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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海底地道

时间:2022-07-13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尼德·兰摇摇头,立即答道:“我们瞧着吧!我巴不得相信有这条地道,相信这位船长,并且愿苍天让他把我们带到地中海。”当天晚上,在纬度二十一度三十分,诺第留斯号浮在水面上,挨近阿拉伯海岸。这儒艮也叫海猪,很像海牛。尼德·兰准备攻打的这只儒艮身躯巨大,身长至少超过七米。小艇小心地挨近儒艮,只有五六米远了。小艇由健壮的胳膊划着,迅速追上去。第二天,2月11日,诺第留斯号的食物储藏室又增加了一种美味的猎物。

就在当天,我把这次谈话的一部分告诉了康塞尔和尼德·兰,这使他们立即发生兴趣。当我让他们知道,两天内我们就要进入地中海的时候,康塞尔高兴得拍手,尼德·兰耸一耸肩,喊道:

“一条海底地道!一条两海之间的通路!谁曾听说过呢?”

“尼德好朋友,”康塞尔回答,“您曾听说过诺第留斯号吗?没有,可是它是存在的。所以,就是轻轻的耸肩也用不着,不要以为您从没有听说过,您就来反对说没有了。”

尼德·兰摇摇头,立即答道:“我们瞧着吧!我巴不得相信有这条地道,相信这位船长,并且愿苍天让他把我们带到地中海。”

当天晚上,在纬度二十一度三十分,诺第留斯号浮在水面上,挨近阿拉伯海岸。我望见吉达,这是埃及、叙利亚、土耳其和印度之间的重要市场。

不久,吉达在晚间的阴影中看不见了,诺第留斯号潜入微带磷光的海水中。

第二天,2月10日,出现好几只船,向着我们开来。诺第留斯号又潜入水中航行,中午,在地图上记录船的方位时,海面上什么也没有,它于是又浮上来,一直露出浮标线。我坐在平台上,有尼德·兰和康塞尔陪着。东岸好像有一大块东西,在湿雾中隐约显现。我们靠在小艇侧面,大家随便地说东道西,正谈的时候,尼德·兰伸手指着海上的一点,对我说:

“教授,您看见那边的东西吗?”

“没有,尼德,”我回答,“我的眼睛不好,您是知道的。”

“好好地看一下,”尼德·兰又说,“那右舷前头,差不多在探照灯的同一直线上!您看不见那块好像动的东西吗?”

“是的,”我仔细地看一下说,“我望见水面上有一个灰黑色的长东西。”

“是另一只诺第留斯号吗?”康塞尔说。

“不是,”加拿大人说,“或者我弄错了,或者那是一只海中动物。”

红海中有鲸鱼吗?”康塞尔问。

“有的,老实人,”我回答,“人们有时碰得见呢。”

“教授,您看见那边的东西吗?”

“那不是鲸鱼,”尼德·兰回答,同时目不转睛地盯住那东西,“鲸鱼和我,我们是老相识,它们的形状我决不至弄错。”

“我们等着吧,”康塞尔说,“诺第留斯号向那边驶去了,一会儿我们就可以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正是,这灰黑的物体不久离我们只有一海里远了。它很像搁浅在海中间的大礁。是什么呢?我还不能说出来。

“啊!它走动了!它潜入水中了,”尼德·兰喊道,“真奇怪!可能是什么动物呢?它没有跟须鲸或抹香鲸一样的分开来的尾巴,它的鳍好像是切断的手足那样。”

“那么是……”我说。

“好嘛,”加拿大人立即又说,“它朝天翻过来了,它把奶头挺起在空中了!”

“那是人鱼!”康塞尔喊道,“是真正的人鱼,请先生原谅我这样说。”

人鱼这个名字使我摸到了门路,我明白了这个动物是海洋动物的一目,就是神话中半人半鱼的美人鱼。

“不,”我对康塞尔说,“这不是什么人鱼,是一只奇怪的动物,在红海中并不见得有多少。这是儒艮。”

海牛目,鱼形类,单官哺乳亚纲,哺乳纲,脊索动物门。”康塞尔回答。

康塞尔这样说过后,那就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可是尼德·兰老是盯着不放。他的眼睛看见这东西,闪出要把它捉到手的贪婪光芒。他的手像是要去叉它。看他的样子,真是让人要说,他是等待时机,跃入海中,到水里面去攻打它。

“呵!先生,”他情绪激动,声音发抖地说,“我从没有打到过这种东西。”

鱼叉手的全部心意都表现在这一句话里面。

这时候,尼摩船长在平台上出现。他望见了儒艮。他明白了加拿大人的姿态,立即对鱼叉手说:

“兰师傅,您要是手拿鱼叉,一定会手痒得难受,要试一下吗?”

