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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伤悲旧梦重游

时间:2022-07-13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倪茗菡和陈彩莲、朱惠妹跟上刘庆宇到男生宿舍去看李国仁,杨清华说李国仁的一个脚趾踢断了,陈彩莲和朱惠妹一听觉得好笑,竟忍不住笑上跑了。倪茗菡感知着袁靓男的哀戚和幽怨,悲叹着命运的安排与折磨。倪茗菡怅然长叹了一声,想着自己曾经感伤过朱惠妹,曾经感伤过许多,而如今,她又暗自伤感了起来。但不管怎样,那女孩已将她邀上了船。倪茗菡不知玄机,正要喊梦翠莲来看,那女郎却驾着小舟驶进了一片荷塘。

第二十九回 叹伤悲旧梦重游 感苍凉祸事又生

倪茗菡和陈彩莲、朱惠妹跟上刘庆宇到男生宿舍去看李国仁,杨清华说李国仁的一个脚趾踢断了,陈彩莲和朱惠妹一听觉得好笑,竟忍不住笑上跑了。倪茗菡正在纳闷,却听楼道里有人喊着说袁靓男被人打了。杨清华说:“不要脸的东西,把那疯不疯癫不癫的婊子货打死才对呢!”李国仁瞪着眼说:“脚痛得人怪烦的,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杨清华扯着脸说:“烦什么烦,以为别人心里好受?我偏说,要是心疼了你跟上看去。”

李国仁无奈,只好背过脸去。杨清华还骂着袁靓男,倪茗菡听她骂的话总是不太顺耳,她又怕杨清华把李国仁说烦了,两人再吵起来,就劝了杨清华几句。杨清华说:“茗菡,你不懂的,这事与你无关,你就别管了。要不你先回去,我过会儿就回去。”

倪茗菡正愁脱不开身,只想着谁能支应一声,今听杨清华让她回去,她就匆匆安慰了李国仁几句,忙忙地出去了,心里边想着:“不过泼些冷醋罢了,我有什么不懂的。”

其实倪茗菡心里这会最为牵挂的就是袁靓男了。虽然她们仅是几面之缘,但看到这么多人关心着李国仁,而袁靓男总是孤单一人,如今又挨了打,就算她疯得没了感觉,但她心中总有苦楚,总要向人去诉说。那么她该向谁诉说呢?谁又是她的知音?只可惜了一朵校花,平白地做了别人的牺牲品。

也正是这种感觉,牵着倪茗菡顺男生宿舍楼前的林阴走去。在林阴的尽头,有个娇小的身躯蜷缩在一棵矮小的树下——那就是袁靓男!独自静默在夕阳下的美女——而在她旁边的那些花,没有风为它们的美丽而飘摇,也没有尘为它们的动人而飞扬,唯有千层万层的巨浪。那巨浪,看不见,摸不着,但从袁靓男的身上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巨浪的真实和存在,那是一种无可抗拒的力量,是一堵坚不可摧的高墙。因此,袁靓男疯了,她疯得一塌糊涂,疯得连自己也不知道。

倪茗菡感知着袁靓男的哀戚和幽怨,悲叹着命运的安排与折磨。她想过去,却见雅佟在不远处立着,倪茗菡便转身回宿舍去了。她们宿舍这会儿也是一番景象:张雪花趴在床上擦着眼泪;刘雯仰躺在床上呆着眼,一脸的愁绪;陈彩莲和朱惠妹躺在各自的床上看书;白晓娟的蚊帐拉得严严实实的,看样子已经睡了。

倪茗菡边往里走边感受着宿舍里的那种压抑,陈彩莲却挤眉弄眼地指着白晓娟。倪茗菡不知其意,但她估计到白晓娟肯定有什么事,这会儿又不好问,只好悄悄到自己书架上取本书准备去图书馆。刚要转身,陈彩莲却又将她一把拉住递过一封信来。倪茗菡接过信一看是丁永春的,也就打消了去图书馆的念头。她把书本放回原处,又将被上的枕头往平整了整,就上床躺下认真地看起信来。

