁救起。当夜,在渔翁家中换了衣服,包扎了枪伤,喝了一大碗鱼汤后,等到天刚放亮,便由渔翁驾船渡江,往大邑县找周鼎文去了。

后来,周成龙参加了周鼎文所在川康边游击队,成长为大渡河支队的政委。这是后话。

再说对徐瓦窑实施包围的秦团长和朱绍良,当听到擦耳方向传来三声枪响后,却仍然按兵不动,因为徐中齐要求他们向徐瓦窑发起进攻的时间是以周禄山老屋的枪声为号。

徐海东被擦耳的枪声惊醒后,心想擦耳一定出事了,便立即披衣下床,提着驳壳枪出门,冒雨通知所有武工队员到茶馆集合,准备立即前往擦耳增援。

刚集合好队伍,又传来周家大林盘猛烈的爆炸声和密集的枪声。徐海东当即改变主意,果断地率领武工队32名队员,火速赶往周家大林盘。殊不知,刚刚到乌龙濠便与潮水般猛扑上来的保安五团和自卫大队短兵相接,一场遭遇战随即打响。

在秦团长的指挥下,保安团和自卫大队凭借轻、重机枪和迫击炮的火力优势和人多势众,向乌龙濠对面发起了猛烈进攻!

霎时间,轻、重机枪一起狂叫,迫击炮弹一起倾泻,一千多支长短枪一起开火。伴随着夜幕下炮弹呼啸,雨幕中子弹横飞,乌龙濠三面火光闪耀,枪声大作,爆炸声四起。

徐海东见敌众我寡,敌人火力凶猛,三面攻击,大有一鼓荡平之势。叫队员们停止射击后,立即把武工队分成三个战斗小组,将三面便桥拆掉,然后利用地形掩护,分别对东、北、南三面之敌进行阻击!

紧接着,他对徐水生说:“你立即回村,利用村里运灰石和石灰的六条木船,快速把乡村们转移到河对面去!”

最后,他转身在徐二娃耳边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徐二娃会意地点着头,转身跑回村子里去了。

一阵猛烈的枪炮声后,秦团长见对面没有动静了,便下令进攻!在强大火力掩护下,朱绍良的自卫大队像蚁群般地从乌龙濠的三面向对岸猛扑过来。

此时的乌龙濠,因为是秋末,虽然水不深,浅的地方只有脚背深的水,深的地方也只能淹到脚肚子,但满壕沟都是淤泥。

冲到前面的自卫队员刚过壕沟中线,随着徐海东一声枪响,武工队员们一齐开火,30条枪射出仇恨的子弹,敌人纷纷倒下。自卫大队被打得惊慌失措,乱作一团,陷在壕沟的淤泥里挣扎着纷纷掉头逃命。

秦团长一见,气急败坏地大骂道:“真是一群乌合之众,竟如此不堪一击!”忙开数枪,马上命令保安团在后面压阵继续冲锋。

敌人的机枪更疯狂了,炮弹更密集了,五名武工队员倒在血泊中。徐海东望着乌龙濠里黑压压的敌群号叫着迎面扑来,怒目圆瞪,大吼一声:“打,给我狠狠地打!”

随着武工队员们的满腔怒火从枪管喷出,冲在前面的敌人又倒下一大片。

徐海东正在兴头上,心中从未有过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这时,队员们纷纷报告,子弹打光了!他心中一震,仿佛一下掉进冰窟窿里,几乎使他的全身的热血一下子凝固了。眼看敌人就要冲上岸了,情况万分危急。

正当徐海东要带领大家撤离时,恰好徐二娃领着农翻会的六名青壮年赶着三条水牛,担着三担石灰赶来。大家不由分说,立即将石灰朝敌人迎面撒去。

正在得意忘形往上爬的敌群,突然遭到这铺天盖地而来的石灰粉的袭击,纷纷捂住双眼,带着满头满脸的石灰,尖叫着滚了下去。

紧接着,三条水牛从岸上直扑而下,在枪炮声的刺激下,撒开四蹄在乌龙濠里横冲直撞。敌兵们一见这凶神般的怪物如此神勇,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有的你推我搡,狼狈逃跑,有的陷在乌泥里,浑身发抖,呆若木鸡。一时间,乌龙濠里的敌军被三条水牛溅得一个个像落汤的花脸乌鸡似的,被三条疯狂怪物撞倒的、挑倒的、踩倒的、不计其数。

见敌军乱作一团,随着徐海东一声令下:“用石头砸!”接二连三的大块卵石带着武工队员们的杀敌决心和满腔仇恨,向敌人的头上砸去!乌龙濠里的敌军被砸得不是歪倒在污水里,就是鼻青脸肿,血流满面。

正在这时,南面战斗小组的徐虎带着二名队员急急忙忙地赶来报告:“南面已被敌人突破,我们小组只剩下我们三人,其余的都牺牲了。”

紧接着,北面小组的李威也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我们小组全都在与敌人的肉搏中惨烈牺牲了,只剩我一人跑了!”