“您说得正对,先生。”

“将来您再操叉鱼这一行的时候,把这只鲸类动物加在您曾经打过的鲸鱼账上,您不会不高兴吧?”

“这样我决不会不高兴。”

“那么您可以试一试。”

“谢谢您,先生。”尼德·兰回答,眼睛亮起来了。

“不过,”船长立即又说,“我请您不要放走这东西,这也是为您好。”

“打这儒艮有危险吗?”我问,我并不理会加拿大人耸耸肩的动作。

“是,有时候有危险,”船长回答,“这东西向攻打它的人转过身来,把他的小艇撞翻。但对兰师傅来说,这种危险用不着害怕。他的眼光很敏捷,他的胳膊很准确。我所以劝他留心,不要放走这儒艮,是因为人们把这东西看作一种美味好吃的猎物,我也知道,兰师傅决不至讨厌一大块一大块好吃的肥肉。”

“啊!”加拿大人喊道,“这东西原来还是好吃的珍品吗?”

“是的,兰师傅。它的肉是真正好吃的肉,极端被重视,在马来群岛,人们都把它保留起来作为王公餐桌上的食品。所以人们对这种好东西要拼命猎取,对它的同类海牛也是一样,因此就弄得这类动物日渐稀少了。”

“那么,船长,”康塞尔很正经地说,“如果这只儒艮竟是它种族中的最后一条,为科学的利益起见,放过它不是比较好些吗?”

“或者好些,”加拿大人回答,“不过为膳食的利益起见,那还是打它好些。”

“兰师傅,您打吧。”尼摩船长回答道。

这个时候,船上的七个船员上到平台上,像平常一样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其中一个人拿一支鱼叉和一根类似捕鲸鱼用的绳索。小艇松开来,从它的窝中拉出,放到海中去。六个桨手坐在横木板上,小艇艇长手把着舵。尼德·兰、康塞尔和我,我们三人坐在后面。

“船长,您不来吗?”我问。

“不,先生,我祝你们旗开得胜。”

小艇离开大船,六支桨把它划走,很快向儒艮驶去,那时儒艮正在距诺第留斯号两海里的海面上游来游去。

到了距离这鲸科动物还有几百米远的时候,小艇就慢慢地走,桨没有声息地放到平静的水中去。尼德·兰手握鱼叉,站在小艇前端。用来打鲸鱼的鱼叉,通常是结在一条很长的绳索一端,受伤的动物把叉带走的时候,绳索就很快地放出去。但现在这根索只有二十米左右长,它的另一端结在一个小木桶上面,小木桶浮着,指示猎物在水里面走的道路。

我站起来,很清楚地看见加拿大人的对手。这儒艮也叫海猪,很像海牛。它的长方身体后边是拉得很长的尾巴,它两侧的鳍尖端就是指爪。它跟海牛不同的地方是它的上颌有两枚很长的尖牙,作为分在两旁的防御武器。

尼德·兰准备攻打的这只儒艮身躯巨大,身长至少超过七米。它在水面上躺着不动,好像睡着了,这种情况就比较容易猎取。

小艇小心地挨近儒艮,只有五六米远了。所有的桨都挂在铁圈子上不动。我身子站起一半。尼德·兰全身有些往后仰,老练的手挥动鱼叉,把叉投出。忽然听到一声呼啸,儒艮沉下不见了。鱼叉用力过猛,可能是打在水中了。

“鬼怪东西!”愤怒的加拿大人喊道,“我没有打中它!”