和往常一样,丁永春在信的开始倍述了思念之情,随着内容的深入,他的语言也逐渐变得尖刻了起来。倪茗菡已习惯于丁永春的这种方式,她不想往下看,内心却有一种冲动的欲望,这种欲望牵引着她的眼睛把那信又一字不落地看完了,看完了又是一阵咬牙切齿的气恨。气恨之余,她又暗自叹息着,心里总不明白,丁永春为什么老担心自己和别的男生来往,并且还用那样恶劣的语言辱骂她,好像她在这世上竟一文不值。

“难道这就是我们的爱?”倪茗菡千遍万遍地暗问着自己,心里却又想着,袁靓男因爱而疯了,刘雯也陷于爱的痛苦之中,张雪花常挨对象的打。根据这些事实,倪茗菡似乎明白了,丁永春之所以那样,是惜疼她的一种表现罢了。但杨清华、白晓娟、王明莉的爱为什么又是那样的轻松自如,而自己的爱除遥远的相思之外,还要背负这么多的沉袱呢?

倪茗菡怅然长叹了一声,想着自己曾经感伤过朱惠妹,曾经感伤过许多,而如今,她又暗自伤感了起来。她想着丁永春,想着丁永春的来信。她渴望着他的那声爱称,渴望着他的安慰,也渴望着他的胸脯和肩头。而他却在山的深处,天的尽头。

倪茗菡心里又一阵莫名的烦躁,她索性将被拉开,蒙头睡了起来。睡意中,她隐约听见杨清华骂骂咧咧地回来了,在杨清华的后面,却跟着梦翠莲。梦翠莲进门便笑着向她招手说:“茗菡快来,我带你到一个绝好的去处。”倪茗菡猛然想起,她有好长时间都没见过梦翠莲了,于是就随她而去。

梦翠莲引倪茗菡到一处,那里却是杂草丛生,唯中间有条小径。梦翠莲拉倪茗菡穿径而过,在那小径的尽头,横着一座大山。梦翠莲又拉倪茗菡翻过山去,在山的背后,是一片沼泽地。倪茗菡随梦翠莲蹦来跳去,越泾绕水,好不容易才走出了沼泽地,前面又一条小溪挡住去路。倪茗菡正愁没了去路,迎面却有一叶小舟缓缓而来。

倪茗菡在岸边拍手笑道:“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刚说罢,那小舟已泊在面前。待舟停稳,从舟仓里笑吟吟地走出一个人来,倪茗菡一看便是一惊:这不正是那位笑声甜纯的红衣女郎吗?

那女郎见倪梦二人,轻施一礼,微笑着说:“快上船吧,我等二位已经很久了。”

倪茗菡心里想着:“自己分明坐在床上看信,怎么就到了这里,还碰见了她。我们要来,她是怎么知道的,莫非这回又是到了梦中不成?”但不管怎样,那女孩已将她邀上了船。因都是熟人,倪茗菡也不谦让,只自顾自地倚船舷而坐,梦翠莲有些忸怩地坐在了另一边。那女孩在中间独摇船橹,嘴里唱道:“小雨识时兴,花开花落几春秋,是蝶还恋旧时梦,望穿秋水,怎知雾中情?昨夜梦温月圆,正是醉里花瓣。柔情自古多缠绵,还问无绪风,何向天边?”