徐海东一听,心中一阵寒战,感到事态越发严峻,手一挥:“撤!”带领剩下12人向金马河边转移。

刚撤出不远,南北两面的敌人已包抄过来,在两面夹击的激烈枪声中,队员们纷纷倒下,最后只剩下腹部受伤的徐海东和左臂受伤的徐虎二人。他俩忍着疼痛,不顾一切地跑到金马河边,见最后一批乡亲们乘坐的木船已驶过河心,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看着疯狂围追上来的敌人,徐海东和徐虎急忙躲进旁边的一座长满荒草的废瓦窑里。敌人迅速将废瓦窑围了个水泄不通,但不敢贸然而进。过了好久,见里面没有动静,在秦团长的示意下,朱绍良便带着自卫队提心吊胆地冲了进去。

徐虎一见朱绍良,便钢牙一咬,红着双眼,猛扑上去,将其按倒在地,两双铁钳般的大手死死卡着他的喉咙。朱绍良拼命挣扎,气急心慌,嘴冒白沫,眼看就要不行了。顿时,一阵枪声响起,徐虎背中数枪,从朱绍良身上翻了下来,壮烈牺牲了。

徐海东正要扑上前去,这时,从敌军后面,传来一阵阴森森的奸笑:“徐贤弟,不要再顽抗了,束手就擒吧!古人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现在你只要有君子量,丈夫心,反戈一击,不但能死里求生,而且……”

徐海东循声一看,是擦耳乡乡长廖啸林。还没有听他说完,徐海东已是万丈怒火直冲脑门,两条火辣辣的视线逼视着他的丑恶嘴脸,脱口骂道:“原来是这个坏蛋搞的鬼,要老子反戈一击,休想!老子今天死了也要拉你垫背!”说着一挥手,将最后一颗仇恨的子弹打进廖啸林的脑门心里。廖啸林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下,气绝身亡。

敌人蜂拥而上,将徐海东抓住,五花大绑了。徐中齐气急败坏地赶来,恶狠狠地问道:“你就是那个闹农翻会的徐海东?现在落在我们手中,你是要生还是要死?要生,就带我们去抓捕共党头目周禄山;要死,我立即叫你见阎王!”说完,他猛然举起了手中的勃朗宁。

徐海东听了这番话后,得知周老师安然无恙,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头怦然落下。继而,他摆出一副昂首天外的姿态,正气凛然,两眼闪射着藐视的光波,朗声仰天大笑道:

革命何须问死生,将身许共倍光荣。

今朝我辈成仁去,顷刻黄泉又结盟。

瓦窑里的敌人被他宁死不屈的气势所威慑,一股恐怖感陡然而生,都不寒而栗地抖喽了几下。

徐中齐恼羞成怒,一枪打在徐海东的肩臂上,咆哮着:“把这个死硬共匪连夜押送到成都将军衙门监狱关押!”

雨,虽然小了,风,却越刮越大,金马河河堤上枯黄的芦苇猎猎作响,伴随着金马河波涛的哀鸣声,响彻夜空,传向天际。

话说周禄山在周幺爸的掩护下,逃出周家大林盘,暂避彭家场袍哥舵把子周次文家中。

第二天下午,周幺爸哭丧着脸前来报告:“我几经打听,刘建文和我的儿子周洛金都被狗特务们打死了;周成龙身负重伤滚下金马河,凶多吉少;陈开栋、周化明被抓;徐海东带领武工队与敌人激战,非常惨烈,简直就是惊天地泣鬼神,除徐海东受伤被俘外,全部……壮烈牺牲!还有徐老爹……”周幺爸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了。

周禄山听着周幺爸带来的噩耗,头上似五雷轰顶,心中如五脏倶焚,痛心疾首地跪在地上,面朝西方磕了三个响头,泪痕满面地切齿道:“我们一定要让国民党加倍偿还这笔血债,为死难的烈士们报仇雪恨!”

起身后,他大步跨进周次文的书房,展纸挥毫:

金马哀鸣泣鬼神,志士含丹已献身。

人间欲呼天再问,江水空吊水无情。

壮怀激烈悲歌赋,时光流瞬史诗成。

百世为君犹洒泪,雄才豪杰并时生。

当天夜晚,周禄山便怀着悲愤的心情,迈着沉重的步子,转移到妻子刘明珍娘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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