“打中了,”我说,“那东西受伤了,瞧,那不是它的血?不过你的叉并没有钉在它的身上。”

“我的鱼叉!我的鱼叉!”尼德·兰喊。

水手们又划起来,小艇艇长让小艇向浮桶划去。鱼叉收回来,小艇就追赶那儒艮。

儒艮时时浮出海面上来呼吸。它受到的伤没有使它的气力削弱,因为它跑得非常快。小艇由健壮的胳膊划着,迅速追上去。好几次只相距几米了,加拿大人就要投叉了,但儒艮立即沉下,躲开了,简直不可能打中它。

人们可以想象到,这个时候,性急的尼德·兰被激怒到了什么程度。他对这条不幸的儒艮发出英语中最有力量的咒骂。在我个人,我只是因为儒艮把我们所有的计谋都弄失败,心中有些不高兴罢了。

我们在一个钟头内,不停地追赶它,我正在想,捕捉它恐怕是很不容易了,但这个东西忽然起了不良的报复念头,这是它要后悔的呢!它回过身来,攻击小艇。儒艮的这种行径逃不过加拿大人的眼光。

“小心!”他说。

小艇艇长说了几句他的奇怪语言,当然是他通知水手们。大家要小心警戒。儒艮到了离小艇二十英尺的水面上停住,它那不在嘴的尖端而在嘴上部敞开的大鼻孔,突然吸着空气。然后,鼓起气力,向我们扑来。

小艇不可能躲开它的冲撞,艇身翻倒了一半,海水跑进艇中有一两吨之多。这水必须排出去。由于艇长的机灵,艇身只是斜面而不是正面受到儒艮攻击,所以没被撞翻沉没。尼德·兰紧靠在小艇前头,把鱼叉向巨大的动物刺去,这东西牙齿咬住小艇的边缘,把小艇顶出水面,像狮子咬小鹿那样。我们都被撞翻,彼此身子压着,如果不是那狠命地跟儒艮战斗的加拿大人把叉打中了动物的心脏,我真不知道这次的冒险打猎将怎样结束呢。

儒艮咬住小艇边缘,把小艇顶出水面。

我听到牙齿在小艇铁板上的喳喳声响,儒艮沉没不见了,把叉带走了。但不久小木桶浮上水面来,一会儿,儒艮的躯体现出,脊背翻过来了。小艇划向前去,把它拖在后面,向诺第留斯号划去。

把这条儒艮拉到大船的平台上,必须使用力量很大的起重滑车。它重五千公斤。人们就在加拿大人面前把它宰割了,他一定要看人宰割时的所有动作。当天,管事人在午餐时,就把船上厨师做得很好的这种肉拿出几片来给我吃。我觉得这肉味道很好,甚至于赛过小牛肉,虽然不一定胜过大牛肉。

第二天,2月11日,诺第留斯号的食物储藏室又增加了一种美味的猎物。一群海燕落到诺第留斯号上面,被我们捕获了。那是埃及特产的尼罗河海燕,嘴是黑的,头灰黑,有斑点,眼睛周围有白点的圈,脊背、两翼和尾巴是灰黑色,肚腹和胸颈白色,脚爪红色。我们另外还捉到十来只尼罗河的鸭子,这是很美味的野鸟,脖子和头上是白色,并且带有黑斑点。

诺第留斯号的速度那时很缓慢,可以说,它是慢步溜达着前进。我注意到,红海的水愈接近苏伊士,愈少咸味了。下午五点左右,我们测定北方是拉斯·穆罕默德角,这角是石区阿拉伯的极端,在苏伊士湾和亚喀巴湾中间。

诺第留斯号进入尤巴尔海峡,这海峡通到苏伊士湾。我清楚地望见一座高山,山在两湾之间俯瞰拉斯·穆罕默德角。那是何烈山,也叫西奈山,山顶上就是摩西当年曾与上帝面面相对的地方,人们心中想象这山头是不断有闪电笼罩着[1]

六点,诺第留斯号有时浮上来,有时沉下去,从多尔湾的海面上经过。多尔位于海湾里面,湾中海水呈红色,这点尼摩船长在前面已经加以说明了。一会儿,黑夜来临,在沉重的静默中间,有时有塘鸡和一种夜鸟的叫声,怒潮打在岩石上的声响,或一只汽船的响亮水门搅打湾中海水所发生的远远的声音,把寂寞冲破了。