倪茗菡也不管她,只低头看着哗哗而流的溪水。那溪水清澈见底,鱼随水动,波光粼粼,蛇游虾舞,漪浪翩翩,完全是一个欢乐的世界。有一群小鱼随船影而来。倪茗菡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在水中轻轻一划,那些鱼儿却像受了巨大的震动,哗地一下散开了。倪茗菡觉得好玩,就将整个手都浸在水中,那些鱼儿偏又不往跟前来,只不远不近地尾随着。

倪茗菡知鱼欢畅,却不知鱼儿的心思。那些鱼儿好像知道自己装扮着风景,也就毫不吝啬地摆成各种阵势,和倪茗菡痛痛快快地调笑了一回。刚到开心处,有群大鱼顺流而下,来势凶猛,那些小鱼见了便一散而尽。倪茗菡有些失神地张望着,那些大鱼又随船而来,它们瞪着眼睛,大张着嘴。倪茗菡不知玄机,正要喊梦翠莲来看,那女郎却驾着小舟驶进了一片荷塘。

荷塘里没有亭亭玉立的荷花,只有田田的叶子,那些叶子相接之处,便是为船留的甬道。倪茗菡看着一簇簇远离的叶子,心里想着:“这么大的一片荷塘,除荷叶之外,竟无一束鲜花可寻,难道真是季节不到?”正想着,耳畔突有歌乐之声,只听那歌唱道:“痴心妄想莫猖狂,分道扬镳感心伤,只因新花遭残夜,伤痛总把春来妆。”

倪茗菡一听这是她写的,如今被这人一唱,却是如此的凄楚,正如船下之水,透着一丝淡淡的凉意。随着歌声,刚才的那份欢乐,瞬间成了随身的泡影。倪茗菡感触着欢乐莫名地离去,她想拉住,那却是无形无影、难遮难拦的东西,所以只好任其惆怅袭来。那惆怅来得很慢很沉很稳,正如种子发芽生根般的恬静。渐渐地,倪茗菡呆了,痴了,她的双眼,如失了方向的箭,耳畔只有潺潺而去的溪流声和远处传来的歌乐声。

倪茗菡搜寻着歌乐升起的地方,船已到了彼岸。那红衣女郎将船稳住,自己先跳下去,又伸手把倪茗菡和梦翠莲拉下去。三人相邀而行,走不多远,前面便是一片残墙破垣。倪茗菡看那空旷,知道自己曾经来过,心下就暗想着:“梦翠莲怎么知道这个地方,难道这就是她所谓的好去处?”

仨少女手挽手地自土堆间穿越而过,偶到一处,有几碑环拥而立,虽形状各异,棱角却较为完好。倪茗菡见这废墟之中还有可鉴之处,便兴奋地跑过去,将其中一碑上的尘土擦了,只见那碑上写道:“忘仙鹊桥牛织会,却又片片云霞飞,过得江汉喜盈盈,去离月娥泪晶晶。保名保利何为憎,重情重义凭虚人,身在槛外慨而慷,体随烟雾魄随魂。博得当朝幕幕时,览少一倾画堂中,全做儿时好游戏,书卷可解秋水恨。力挽狂浪会有时,求君快把今朝惜,进门退去落地霜,取来古鉴整行装。”

倪茗菡看那全是些杂乱无章的闲言碎语,且无韵无序,也无什么意思,她责怪前人竟把这毫无意义的东西也当碑文来写。可又一想,既然能立在这儿,定然有它的实际用意,于是倪茗菡又将碑文看了一遍,却发现这是一首劝人力求进取的藏头诗,那碑文也许就是这人的亲身历程了。

倪茗菡正暗笑着这人的独居匠心,梦翠莲却又喊她去看下一个碑子。倪茗菡擦去尘土一看,那碑上写道:“可记否,七月四,正是去年今日。问君时,君却说:‘天天看星星,只是不懂星。’天空云望断,河淌仙后天坛。只道尽,独琴音沉,巨蟹横水卧。欲摘水中月,月碎去,更人无知。”

梦翠莲叹息道:“终究少不了一个‘情’字。”倪茗菡说:“想人来此世,除情之外,还有几样是真的?”梦翠莲淡然一笑说:“现在连情也虚了、花了、假了,还有什么好称颂的!”倪茗菡刚要说话,却又想起梦翠莲曾经受过情的打击,于是就忍了。梦翠莲看倪茗菡有意避她,就嫣然一笑说:“我早就不想那些了,没事的,咱们还是看下面的碑文吧。”

倪茗菡又随梦翠莲到下一个碑前,只见那上面写道:“碧云悠悠万里程,远处人语三两声,鳞波荡漾春意浓,只是夕阳渐黄昏。断肠怎忍频回首,多少心伤徘徊中,莫怨雁儿独飞去,为向霄瀚但饮恨。”

那红衣少女见倪茗菡和梦翠莲还要往下看,便笑着说:“那不过都是一些儿歌戏语,也没什么好看的。”倪茗菡却想着:“这虽是些儿歌戏语,却总体现着一个人的历程。想来人生在世,不管处于什么层次,总有着自己的一番经历,也总有多情人会为他们的经历立传刻碑。每个人活着,其实就是为这页碑文作着不懈的努力。而在纷繁复杂的社会中,许多人又很难把握住自己,正如幂函数的图像一样,曲线太多了……”

梦翠莲见倪茗菡独自出神,就喊道:“茗菡,还不快走,又做什么?”倪茗菡抬起头来,见红衣女已牵着梦翠莲走了,她也急急地追去。刚转出废墟,又是一片乱石之地,那红衣女和梦翠莲也没了影子。倪茗菡奋力在乱石堆中行进着,四周风声忽忽,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倪茗菡已辨别不来这是白天还是黑夜,但她知道,这里她曾经来过,并有六角石就在她的脚下窜来窜去。

倪茗菡躲过那些六角石的锋锐的钢刀,又来到一座布满棘刺的山头,那山的四周,不是峡谷,就是悬崖峭壁。因倪茗菡熟知路径,她一来到山头就向东面走去,迎面却有些怪蒿怪草狂扑而来,她忙忙闪过,急急地跑到山头东面的峭壁前,刚好有根藤蔓顺壁而下,她抓住藤蔓猛一用力,就顺峭壁攀缘而上了。

峭壁的上面是一片空地,倪茗菡看见那红衣女和梦翠莲在前面吟吟欢笑,她知道她们在等她,就奋力赶去。刚走不远,倪茗菡突觉眼前一亮,那红衣女和梦翠莲立时化成了一片花溪,有群舞蝶在花中嬉戏。倪茗菡惊异之余又是一阵的失望,心里却总不明白她们两人因什么化成了花溪?

但眼前确实是一片花溪,燕雀在招展多姿的花丛中穿行。倪茗菡迎花而去,在花溪的背后,一片青藤缠绕着一座古城,那古城气势磅礴,银光四射。

倪茗菡仰望古城,心里却空了。她的心因何而空?倪茗菡怔怔地想着,她终于想起来了,那古城里有丁永春,丁永春有家室,却爱着她,他们的爱情必将遭到别人的唾弃和辱骂。但她不怕,因为她也深深地爱着丁永春。可他因何又用那样刻薄无情的语言骂她,让她感到自己没有了自尊,也没有了自信?她不想见他,她恨他为什么不像从前那样用激励的语言鼓励她。

所以倪茗菡的心里空了。她没有哀伤,也没有冲动,只忧郁地徘徊在静静绽放的花溪之中,任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这清香,却是那红衣女郎和梦翠莲的芬芳。也正是那位红衣女郎,让她走进了这古城,投入了丁永春的怀抱。其实这是一段真挚的感情,衷心的静默,正如园工对花的关爱,对季节的追求。想丁永春那样骂她,不过是一种关爱的表现方式罢了。他对她的期望值太高了,要不然那古城上为什么总有常青藤缠绕?想那些常青藤呵,什么才能够常青?什么才叫做永恒?在人生的长河中,浪花和泥沙同在,那些浪花总是有聚有散,也总是真情难舍。合了,便是欢笑舒畅,舍了,便是涕泪涟涟。那泪,却因真诚而流,虽然有时是一种非常的错误,但那错误却是一种美丽真实的存在!