八点到九点,诺第留斯号在水深几米的地方行驶。照我的计算,我们应当很接近苏伊士了。从客厅里的嵌板看,我望见了受我们的电光清楚照出的水底岩石。我觉得海峡是愈来愈窄了。

九点一刻,船又浮出水面,我到平台上来。心中急急想穿过尼摩船长的海底地道,我不能安静等待,我要上来呼吸夜间的新鲜空气。不久,在黑暗中,我望见一些黯淡火光,被蒙雾弄得模糊了,火在距我们一海里远的地方亮着。

“一座浮在水上的灯塔。”有人在我身旁说。

我回过头来,看见是船长。

“那是苏伊士的浮在水上的灯火,”他又说,“我们不久就要走入地道口了。”

进口不容易吗?”

“不容易,先生。因此,我照例是亲自到舵手的笼间中,守在那里,指挥航行。阿龙纳斯先生,您请下来,诺第留斯号现在要潜入水中了,到通过了阿拉伯海底地道后,它才浮上来。”

我跟着尼摩船长下来。嵌板关闭了,储水池装满了水,船潜入水底十来米深左右。当我要回房中去的时候,船长留住我,他对我说:

“教授,您高兴同我一起到舵手笼间里去吗?”

“我不敢请求您,我正是求之不得呢!”我回答说。

“那么,请来吧。您这样就可以看见,这次同时是地下又是海底航行的一切情况。”

尼摩船长领我到中央楼梯,在楼梯栏杆的中腰,他打开一扇门,沿上层的长廊走去,到了舵手的笼间里,前面说过,这笼间在平台的前方尖端。

那是一间每面有六英尺宽的小舱房,跟密西西比河和哈得逊河汽船上舵手所占的笼间差不多一样。舱房中间,有一架垂直放着的机轮转动,轮齿接在舵缆上,缆直通到诺第留斯号的后面。四个装上两面凸镜片的船窗,嵌在舱间的复壁上,使守舵人四面八方都可以看见。这笼间是黑暗的,但我的眼睛不久就习惯了这种黑暗,我看见里面的舵手,他很精壮,两手扶住机轮的车辋。在外面,平台上另一端的探照灯在笼间后面照耀,光映海面,分外明亮。

“现在,”尼摩船长说,“我们来找地道吧。”

有好些电线把舵手的笼间跟机器间接连,从笼间里面,船长同时可以对诺第留斯号发出航行方向和速度快慢的指示。他按一下金属钮,机轮的速度就立即减低。

我默默地注视我们此刻走过的十分陡峭险峻的高墙,这是沿海高厚沙地的坚牢基础。我们在一个钟头内沿着这座高墙走,相距只不过几米。尼摩船长两眼不离那个挂在笼间,有两个大小同心圆的罗盘。看他做一个手势,舵手就每时每刻改变诺第留斯号行驶的方向。

我在左舷的船窗边,望见了珊瑚累积成的十分美丽的基层建筑,无数植虫、海藻、介壳动物,舞动它们的巨大爪牙,在岩石凹凸不平的外面,长长地伸张出来。

十点一刻,尼摩船长亲自把舵。一条宽阔的长廊,又黑又深,在我们面前出现。诺第留斯号直冲进去。在它两旁发出一种我没有听惯的沙沙声响。这是红海的水,由于地道的斜坡,冲到地中海去。诺第留斯号跟着这道急流下去,像箭一般快,虽然它的机器想要尽力慢一些,把推进器逆流转动,也没有起作用。

地道两边狭窄的高墙上,我只看见飞奔的速度在电光下所画出的辉煌线纹、笔直线条、火色痕迹。我的心跳动不止,我用手压住心头。

十点三十五分,尼摩船长放下舵上的机轮,向我回过头来,对我说:

尼摩船长亲自把舵。

“到地中海了。”

不到二十分钟,诺第留斯号顺着水流,就通过了苏伊士地峡了。

【注释】

[1]见《圣经·旧约·出埃及记》。摩西带了以色列人逃出埃及,到西奈山(何烈山),看见上帝,得到启示,制定法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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