想来世间万物也总由情爱支撑着,要不天上怎会生出白云,地上怎会长出小草?人间的万千气象,都因爱而和谐,因情而悸动,这和谐和悸动里,又透着倪茗菡无尽的思念。那思念虽不是惊天动地,轰轰烈烈,浪翻浪滚,却也是水般的清澈,松般的苍翠。

倪茗菡的眼睛湿了,她慢慢地走进了古城。在古城的平台处,有一群小女生手捻花瓣轻声唱道:“林梢挺拔燕高飞,几经缠绵月夜回,花开何戏秋水恨,千愁莫叹世事非。嫦娥携来共起舞,清影能绣万山红,抒怀融得千年雪,长河望断百水流。”

倪茗菡听出这是她先前写的一首《玉楼春》。她流着泪,感受着丁永春怀抱的温馨。那是她渴望了千遍万遍的感觉,期待了很久的欲望。这欲望让她和丁永春深情地相拥相望,那一瞬却是:怀揣柔情深万丈,气吞山河激千浪,柳眉两道寄相思,春潮芬芳情意长。

丁永春和倪茗菡拥了,吻了,过后丁永春又拉倪茗菡到栏杆处,下面却是歌轩亭台,紫雾叠起。倪茗菡欣喜地看见,在云雾的深处,那红衣女郎和梦翠莲正狂欢而舞,亭台之上,那群小女生环抱而歌曰:“山花料峭,风月偷寒,笑颜总为鹧鸪天。凝云远眺,青烟寻梦,缭绕却在惶惑中。竹笛唱晚,幽比南山,滚滚红尘画堂间。”

倪茗菡不解其意,正要问丁永春,旁边却没了丁永春,再看下面,那歌轩亭台、花溪紫雾也没了,就连脚下的古城也成了废墟。倪茗菡心里奇怪:古城哪儿去了?花溪哪儿去了?丁永春哪儿去了?红衣女和梦翠莲又到哪儿去了?

倪茗菡站在废墟之中,那废墟让世界变得空旷无声,那无声中掺杂着一些阴森森的怕意。倪茗菡有些胆怯地想狂奔而起,但她的双腿怎么也不能动。她用力一蹬,却醒了,醒后才知道,刚才不过空梦一场。

宿舍里这会漆黑一片,那漆黑中,只有舍友们熟睡的声息。倪茗菡知道自己在梦中又流了眼泪,便拿枕巾来擦,那枕巾早已湿透了。倪茗菡已无睡意,她说不出自己的情思,只在心里暗想着:“想我一人在外奔波,看似有很多人在关心我,却没有一个能真正地理解我关爱我,就连丁永春也是那样。泪水打湿了整条枕巾,又有谁能想到我晚上竟是如此凄惨。”

夜,在静静地延伸,寂寞和孤独困扰着整个城市的上空,倪茗菡却醒着。她这会没有记忆的机能,也没有记忆的平台,只有心在惶惑,只有意在漫游。她脑子很乱,乱得什么都想,她想着家人,想着家人给她找的对象,又想着丁永春,想着那红衣女郎,想着梦翠莲,想着杨清华,想着陈彩莲,想着白晓娟……每一张面孔,都是那样的近了又远了,也都是那样的让她一番激动一番沉思。想袁靓男因爱而疯,刘雯因爱而愁,朱惠妹的爱总在风雨之后才显颜容,如此看来,人是什么?爱又是什么?

倪茗菡暗自想着:人,不过是实现追求的一种载体,一台满载沉袱的机器,爱却是这台机器的修理工,刻画人生的一种工具。这种工具,只有在梦中才显得真诚。也正是这梦,在越幼稚的时候才显得越为甜纯。那么丁永春和倪茗菡的爱又是什么呢?难道仅是一种精神的寄托,欲望的渴求吗?

所以,倪茗菡整夜睡不着觉,但她为什么又要牵着丁永春想着丁永春呢?她为他伤心,为他流泪。她多么渴望他能来真正地吻她一次,拥她一次,她甚至想着,只要他能来,她会把所有都给了他。但梦再好,终究是空欢喜一场。

第二天,倪茗菡怕舍友们看见自己流泪又要取笑,就早早地起来了。她先到操场锻炼了一会儿,就又上来故意揉着眼睛说:“真不凑巧,刚下去就有个东西钻到眼睛里去了。”陈彩莲看倪茗菡的眼睛果然又红又肿的,就趴跟前说:“让我看看,什么东西胆大包天,竟敢钻进我们茗菡的眼睛里去。”倪茗菡躲过说:“没事,好像是个小虫子,我已经揉出来了,就是眼睛还有点痒,过会儿就会好的。”

大家看倪茗菡没事,也就不大在意,只匆匆地上操梳洗吃早餐。因没有固定座位,早餐吃过后,倪茗菡就夹着书本去占座位,陈彩莲和朱惠妹喊着给她们也占上。倪茗菡应一声便去了。上课时,朱惠妹偷偷告诉倪茗菡,说白晓娟让人打了。倪茗菡这才想起,白晓娟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拉开过蚊帐。她忙问是谁打的,朱惠妹压低声说:“好像是刘庆宇找人打的。我听人说那天刘庆宇一泥巴下去把刘雅光的两条肋骨打断了,白晓娟把刘雅光拖到医院住了几天,不想刘庆宇恨气难消,等刘雅光出院后,他就找人把白晓娟打了,还怪严重的。”

倪茗菡怀疑地望着朱惠妹,心里想着:“是人疯了,还是世界疯了?”朱惠妹看倪茗菡还有些不信,又极力作着更详尽的解释。但不管怎么说,白晓娟被人打已是事实了。

中午回到宿舍,倪茗菡一看白晓娟的蚊帐仍然拉得严严实实的,她想问,却又想着为那事挨打,也不是多光彩的事,问了反倒尴尬,所以就忍了,只悄悄收拾着碗筷准备去打饭。白晓娟听大家都要去打饭,就喊倪茗菡给她也带些,倪茗菡又把白晓娟的碗筷也收拾着拿上。

倪茗菡打好饭,一路往回走,边想着白晓娟被打后的模样,她还想着,白晓娟吃饭时或许能见上。等她推门进来时,却见杨清华和刘雯在宿舍里你来我往地拌着嘴。倪茗菡不知她们因了什么,只悄悄将饭盆放到桌子上喊白晓娟来吃,白晓娟说她过会儿再吃,倪茗菡只好自顾自地先吃了起来,耳畔里却听刘雯说道:“……我的东西你问也不问一声就乱碰,我就是不高兴。”杨清华说:“要不是我怕掉下来摔坏了,才懒得动呢,把你的那算什么东西,以为谁爱动。”

倪茗菡听她们是为点芝麻小事,想她们争吵两句也就罢了,因而就没太在意。杨清华收拾着碗筷要去打饭,坐在床上的刘雯见杨清华要走,就又说:“你先站住,话还没说清楚呢,你走哪儿去?”杨清华说:“李国仁还等着我给打饭呢。”刘雯嘴一咧说:“啾,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和我们一样。”杨清华说:“我就了不起,看你干啥,不像有些人,让人家白耍了一回。”

刘雯涨红着脸说:“我让白耍了我愿意,哪像有些人拿上对象的钱跟别的男人厮混,简直把皮脸当屁股使,还有脸说人?”

杨清华立时沉下脸,把饭盆往朱惠妹床上一扔说:“我就花了,花的又不是你的,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谁不知道你怀过孕。”

刘雯一听忽地从床上跳起来说:“你把嘴放干净些,我怀孕你看见了吗?”杨清华说:“那还用看?你请两周假,谁不知道你是清宫去了。”

刘雯脸色青紫地看了看倪茗菡,倪茗菡猛然想起刘雯那次说想给她说件事却又没说,想来就是这事了。但看刘雯那眼神,似乎怀疑是她告诉了别人,便在心里想着:“她那样做了,如今看这架势,好像成了我的不是,真是岂有此理!”

倪茗菡心里毛毛地等着刘雯骂她,她知道刘雯的脾气。刘雯没有骂,却转过脸去慢腾腾地对杨清华说:“我就清宫了,关你什么事?我知道你眼红了,也想寻求这刺激。我比你好的一点是虽然他不爱我,但我至少为一个男人守着,哪像你,拿着自己对象的钱,却让别人去乱做,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杨清华火了,只听她尖叫一声,上去一把攥住刘雯的头发,左右狠命地拉着。刘雯也伸出双手揪住杨清华的头发不放。两人就在地上来回地撕扯着。倪茗菡一看两人真的打了起来,便紧张地跳起来,慌忙过去往开分,那两人却越扯越紧,分明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倪茗菡拉着两人的胳膊在地上转来转去的,一个没注意,竟让杨清华和刘雯将她推倒在地,头碰到了桌子上。倪茗菡忙站起来,双手抱着头坐到床上,一抬眼,竟吓了一跳。只见白晓娟披头散发,脸上几道血口子,完全一副魔鬼的姿态。白晓娟也意识到倪茗菡在看她,便扫一眼,又慌慌地把头缩了回去。

倪茗菡忘记了自己头痛,只呆呆地想着:“当初大家欢欢乐乐地同住一个宿舍,并且以姊妹相称,如今都成这个样子,真不知这乱七八糟的究竟是怎么了。想来人活在世上总有着各种不同的欲望和追求,正因为这些欲望,让人有了爱,有了情,而这情爱却是最不能往东西里面算的东西!”

倪茗菡的脑子里又是空空的一片,她感到了爱的虚伪,情的可怕。尽管她信奉的一句话是“人间因爱而和谐,因情而温馨”,但那都是理想状态下幼稚而单纯的思维,当这些情爱掺杂进去过多因素的时候,总有一天会变质的。所以,千百年来,人们总为真挚的坚贞不屈的爱情而歌而颂,可有谁知道,在那情爱的背后又是什么呢?想来爱若要坚贞,总要付出代价的。

倪茗菡的心由空又变得沉了。正在这时,陈彩莲和朱惠妹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她们一推门,见杨清华和刘雯正扭在一起,心里便是一惊,慌忙放下饭盆去拉架。怎奈那两人拼命已到了劲头上,凭陈彩莲和朱惠妹的力气怎能抵住。朱惠妹慌了,忙喊倪茗菡来帮忙。倪茗菡起来,五人又绞到一处在地上盘旋着。好不容易,倪茗菡她们才把杨清华和刘雯的手分开了,杨清华挣得一脸通红,刘雯脸上却没了颜色。

倪茗菡拉刘雯坐到了她的床上,陈彩莲和朱惠妹也拉杨清华坐在了朱惠妹的床上。刘雯看杨清华坐了,便喘着气说:“你再敢侮辱人,我迟早会要了你的命的,反正老娘也不想活了。”杨清华也骂道:“自己做出来的事还怕人说,以为谁怕你似的。”刘雯还叨叨地骂着,陈彩莲和朱惠妹怕她们又吵起来,就忙将杨清华的饭盆拾起递给杨清华让她快打饭去,杨清华提上饭盆又骂了两句,便气呼呼地出去了。

待杨清华走后,倪茗菡又劝了刘雯几句,刘雯眼泪汪汪地看着倪茗菡,却一句话也没说。倪茗菡心里也酸酸的,她拉过自己的枕巾递给刘雯,刘雯擦了擦眼泪,就起身过去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倪茗菡长出口气,也躺在了床上,心里想着:“这世界肯定是疯了!”

刚一会儿,张雪花又疯疯癫癫地跑了进来,正要说话,却见宿舍里一片寂静,再看陈彩莲等人,也都是一脸的沉静严肃。她便没再声张,只悄悄走到倪茗菡床边坐下,嘴搭在倪茗菡的耳边说了几句,倪茗菡一听,惊得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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